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约会
晚饭后，我坐在醉和轩后院，举起右手，左看看右看看。
“盼儿，你这镯子真好看啊！”彩云凑过来赞叹道。
“嗯……还行吧！这年头毕竟都得纯手工打造，多少也算是高定珠宝了吧！”
“高定？”彩云一脸疑惑，不过她现在已经学会自动忽略我话语中的难解词汇了。
她继续一脸八卦问答：“哪家公子送你的？是不是那位柳公子？”
“对啊！这是给我的甜品站开业贺礼。”
“哦，这样啊，可……”彩云欲言又止。
“咋？有啥问题吗？”
“哎……虽然彩云我知道你们俩没什么，但是，但是……”
我看她支支吾吾，也来了脾气。
“怎么着，我和六十亿正常社交，还有人看不下去了吗？”
“哎，你小声点……”彩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盼儿你有所不知，前几日王掌柜私下找我问话，问你是不是和柳公子私交甚好。”
“这种事，我自然不敢乱说，便说自己并不知情。可那王掌柜似乎又找其他伙计打听去了。”
“刚吃饭前，我还听有几个伙计说，那柳公子和你在甜品站，拉拉扯扯……”
听完彩云的描述，我才意识到，自己或许已陷入了某种八卦中心。
确实，是我草率了……我自以为的正常社交，在这个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似乎是过于前卫了。
“还有啊，他们都还说，开业前晚你彻夜不归，实际是在私会那柳公子！”
“我靠！我会就会了，关他们屁事啊！”我忽然心中一阵烦躁。
“哎！你小声点！啥……你真的是私会柳公子？”彩云一脸的惊愕。
“害，你就别跟着掺和了，我俩之间真没啥，就……”我顿了一下。“也就有点点小暧昧吧，懂伐？”
“小暧昧？”彩云似懂非懂，“那这镯子，难道是你俩的，定情信物？”
“信你个头啊！”我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都给你说了，这是开业贺礼！”
只是这“开业贺礼”四个字话说出口，我的心也跟着抽痛了一下。
通过前几日的反思，我已明白自己对六十亿产生了超出友情的感情，但如果这欢喜，这焦虑，只是我一厢情愿……
我摇摇头，赶走潜伏在心底的忧伤，然后认真得对彩云说道，
“我和那柳公子，不过是朋友之交，如果再有其他人问起，你一定要这样说，知道吗？”
彩云点点头又道，“可，这柳家和醉和轩，虽谈不上死对头，但这几十年，也是并驾齐驱的竞争关系，盼儿你和柳公子结交，真的不会……”
“害，你想多了想多了！”我拍拍她的肩膀。“难道我俩还能成为那罗密欧和朱丽叶不成？”
“罗什么欧，什么丽叶？”我不再再理会彩云的一脸错愕，起身回了卧室。
但这一夜，我辗转反侧了许久，才睡着。
第二日，我起个大早，趁着大家都还没起床，我烧了水，洗了头。
这年头，洗浴设施非常落后，我们这些丫鬟伙计，每隔十天半个月才能烧点水，擦擦身子，洗洗头发。
不过一想到今晚要见六十亿，我心中便生出一些仪式感出来。
在2021年的世界中，我也是谈过几段恋爱的，约会前倒也不是说必须沐浴更衣，起码还是得洗个刘海画个淡妆吧。
只是这古代的丫鬟生活，确实影响了我的发挥，能洗个头就算是对六十亿最大的尊重了吧！
我对着铜镜，影影绰绰的，是一张巴掌大的清秀小脸。
“盼儿，你洗头了？我来帮你挽个垂挂髻。”不知何时，彩云来到了我的身后。
我任由着她帮我打理头发，开口问道。“你有没有眉笔，口红之类？”
“啥？”彩云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脸疑惑。
“就那个……画眉毛画嘴巴的！”我对着自己的脸一顿比划。
“哦，我知道了，盼儿你说的是螺子黛和胭脂！”
“对，姐妹我今天高低撸个妆！”
“这些物件，彩云我确实没有，这些都是富贵小姐才采用得起的。”彩云脸上略显失落。
“这样啊……那行吧，那你就先帮我梳个好看的发型吧！”
“诶，好嘞！”
早饭后，依然是按部就班得准备芋圆食材。
在我们最近一周的尝试和改良下，五彩芋圆已经升级为彩虹版芋圆。
红、橙、黄、绿、青、蓝、紫……在学会提取色素后，这些颜色都凑齐了。
一碗花花绿绿的，搭配豆花或者红豆，再浇上蜂蜜，撒上干花，煞是好看！
在每晚进行的营业额复盘中，王掌柜说，发现已经出现了不少熟客、回头客。
“是时候准备下一步的更新升级了。”我暗自思索道，今晚去见六十亿，不如再请教他一下。
晚饭过后，我对着镜子，整理好发型、衣着，便出了醉和轩。
一路快步，来到六十亿位于京兆西街的私宅。
敲门、开门、进门……一气呵成。
这次我不再多做言语，只是对那白胡子老头点点头，便一路走向宅子深处的茶室去。
走近茶室，竟听到里面有两个男人的争执对话声。
“时逸，计划这么久的事，都已布局完成，为何此时又犹豫了……”
“秦越，最近我心意有变，必须先按兵不动！”
“这到底是为何？难道是因为那醉和轩的徐……”
“你不必多言了，我心意已定……”
醉和轩？徐……？这不是说得我吧？
“砰！”茶室门打开了，冲出一个怒气冲冲的白衣小哥。
“柳时逸！我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不然……”小哥话说一半，突然看到了我。
茶室里的六十亿也看到了我，他明显呆滞了一下。
“嘿嘿……你们，你们好啊……”我讪笑着，打破尴尬。
