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如果绵绵变成人鱼（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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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绵已经很久没有受过伤了。
他刚才在深海里遭遇了两只成年雄□□鲨, 尾巴被鲨鱼锐利的牙齿豁开了一道很深的口子，半米多长，不过人鱼的自愈能力很强，伤口处已经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水膜, 正在以非常惊人的速度愈合着。
周绵的后背靠在湖边, 银色发梢散落在岸上, 垂落在水里的鱼尾因为疼痛不自觉地轻轻颤动着。
这里是跟海洋相通的一片浅水湖，四周都是陆地, 虎鲨不会追过来。
人鱼跟鲨鱼在海洋里一直是死敌，一对一的话谁输谁赢都不一定，但是如果是同时面对两只虎鲨，就不太好应付了。
岛上是典型的雨林气候，湖边生长着郁郁葱葱的大榕树, 阴影几乎能够遮天蔽日，周绵闭着眼睛, 长睫垂落在眼下，倚在湖边安静地休息。
过了没多久, 周绵的耳鳍稍微一动，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周绵睁开眼, 敏锐地回头看去。
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人类少年, 个子很高，身形修长，有一双并不常见的琥珀色的眼珠, 颜色像融化的金, 缠着白色绷带的右手上握着一把狩猎用的长弯刀。
他们对视了一眼。
族里的长辈曾经跟周绵说过，人类是狡猾、阴险而贪婪的生物，有很多人鱼同类因为过于美丽的容貌, 被人类强行抓走，被逼着做一些苟且之事。遇到人类要么杀掉，或者躲远了走。
但周绵并没有从少年的目光里看到什么恶意。
少年像是完全不怕他，单膝弯起蹲在他的身边，垂眼看着周绵落在湖里的大尾巴，“你受伤了吗？”
可能是知道人鱼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少年像是自言自语：“人鱼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周绵的尾巴轻轻动了动，他犹豫了一下，是要现在离开这里还是再看看这个人类会做什么。
少年脱掉了上衣，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还有一截线条流畅精美而富有力量感的细瘦腰身。
他握着长刀，一尾鱼似的扎进了湖里，激起的浪花溅到了周绵的脸上。
少年的水性很好，潜下去之后一直都没有浮起来。
周绵感受到远处湖底忽然一阵剧烈波动，有血红色的水雾从水面下蔓延上来，“哗啦”一声响，少年的身体破水而出，长刀上串了一条将近一米长的大鱼。
少年游回岸上，剔下了一块腹部的鱼肉，剩下的整条都放到了周绵的手边，他淡淡的说：“吃点东西，伤好的快。”
周绵垂眸看着在岸边上微微抽搐的大鱼。
在他们人鱼的生活法则里，只有伴侣才会为受伤的情人狩猎。
而人鱼也不会接受除了伴侣以外其他生物的任何施与。
两片好看的薄唇轻轻抿了起来。
周绵想：……人类这是什么意思？
少年看他不吃，也没有说什么，就近生起了一团小火堆——不过离着人鱼很远，海洋物种大都是怕火的。
他盘腿坐在地上，用一根树枝烤着新鲜的鱼肉，稍微熟了一点就用刀剔下来放进了嘴里。
裤子也顺路用火烘干了。
周绵有些茫然地望着他的身影。
少年的发色乌黑，皮肤冷白，发梢稍微垂在脸上，这样看过去，侧脸线条有一种坚硬而冷淡的俊美。
大鱼虽然已经被开膛破肚了，但还没有死，在岸上拍着尾巴垂死挣扎着。
这是人类为他捕猎的食物。
如果他是想要当自己伴侣的话……
周绵的手臂轻轻抬起来，指蹼抓住了身边的大鱼，用手指切下了它的脑袋。
他放干净鱼肉里面的血，将白嫩鲜美的一条鱼肉放进了嘴里。
木头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破响声，一股烧烤一样的香味从湖边颤颤巍巍地向外蔓延。
周绵还没有吃完手里的这一条鱼，又听到了一道男声：“鱼岚！”
烤火的少年听到这个名字，稍微抬起头，一簇鸦黑眼睫掀起。
那是个三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他直奔着鱼岚走了过去，过了两三秒钟，才发现岸边竟然还有一个银色长发的美人。
美人的上半身赤/裸，长发垂落及腰。
视线往下看，是隐没在湖水里的蓝色鳞片，那是一条极为华丽漂亮的鱼尾。
“这是……人鱼？”
男人表情极为震惊，片刻后瞳孔里几乎泛起红光，“我听说在深海里有人鱼存在，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鱼岚从男人的语气里听出了什么，表情不悦地站了起来。
男人没有发现鱼岚的异常，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人鱼，黏稠的目光有若实质地黏在周绵的身上。
