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争执
中午时分，冷庆恒等一行人赶到宇航城。没有吃饭，没有休息，甚至没时间停下来喘口气，他们就赶往会场。还是上回那个离发射塔不远的那座“海天”大楼十二楼会议室，刘雄、黎部长、李立成、袁立等早已经在里面恭候，脸色都不大好看。
一见带队的是冷庆恒，黎部长就沉下脸道：“肖司令呢，他怎么没来？”
冷庆恒小心的道：“呃，肖司令他不见了？”
黎部长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什么？他不见了？！”
冷庆恒道：“我们出发前不久，发现肖司令离开了基地，下落不明。目前我们正在尽可能和他取得联系。”
黎部长疑道：“他为什么离开？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到底搞清楚没有！”
冷庆恒摇摇头：“很遗憾，我们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离开。”
黎部长脸色越发难看，声量也逐渐提高：“一个掌握了如此多机密的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离开了，你们却一点情况都没有掌握？！一定发生了什么，不然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现在不是联系，而是要立刻将其抓捕归案！马上通缉这个人！”到后来他几乎是咆哮起来。
冷庆恒却不卑不亢道：“倒要请教，肖司令他犯了什么罪，以至于要通缉他？”
黎部长一怔，道：“他这个时候擅离职守，就是犯罪！何况他这个时候逃走，说明他很可能和天耘会有勾结，不然何至于此？”
冷庆恒登时脸涨得通红，大声道：“你怎么说老肖都可以，但是你说他和天耘会勾结，我不同意！你知道吗，十一年前，老肖本来要亲自上阵驾机面对盘古，可刚巧他高血压犯了，只能换人他的心愿就是给牺牲的三十一个弟兄复仇，不然他也不会十年如一日守在那个山沟沟的基地里。他怎么可能与天耘会勾结！怎么可能！”
谁也没想到冷庆恒突然发作，黎部长竟也一时愣住了。刘雄道：“好了，不要吵了，不过黎部长说得对，必须尽快找到老肖你们都坐下吧，先开会。”
冷庆恒等在他们对面坐下，冷庆恒情绪一时仍未平复，眼里还含着泪。齐汉林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
刘雄道：“说起天耘会，我倒想起来了几个小时前你们报告，马惠明死了,而且你们怀疑他是天耘会员。他一手弄出的‘神剑行动’，其实是天耘会瞒天过海的诡计罢了。是这样么？”
冷庆恒点点头：“我们已经在距离黑龙沟二百公里的一坪村下发现了盘古，它就藏在那里，这是确信无疑了的。几个小时前从天耘会设在一坪村的据点起获一台设备，与马惠明设计的那台‘神剑’外形和功能几乎一样。虽然还没来得及仔细检查，但是鉴于两台设备之间的高度相似性，我们认为‘神剑’并非攻击盘古的武器。恰恰相反，它是一台通讯器，用于将盘古召唤到一坪村潜藏。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持续在黑龙沟监测，却未能探测到死亡辐射的原因。从这一点上基本可以判定，马惠明的确与天耘会有关联。”
刘雄惊道：“真有这种事？是谁发现了这个阴谋？”
冷庆恒看着周航道：“是小周。袁院士接到我们的监测报告后，也几乎同时做出同样的判断，盘古并没有死，只是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众人的目光都转向那个不起眼的年轻人。要知道能与袁立这样的大智者做出同样的判断，这等能力自是让人惊讶。周航偷偷看了李立成一眼，埋下头，脸有些红了。
黎部长咳嗽一声，道：“好吧，你们都把事情推到马惠明身上。可是他已经死了。”
冷庆恒道：“不错，他已经死了。可是他是被幽灵害死的，显然天耘会这是为了杀人灭口，防止他泄露盘古还活着的秘密。这恰恰更加证明他和天耘会关联的事实。”
黎部长冷笑道：“好一个‘关联’，你直接说‘勾结’岂不是更加直接了当！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像老马这种人，他还缺什么，为什么还要去和天耘会勾结？没有动机嘛。”
李立成忽道：“马惠明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功利心太强，满脑子都是如何压人一头，容易被人利用。”
他看看冷庆恒。又看看黎部长，加重语气道：“说马惠明和天耘会有勾结，我不信。说他容易被天耘会利用，我信。”
黎部长嘟囔道：“好吧，就算他是被利用了这个人，有时候的确糊涂得很。”
刘雄道：“马惠明的事且不说，我们自会查清楚的。现在的重点是，盘古还活着，是吗？”
冷庆恒点了点头。
