第131章 生意人

    他不该后悔。

    苏慕墨色的瞳孔中仿佛蕴了一汪深潭，带着点薄凉的清冷，这显然不是她愿意听到的答案。

    苏慕已经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说秦钦这么一号人的，约莫是在国外时某位友人举办的宴会。她平时鲜少出席这类纯粹以交友为目的场合，那次也不过是心血来潮。

    却阴差阳错地从几位留学生口中听到他的事迹。

    “雷霆手段”，“天之骄子”，“世家青年典范”溢美之词，苏慕听得耳朵起茧。

    然而苏慕印象最深刻的，却是某位同样来自江城的留学生的讥讽：“什么天生的生意人，这些话你们也信？要我说咱们也不比他差，他秦钦不就运气好，有个厉害的爷爷。若不是秦老爷子提前给他铺好路，你们说他能那么顺利”

    尽管那人的面容早已随着其余那些旁听者面露鄙夷的神情被她遗忘在脑后，然而或许是出于某种对于同类的天然的敏锐感。

    秦钦这个名字就像一颗种子，悄无声息地洒落在她脑海里。后来她在各种杂志、新闻上看到同他有关的消息，也免不了留神几分。

    不可否认，他确实很优秀，优秀到足够让人嫉妒。

    苏慕心里还怪可惜的，倘若他们之间没有那些复杂的关系，有朝一日，未必不能在商场上一较高下。

    苏慕不由得叹了口气，抬步正要离开，犹豫了会儿，停下脚步。

    “我能问个问题吗？”不知为何，她心底忽然涌起一股冲动，不等他回答，便直截了当地开口，“你为什么收购苏氏的股份？”

    其实她想问的是，假如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纠葛，只是陌生人，这个时候，他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吗？

    苏慕不知道自己想要一个怎样的答案，于情于理，这都超出了她曾预想的情况。

    至少她很清楚，单从投资的角度来说，把资金赌在一家丑闻缠身、前途未知的公司身上，不是明智的选择。与之相比，秦氏投资部门每年筛选出来能带来高收益的项目多如牛毛。

    他有更好的选择。

    秦钦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只是问，“你希望苏氏活下来吗？”

    “我以为，你希望的。”

    如果他只是一位生意人，苏氏自然不值得他大费周章。

    但他想起了三年前，他们作为谈判双方的那一次会谈。

    谈判结束的时候，秦钦好奇地询问她决定维持婚约的原因。

    尽管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从她的表现来看，秦钦知道她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相反，她目的明确，并且经过深思熟虑。

    但那时她只给了一个很抽象的回答。

    她说，“秦总，每个人都有想要守住的东西，我也是。”

    秦钦不太确定她所指的具体是什么，但他想，苏氏或许也是其中一部分。

    “其实你很好。”

    从局外人的角度来看，他已经给了一位协议妻子应有的体面，即便不是百分百完美的丈夫，也至少合格。如果换位思考，苏慕自认为不一定能比他做得更好。

    只不过——

    “那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想当金丝雀，也没办法成为你想象中的好妻子。”

    或许在漫长的相处之中，他们也曾有过对彼此心动的一瞬。

    然而作为天生的生意人，他们都太过清醒，心知肚明这短暂的悸动多么微不足道，一旦触及自己的核心利益，对方会立即被毫不犹豫抛弃。

    恰好，苏慕不喜欢把自己摆在一个随时可能被放弃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