人鱼向来是以美丽著称的海洋物种，尤其眼前的这一条容貌格外精致妖异，美的惊心动魄，让人控制不住地想要去亵渎。
男人像是被激起了什么劣根性，眼里逐渐浮起不加掩饰的肮脏的欲望。
鱼岚看的分明，他深深皱起眉，低声道：“滚。”
他冷冷地说：“再看一眼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男人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不死心地说：“我们在这个岛上都半个月没有见到一个女人了，都是男人……都懂的嘛，你们这个年纪的男生应该生理需求应该比我们还大吧？或者我们一起……”
“铮”一声仿佛割裂空气般的哨响，鱼岚手里的刀已经悬在了男人的鼻梁上。
鱼岚一字一顿：“闭嘴，滚。”
男人的脸色霎时间惨白一片，连滚带爬地跑了。
鱼岚拧着眉，低声骂了句“傻逼”。
人鱼本来就是长发，远远看着确实有种雌雄莫辨的美，不过近距离看的话还是能明显看到雄性人鱼的特征，脖颈上凸起的喉结线条很……性感。
鱼岚收回目光，弯下腰收拾起他的东西，准备离开，顿了顿，又回过头说：“你明天还在这里的话，我再来给你抓鱼。”
他们被困在这个小岛上很久了，这是一个封闭的岛屿，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本来说“按批次接人回去”的游轮在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有几个抵抗力不好的人已经死了，还有几个被雨林里的食肉动物吃进了肚子里，原来三十多个人，半个月过去，只剩下六七个身强体壮的男性。
鱼岚性格很“独”，他不跟其他人共同生活，话也很少，但是那几个人也不敢得罪他——自从他们亲眼目睹少年单枪匹马杀死了一只雨林大蜥蜴之后。
鱼岚抱着手臂靠在一棵树干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半夜，雨林里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一个男人从芭蕉叶搭成的“帐篷”里走了出来，偷偷摸摸地向湖边走去。
月光下，湖边人鱼的腰背赤/裸，一片令人无限遐想的银色背影。
吞咽口水的声音在静谧无声的夜里响起。
人鱼的耳鳍敏锐地动了动，本来收在一起的指蹼微微张开，锋利的指甲露出来。人类的脖颈脆弱无比，足以在一瞬间见血封喉。
男人又往上走了一步，身后忽然传来什么动静——
鱼岚将他手臂折到身后，用力压下去，话音冰冷地在他的耳边说：“你敢打他一下主意。”
男人的骨头“嘎嘣”一声响，他痛的浑身抽搐惨叫出声，但马上又被后面的人用衣服死死地捂住了嘴，什么动静都没有发出来。
鱼岚一脚踹在他身上，“滚！”
男人一头栽倒在地上，头都不敢回，四脚并用地爬远了。
鱼岚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后背靠在石头上，他的位置可以看到人鱼的背影。
鱼岚听爷爷说过，人鱼有一种天生的能力就是“蛊惑人心”，听说跟人鱼那一双眼睛对视十秒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爱上他们，深深被他们吸引……不过鱼岚并不信这种小女生才会相信的说辞。
岛上昼夜温差很大，晚上要裹着厚厚的叶子，白天被阳光晒到的地方几乎烫人，鱼岚醒了之后到海边抓了一条鱼，又用芭蕉叶做成的“袋子”装了一袋虾。
人鱼昨天晚上并没有离开。
鱼岚走到人鱼的身边，将手里的食物送给他，又低下头去看人鱼的尾巴。
人鱼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尾巴上的蓝色鳞片色泽湿润而鲜艳，反射出极为漂亮的碎光，像撒了一把小钻石在上面。
鱼岚昨天看到人鱼受伤，知道他可能不方便去捕食，就抓了条大鱼分给他吃。
现在人鱼的伤好了，应该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了。
周绵看到鱼岚又给他带了许多食物，眨了眨眼睛。
人类是真的想要当自己的伴侣吗？
可是……
人鱼的嗓子里发出了一道很微小的声音。
鱼岚知道他在用人鱼的语言说话，但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人鱼的头发很柔软，因为刚在水里泡过，湿漉漉的，看着很好摸。
隐藏在发间的雪白耳鳍也很漂亮，跟人类的耳朵不一样，是带着尖尖角的，很薄的一层皮肤。
鱼岚稍微有些能够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因为人鱼变得疯狂了。
他抬起手轻轻摸了一下人鱼的发：“你该回去了。回你的大海里面去。”
“……小心一点，不要再受伤了。”
周绵看着人类的眼睛。
从里面捕捉到了一种像是“告别”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 冷酷鱼：没失忆前也是个酷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