黎部长一直在习惯性的做着记录，这时把手里的笔一抛，重重往后一坐，道：“好吧，那怎么办？你们说，该怎么办？”
冷庆恒小心的道：“事实已经证明，马惠明的所谓‘模拟死亡辐射’根本不可能伤害盘古。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对付盘古的有效方法”
黎部长忽道：“核武器。”
众人一怔。黎部长道：“核武器是人类目前所掌握的威力最大的武器，我就不信，连核武器都杀不死盘古？”
冷庆恒道：“其实早些时候，肖司令也曾经提出过使用核弹，但是我们讨论下来，核武器附带伤害太大，攻击效果也无法保证，所以”
黎部长大声道：“为了杀死那个怪物，牺牲一两个城市也是值得的！何况那地方是野狼山，除了一些树木野兽也就没有别的了，为什么不试一试？”
冷庆恒道：“主要是攻击效果不能保证，而是核武器的使用当然应该慎之又慎”
两人一时争执起来。刘雄皱眉道：“两位院士，你们的看法呢？”
李立成道：“好。”
刘雄皱眉问道：“李院士，你是说”
李立成道：“在本国领土使用核武器，我们必须考虑这个政治影响。这是其一。其二，我们都知道，盘古基本上是一团由暗粒子和基本粒子混合构成的能量体。其基本构成还是一个谜。但是核武器的冲击对这类能量体是否有效？有什么效果？我们都还没进行过研究，谁也说不好。”
袁立却道：“没有作用。核爆炸产生的粒子能量太低，和暗粒子发生碰撞的概率很低。除非”
刘雄追问道：“除非什么？”
袁立道：“盘古虽然由暗粒子与基本粒子构成，但是将两者‘粘’在一起的，却是一种叫做‘视子’的粒子，它本质上是一种暗粒子，却又同时对暗粒子和基本粒子有亲和力，就像带有亲水亲油两种活性基团的化学离子。它具有很多不可思议的性质，它无处存在却又无处不在；它的运行速度总是在光速以上；它的分布曲线可以一直延伸到宇宙尽头，等等。事实上盘古最大的能量其实来由于它。”
众人像听天书一般呆呆看着他，连李立成眼中也露出复杂的光芒。齐汉林忽然问道：“院士大人，照你这么说，死亡辐射是不是就是这种‘视子’，或者什么暗粒子？”
袁立摇摇头：“死亡辐射是暗粒子辐射化的产物。你可以理解成是‘视子’让暗粒子能量降阶而来。它完全无法与‘视子’相提并论。”齐汉林理解都不能，更不用说与袁立争辩了。
刘雄想了想问道：“袁院士，你的意思是，消灭盘古唯一的希望就是消灭‘视子’？”
袁立点点头：“不错。但是这也基本没有希望。刚才我也说了，视子是无迹可寻的，以核爆炸的能量更将无法触及其分毫。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利用视子对暗粒子的亲和力，‘诱使’其出现，才有将其消灭的希望。”
刘雄不太明白：“袁老，我们哪里来的暗粒子？”
袁立笑而不语。于小明却一下明白过来：“人！意识！意识本质上也属于暗能量，是吗？”
袁立仍然在笑，笑容里却多了一丝沧桑：“可以这么理解。”
刘雄登时也明白过来，失声道：“你莫不是说，让人作为诱饵出现在核弹爆炸现场？！”
现场登时陷入沉寂。这是一个疯狂的想法，姑且不论是否能够成功，仅从人道伦理上，这个做法就不能让人喜欢。良久，袁立又补充道：“就算真的这么做了，成功消灭视子的几率仍然无限接近于零。”
刘雄叹口气道：“算了，再想其他法子吧，诸位还有什么意见”
齐汉林再也忍不住，站起身道：“各位，我觉得你们都没有说到正题上，现在我们该讨论的不是盘古，而是另一个话题”
顿一顿，他加重语气道：“立刻中止探月发射！”
他这话早在刘雄、黎部长等人的意料之中，倒也没有引起太大的惊诧，刘雄摇摇头道：“这不可能，探月发射是重中之重，发射决不可能中止。”他语气平淡，但神态异常坚决。
黎部长哼了一声道：“异想天开！仅仅因为这一虚无缥缈的无端猜想，就中止探月发射。你当国事是过家家吗！”
齐汉林急道：“这怎么是虚无缥缈呢！这就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事实，而且很可能是个巨大的灾难。我们不能无端冒险！”
黎部长斥道：“胡说！探月工程怎么是无端冒险了！且不说月球上有刑天这种猜想毫无凭据，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有，天耘会又怎能利用我们这次探月发射了？我们的三名宇航员都是千挑万选，而且目前状态都很好，怎么可能被天耘会利用？简直是杞人忧天！”
齐汉林毫不退让争辩道：“我也知道利用这次探月发射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我们必须排除一切风险，哪怕万分之一也不行！要知道盘古醒来也就罢了，它造成的灾害终究只能局限在地球上，要是刑天也醒过来，那整个人类都只剩下一个结局，灭亡！”
两人都知道争执下去毫无意义，一齐看向刘雄。刘雄面色阴晴不定，难下决断。他咳嗽一声，正要说话，忽听一个人低声道：“我倒想到个办法，不知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