“那啥，我看气氛挺热闹，要不……要不我先走了……”我一边寒暄着，一边悄悄往大门的方向退去。
“你留下！”六十亿快步走向前，拉住了我的手腕，然后他转向白衣小哥。
“我心意已决，秦越，你先回吧。”
“你你你，哎……”小哥一脸恼怒得看向我俩，然后转身愤然离去了。
“你……何时来的？”六十亿一脸小心得问我。
“刚来刚来！”
“那你都听到……”
“听到啥？我刚到门口，就看到那位叫什么秦越的，冲出来了。”
不知为何，此时的我并不想将自己听到的对话，全盘告诉他。
他又看定定了我几秒钟，然后松开我的手腕，进了茶室，我也随他走了进去。
六十亿帮我倒上一杯热茶，开口道，“柳家的六味居，你也是去过的，你觉得如何？”
虽不知道为啥六十亿突然提到了家里的生意，但我还是老老实实说，“六味居主打药膳，定位鲜明，产品独特，菜品味道上乘，绝对称得上是一不可取代的优质品牌。”
六十亿点点头，继续道，“做为家中长子，家父早有将六味居传承与我的打算，你觉得如何？”
“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儿吗！我要是有这样的富一代爹，哦不对……可能是富二代爹，我还用……”
“你真这样认为？”六十亿一脸认真得看向我。
“难道不该这样认为吗？你自己也说过，自己是个生意人，现成的优质产业，为啥不继承？”
“生意人……”六十亿突然笑了起来来。
“坐享祖辈父辈的财富，生来就捧着金饭碗，算哪门子生意人？”他话语中，半是嘲讽，半是冷漠。
“六十亿你……”
“生意人，就是为争夺那点家产，父子相向，亲人反目！这样的生意，徐盼儿你说，到底是赚是赔呢？”六十亿突然看向我，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悲哀和愤怒。
“六十亿你……”我慌忙给他倒了杯茶，“你别这样，我有点慌……咱有话好好说嘛。”
他喝了口茶，神色稍微缓和了些。
“抱歉盼儿，今日秦越找我，让我想到了一些家中的烦心事，让你见笑了。”
“不见笑不见笑！”我连忙说。
六十亿苦笑了一下，“虽是富贵人家，但争夺家产时，却也似那牲畜抢食般，不留丝毫体面，可悲……”
他眼中的忧伤，仿佛刺一般，刺入我的眼睛，扎在我的心上。
我伸出双手，包住他紧握的右拳，“虽然不知道你家里发生了啥事儿让你这么烦恼，但我觉得吧，如果继承家产真的让你这么痛苦，那不如放弃。”
他抬起头，认真得看向我。
“我说的生意人，可不是指狡猾奸诈的小人，我说的生意人，不仅是有经商头脑，更要懂得取舍，最重要的是，不论自己落到何种境地，都能凭借自己的能力，打出一片天下。”
这番“心灵鸡汤”一出口，我自己都想给自己点个赞，再配个燃爆了的bgm。
六十亿更是满脸的感动，他紧紧回握住我的手，“盼儿你这番话，真的说到了我的心里头。”
随后他竟像解开了话痨封印般，开始给我倾诉家里财产继承的种种风波了。
对于看了二十年狗血剧撕逼剧的我来说，这点事儿真不算个事儿，撑死演个五集不能再多了！
简单来说，就是六十亿他爹柳大爷，和他叔柳二爷各占了六味居部分股份，柳大爷占得多，就想把六味居经营权给六十亿，让柳二爷家的儿子做辅助。
这柳二爷不乐意啊，凭啥我股份少就只能退居二线，当二把手。
于是这柳大爷和柳二爷就各种反目，各种斗法，折腾了两年也没确定下来继承人，但因为这六十亿在家族中风评良好，不少族人还是倾向于让他继承。
只是这六十亿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的思路更是迷惑，他不想继承家产，也不想让表弟继承，他想让他妹继承。
这个想法无疑是火上浇油，而且成功将柳大爷柳二爷之间的矛盾转移成柳家和六十亿的矛盾了。
听到这里，我也是满心的不解。
“朋友，宁这又是闹哪样啊？六十元我看也就十六七岁，有这个能力继承家业吗？”
“盼儿你有所不知，我这妹子虽看似柔弱，又没什么心机，但在药理方面，她绝对称得上京城数一数二的行家。”
“六味居主打药膳，这几年新上市的菜品中，十有八九都是她独立研发的。”
“明明有实力，对酒楼也最上心，却因是女子而被剥夺继承权，这真的公平吗！”
看着六十亿一脸的坚持和笃定，我心中一动，没想到他还是个女权，不错啊不错，孺子可教！
我拍拍他的手臂道，“六十亿，你可要坚持住！这事儿，千秋万代，任重道远啊！”
“不过百分百我支持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和我说！”
“你真这么认为？”他眼睛亮亮的。
“真的，respect！”
他竟一把搂住了我的肩膀，灼热的呼吸打在我的耳边，“徐盼儿，我果然没看错你，我就知道你懂我的心。”
你的心啊……我可能还真不一定懂；
但我的心……已经快要跳出来了……
“六十亿……内什么……”我支支吾吾，脸一路红到了耳根。
他突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举动，忙一把推开了我。
“天儿不早了，我我我……我先走了。”
“哦好……我这就喊张伯备马送你……”
我一路小跑跑出了茶室，微热的夜风吹在脸上，让我恍惚觉得，那个拥抱仿佛梦境一场。
“喂！徐盼儿，你也是个老司机了，怎么这么不淡定！”我轻轻拍拍自己滚烫的脸颊。
但胸口传来的阵阵悸动，却正在大声昭示——
我，真的真的，喜欢上了六十亿。
真的真的，好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