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谈话
回到一号基地，徐云星已经先行返回。看着这个勇敢沉毅的年轻人，肖成山只是拍着他肩膀，道：“好了，去休息吧。”
徐云星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转身离开。望着徐云星的背影，冷庆恒不由叹道：“要不是这些年轻战士的牺牲，也不可能有整个行动的胜利。”
肖成山点头道：“不错，我们能走到今天，还不是无数像你老冷，像小徐这样的无名英雄的牺牲，铺就了前进的道路。他们的牺牲不该被埋没。”
当下众人便都散去。齐汉林、王若秋、于小明和周航四人仍然各自回宿舍休息。于小明躺在床上，现在神剑行动大功告成，盘古被消灭，那种紧张到窒息的空气骤然消失，他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觉心里空荡荡的，似乎连睡觉也提不起精神。
他便扳起手指头数日子，惊奇的发现从进入野狼山那天算起，到今天已经有二十多天了。这二十多天的经历，简直是把他的世界观扔在地上，拿脚踩得粉碎。他不由想起了那几个经典问题，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究竟是自己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最后又想到，下一步该怎么办？到哪里去找天耘会复仇想着想着，心里有一个声音说，管他呢，该怎样便怎样罢，事情总会发生的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便陷入了梦乡。
于小明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睡了一整天，此时已是第二天清晨。稍作洗漱，他便去食堂吃饭，发现偌大一个食堂，就他和齐汉林、王若秋和周航四人在。四人相顾莞尔，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吃饭时，头顶的电视正在播放早间新闻。头条新闻便是探月工程首批三名登月宇航员已经确定：分别是指令长刘震云，宇航员林科和女宇航员李丽琳。三名宇航员毫无疑问都是中国目前最优秀的宇航员。其实民间早已“预定”了首批登月宇航员就是这三位，现在由探月工程的发言人说出，不过是证实了民间的猜想罢了。探月飞船“后羿”号发射时间也定下来了：5月25日晚八时。
齐汉林哼了一声道：“盘古死了，探月工程也可以放心大胆的进行了。这个事情上我们也是有功劳的，就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奖励我们。”
王若秋微笑道：“那哪敢啊，只要他们不继续审查关着我们，那就谢天谢地了。”
齐汉林道：“这样一说，我得赶紧找老冷去，现在探月发射也快进行了，总不能老是关着我们，他得给我一个准信，到底什么时候放我们走？”
于小明忽然问道：“问题是出去之后，你们有什么打算？”
大家似乎都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一时无人说话，气氛有些尴尬。一会，倒是一向沉默寡言的周航第一个道：“我想继续研究暗空间袁院士给了我很大的启发，这个领域有无限种可能。”
周航的回答毫不意外，他就是那种为了研究而活着的人。王若秋道：“我还是继续做我的心理医生吧，这是我最喜欢的职业。如果可能，我想写一点回忆录什么的。有些东西不该被忘记。”
她眼中泪光莹然。于小明忙问齐汉林道：“老齐，你呢？”
齐汉林道：“还用问么，当然是和天耘会那帮王八羔子斗到底。至少得把害死明祥的那些混蛋干掉！”
于小明明白，他说的“那些混蛋”乃是刘志斌和邱洪强，这两个人可不好对付，尤其邱洪强属于幽灵，还拥有模拟别人相貌的能力，这一点非常可怕。齐汉林又道：“小明，要不要和我一起干？”
于小明心里一片茫然。复仇？就算杀死了刘志斌和邱洪强，那又如何？过去的那些岁月就能够重来么，就像做了个噩梦醒来一样？他摇摇头道：“不知道我这个警察肯定是干不成了，走着看吧。”
吃过早饭，没等齐汉林去找冷庆恒，冷庆恒先来到食堂，当着四人的面对齐汉林道：“老齐，你不是担心对你们的处理吗？现在决定下来了。”
众人都猜到他这么一大早来就是为了此事，忙竖起耳朵静听。冷庆恒道：“肖司令向上头反映了你们的情况，上头很快回复。现在摆在你们面前有两种选择，一是加入我们，成为一号行动的一员；如果不愿意加入，也可以离开，但是必须等探月工程结束以后，而且必须签署一些承诺遵守保密的协定，自愿接受有关部门的随时检查。”
