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心思
不过，静下心来想了几秒，苏慕便觉得自己有些多虑了。
那些奖杯的样子差别都不大，只要不仔细看上面的文字，应该是认不出来的。
他也就只看了几眼，那些经济类或是数学类竞赛的奖杯，估计也来不及看。
不然，凭他这么个本就学经济金融出身，又在国外留过学的人怎么可能认不出那些个大赛？
但凡被他知道些苗头，她辛辛苦苦隐瞒着的怕是要被他连根拔起。
苏慕赌不起这个风险，她自然也不会同他长篇大论地谈论这些。
她不以为意地笑了下，“名头唬人罢了，像我们这种学艺术的，哪个没有几个奖傍身的。去国外镀金也好，还是参加所谓的国际比赛也好，不都是为了让履历看起来漂亮一点？不过，真正功成名就能被称为大师的，那都是万万里挑一的。”
莫说大师，真正配得上艺术家这几个字的恐怕都没有几个。
没有天赋，没有热爱，大多数人还没摸到门槛就已经迫于无奈放弃了。
至于她，也没有逃过这一定律，不过她也并不觉得多么遗憾，毕竟这条路从一开始就不是她的选择。
她说的这些秦钦虽然接触不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了解，此时听着她话语中若有似无的惆怅感，一时间也无言以对。
只是他脑海中却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想法。
难道正是因为觉得无法在艺术方面崭露头角，所以在江大进修时，才会选择经济系吗？
隔了片刻，又听她说道：“不过学艺术倒是有一点好的。”
那双秋水明眸在朦胧的暖光下熠熠生辉，宛如摄人心神的魔物，秦钦也被晃了心神，连她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都没有意识到。
“进娱乐圈要容易一些不是吗？”说着，她便拿自己做了个假设，“要是我当时在国内读大学，说不定还真的会往娱乐圈发展呢！也不用多红火，但在观众面前混个脸熟应该没问题吧？”
女人的美貌是一种利器。
苏慕只是更倾向于靠自己实打实的智慧与才干，并不代表她不清楚自己的优势所在。
往昔即便是她极少活跃在社交场上，向她一表倾心者亦多如过江之鲫，只不过，那时她的心思全然不在那些情情爱爱上面。
秦钦望着她仿佛被造物主精雕细琢过的脸，难得的面上也挂上了淡淡的笑意。
她自谦的说法倒是显得有些毫无自知之明了，凭着她这张脸，何止是脸熟，怕是大红大紫都不在话下。
世间美人无数，可那种真正让人见之难忘的却是少之又少。
秦钦忽然忆起二人的初见，本不该有的踌躇，是否又有多少是出自于那份‘世人皆爱美人骨’的心思呢？
两人各怀着心思碰了下杯，玻璃轻碰，发出清脆的敲击声，她抿了小口，待那醇厚液体充斥着口腔，缓缓滑向喉咙深处，才听得他问道。
“你想进娱乐圈？”
苏慕放下杯子，舌尖还残留着那微涩微甘的气息，她缓了口气，才慢悠悠地否认，“倒说不上很想，只是觉得偶尔演绎不一样的人生感觉还蛮有趣的。”
偶尔去尝试一些刺激有趣的玩意儿，保持新鲜感，不然这日子过得得多无聊！
“外表光鲜罢了，真一头扎进去了，悔不当初的多得是。”他语气淡淡，冰冷的话语毫无感情地陈述着残忍的事实。
他本就是以上位者的姿态与视角来看，那些肮脏腐朽的污垢自是都躲不开他的眼。
“嗯，那倒也是。”苏慕声色浅淡的应了句。
他的话让苏慕想起刚刚见过的那位林小姐，昔日的流量小花，如今不也落得个如此光景。
捧高踩低，那些人惯来是最擅长的。
这么一想，若说那圈子多得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洪水猛兽，那她眼前这位，不就是一位统领八方的驯兽人吗？
多少不为人知的牺牲，都比不过他轻飘飘的一句话，然后站在高处轻描淡写地割开那些被疤痕覆盖的伤口。
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向来只有胜者才有资格发言。
苏慕轻轻垂下眼眸，掩去那些不可为人知的思绪。
接下来，两人都只挑了些不痛不痒的话题来聊，一顿饭吃得波澜不惊。
又一曲毕，舞台上的小提琴演奏者动作标准的鞠了个躬，接着便传来一阵钢琴声，另一首曲子近乎无缝衔接地悠然响起。
苏慕好奇地转过头去，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钢琴前早早地坐了一个人。
她打量了几眼便收回视线，这时，餐厅的感应门缓缓打开，服务员领着两位西装革履的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苏慕坐的这个位置离舞台不远，视野极好，若是留心些便能把进出这店里的顾客一一纳入眼中，又因着视野被阻隔，从门口进来的人却没法注意到她。
她的视线一路跟着那两人的身影移动，直到二人被领着上了楼，她才收回目光。
“我想去趟洗手间。”
找了借口离开，苏慕悄悄摸上了餐厅二楼。
按照正常的布局，二楼大都是一些包厢之类的。
果不其然，上到楼上，面前就是好几条相似布置的长廊，像五角星一样纷杂交错地排列着，外表相似的棕色木门如一个个小点点缀在五角星的线条上。
苏慕隐约记得，那二人上了楼以后，似乎是往右拐的。
视线落在右侧两条长廊挂着的小牌子上，上面分别写着‘碧海’‘青空’二字，苏慕犹豫了两三秒，便朝着写着‘碧海’的牌子那儿走去。
幸好这走廊宽敞，其间放置了不少等人高的绿植，好歹必要的时候能阻挡一下，免得一眼望尽立马暴露自己。
苏慕走过两三间房，她刻意放慢脚步想听听里头的动静，却并未听见任何声音。
她停下步子，正疑心着是自己走错路，还是餐厅的隔音太好，正前方位于走廊底部的房间就传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又碎成了好几瓣。
苏慕惊得呼吸一滞，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见前头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而来的便是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
此时要退出走廊显然是来不及了，她也不知自己这时候是抱着些侥幸心理，亦或是破罐子破摔的心理，总而言之她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直到那房间门打开。
她同里面开门的人直直地对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