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威胁
苏慕的脑袋被那一耳光子刮得偏向了一侧，脑子里一阵嗡鸣。她好半天没缓过劲来，舌尖抵着那发麻的半边脸。
呵，都称得上是年过半百的人了，那力度倒是半点也不小，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肯定红了一片。
她若无其事地抬起头，脑子里还在思索着继续那半截话的可能性，只是脸皮子扯着生疼，索性也不笑了，同样冷着张脸。
“人呐，都得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母亲选择了你，她付出了她的生命，那么你呢？你是怎么对她的？你凭什么觉得你就能逍遥自在，心安理得地过完这辈子？”
苏慕缓缓吸了口气，才继续道：“再说了，你手上那些不干净的事还少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知道什么？”
话说到这份上，算是两人都撕破脸皮了，苏世远眯着眼，眼神阴鹜地盯着眼前的人。
苏慕心中冷笑，她知道的，那可多了去了。
走上前小半步，用极低极低只两人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或许是”她顿了顿，像是在思考如何措辞，“一些足够毁了你和苏氏的东西？”
“这就是你的目的？报复我？”苏世远咬牙切齿，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想来已是怒极，眼珠子瞪得猩红，连身子都气得发颤，像是被掐住了命根子，眼中的滔天怒火熊熊燃烧，大有恨不得把一切燃烧殆尽的架势。
苏慕浑不在意的地摇了摇头，“不！不算是。”
这怎么能说是‘报复’，这个词用得太严重了些，她要是想报复他，可不会用这样温吞的手段。
怎么说呢，该失望的早就失望过了，该恨的年少不知世事之时也恨过了，时至今日，她自认为对他并没有多么强烈的怀恨在心。
“我说了，你应该付出代价的。”
她从来就没想过毁灭什么东西，只是，权衡利弊，苏氏对她而言也并没有那么重要。因而，必要的时候，她也不介意利用苏氏来对付他。
至于在这个过程中会造成什么不可控的损失，那就不是她该忧虑的了。
“苏慕！你别忘了，苏氏是你母亲一手创办的！”苏世远厉声怒道。
他知道自己在她心里的并不如何，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她恨他至此，甚至完全不顾她母亲的心血。
“那又如何？”苏慕轻声问道，“只要你在乎不就行了吗？”
只要他在乎苏氏，那苏氏就是他的软肋，她的筹码。
“何况，和你比起来，我这不都是小儿科嘛？当初用苏氏威胁母亲的难道不是你吗？现在来和我说那是她的心血？你不觉得可笑？”
苏慕没有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她垂下眼帘，掩下眼中的嘲讽。
“所以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话？起码我还做不到像你一样，连自己生命垂危的妻子都可以这么冷血地对待，不是吗？”
“你，你都听到了？那天你在病房外面”
“是。”苏慕毫不犹豫地点头承认，“你怎么威胁她的，我听得一清二楚。或许对母亲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结局吧，与其同你这样的人纠缠一辈子，死亡难道不是一种解脱？”
看着这两个人被困在名为婚姻的牢笼里，互相伤害，彼此磋磨，苏慕曾以为只要她的内心足够强大，终有一日，她也能冷眼看待这一切。
悲剧终究是悲剧，不仅过程漫长又痛苦，结局也十分惨烈。
活着的人还得面对，但对于死亡的人来说，那便是终点了。
“你说什么？”
像是被踩了痛处，苏世远脸色阴沉得难看，浑身散发着恐怖的气息，一瞬间狂风暴雨前的阴霾如同乌云笼罩了整个天地。
仿佛只要她再说一遍，那头猛兽便再也关不住，嘶吼着叫嚣着要活生生地把她撕裂。
虽说当了二十多年父女，但苏慕还是头一回见这样恐怖的他，又或者是因为从前她并不会这样同他正面冲突。
即便是有争执，为了维持表面的和平，苏慕也会在他爆发之前选择退让。
但今天巴掌都已经挨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可不能无功而返，白白受了这遭罪！
苏慕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嗤笑一声，“我说得难道不够清楚吗？还是父亲不敢承认呢？”
“这就是事实呐！苏世远，扪心自问，你配当她的丈夫吗？”
在激怒苏世远这件事上，真要认真起来的话，苏慕少说也得是尖子生级别。
而人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心理防备是最弱的，她要是在这时候给予一些故意的引导，说不定在他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能得到她想要的信息。
尽管需要一些小小的牺牲，但优秀的猎手绝不可能放过任何机会。
火山下的地温积累到一定程度，便一定会迎来爆发的时刻，凌厉的掌风席卷而来，苏慕忍不住闭上眼睛，然而她预料之中的巴掌却没有再次落下。
只听到一声细微的闷哼，睁开眼，便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
秦钦！
他怎么会在这儿？
秦钦背对着她，一只手高举着，紧紧遏制男人的腕部，那高高扬起的巴掌就此失去了落下的机会。
许是他用了十足的力气，苏世远面色难看得厉害，被铁掌禁锢着的腕部传来骨头被捏碎般难以忍受的疼痛。
但他并不出声，只死死咬牙忍着。
“岳父，好久不见了。”
他上来便先寒暄了一句，眼角余光瞥了眼怔在原地的女人，眸光一转，又落回了面前的男人身上，嘴角勾起耐人寻味的弧度。
“不知道我的妻子做了什么事惹您不高兴了，这大庭广众之下的，便让您这般大动肝火？”
一字一句地说完，秦钦骤然张开五指，收回松开的手，在西服裤子上拍了拍，生怕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苏慕垂下眼眸，视线朝下，盯着因他的拍打而起了几道褶子的那处。
贝齿轻轻咬着下唇，心中升腾起几分不安。
秦钦出现得未免太巧，不知道他听了多少？
但此时也无暇顾及这些，面前这两个人，若是在这时候对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是她刚把苏世远激怒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