顿一顿，他又微笑着对齐汉林道：“但是你老齐除外。你必须加入一号行动，没得选择。现在，你们可以选择了。”
众人没想到是这种条件，都有些发懵。齐汉林嘟囔一声道：“没得选择？那我就不选了，听从尊便。”
他看向于小明，显然是希望于小明也留下来。于小明却摇摇头道：“我愿意签承诺我想出去还有些事要做”
齐汉林显得有些失望，他又看向王若秋。王若秋道：“我已经说过了，还是回去当个心理医生。我愿意接受你们的检查。小周，你呢？”
周航毫不犹豫的道：“我也要离开如果有机会，我想去大学深造，最好能有机会向李院士和袁院士请教”
冷庆恒道：“这个没有问题，我们可以资助你深造。放心，决不带任何附加条件。”
谈妥了关于自己的未来，他们一颗心就放进肚子里。在探月工程结束的这段日子里，他们可以在风景如画的一号基地里优哉游哉，全当是在这里度假，养好那一段经历造成的伤口。
这样无所事事过了十来天，这十来天应该说是于小明活了二十多年来，最悠闲自在的一段日子。他从一开始的不适应，渐渐变得开始迷恋上这种轻松至极的日子来。他一般会看看电视看看书，再去附近山林林转悠一下。齐汉林喜欢下象棋，可惜其他三人都不会此道，齐汉林只好等冷庆恒下班后死皮赖脸缠着人家下两盘。好在冷庆恒也是个棋迷，只要有时间来者不拒。王若秋一般待在房间里写她的书。周航则喜欢到基地附近一个小山坡上去，在那里一呆就是一天。他是个喜欢静的人，那地方就是他的天堂。
这天于小明吃完中饭，颇觉无聊，就想去找周航聊聊。其实周航这个人言语乏味，只是基地里能说话的就他们四个人，不说王若秋，齐汉林一见面就会拉着他下棋，实在是让人怕了，不找周航找谁去？
去敲周航的门无人答应，知道周航一定去了那个小山头，便下了楼，经过院子里爬满藤蔓如同一堵绿墙的回廊时，却见里面似有人影晃动。他心里一动，便停了下来。
只听里面传来王若秋的声音：“老齐，你让我到这里来，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原来是他们二人，于小明反而来了兴趣，屏住呼吸细听。却久久不闻齐汉林回答，绿叶缝隙中隐约可见一点红光一明一暗，齐汉林似乎在闷头吸烟。良久，传来齐汉林闷闷的声音：“不，也没什么事。”
王若秋道：“那我替你说了吧。你齐处长还是不放心，担心我和天耘会藕断丝连，对吗？”
齐汉林咳嗽一声道：“若秋，其实吧我们认识多年，我们曾经的那些朋友们，像我师妹、刘奔奔、赵建国他们都不在了。曾经以为我自己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抉择，早已练得铁石心肠，可终究发现那是不可能的。我的心也是肉长的，我不可能完全摒除作为一个人的情感。这是不是很可悲？”
良久，王若秋轻声道：“不，情感并不代表你软弱，也许那正是你强大的地方。”
齐汉林苦笑道：“是么，我还在为自己的这个变化恼火呢。不过无论如何，我都要和天耘会斗到底，这一点直到我死绝不会改变。”
王若秋道：“当然。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一个答案，现在我可以给你。”
于小明看不见其韩立的神情，但想必此时他会很紧张。顿一顿，王若秋道：“十一年前的深秋，死村大灾变结束后，李文华找到了我，让我替他做一件事，找到新的死神。我不得不答应他，因为他是我的父亲，我对他有过承诺。后来他们发现了小周，我便利用催眠对他名为治疗，实为研究和控制。以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以治疗为名，将周航带进野狼山，利用他找到囚禁盘古的地宫。并利用催眠控制周航唤醒了盘古。我承认，这些都是我做下的事情。”
于小明虽然已经隐隐猜到了王若秋的所作所为，但现在听来，又回想起在地宫中王若不控制周航唤醒盘古的一幕，仍不禁心惊肉跳。想来齐汉林和他的感受一样。只听齐汉林道：“你帮助李文华，只因为他是你的父亲？你就没有想过，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会害死多少人？”
王若秋轻声道：“我明白，当然明白。可是我没有办法，没有选择”
齐汉林粗声道：“得了，没有什么是不能选择的，除非你不愿选择！过去就算了，但是以后呢？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天耘会还会对你有影响吗？”
王若秋冷冷道：“我告诉你，我只是为李文华做事，从来不是天耘会员。何况他已经死了，我现在已经和天耘会断绝了一切联系。信不信由你，但这是事实。”
齐汉林沉默片刻，却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