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复仇（一）
邱宏强在于小明蹲下身来，冷冷道：“陈菡死了，是你打死的，你忘了么？”
于小明死死瞪着他，眼睛好像在滴血，脸上绝望、狂怒、乃至疯狂在逐渐凝聚，那样子好像要一口把对方吞下去。邱宏强却满不在乎，接着道：“可是，你是真正的凶手吗？不是！”
一语惊醒梦中人，于小明浑身一震。邱宏强接着道：“真正的凶手，是把陈菡骗到那个地方的人，是幽灵。是个男人，就去给她复仇，一个人躲在这里哭，算个p！”
邱宏强一句话就像灵丹妙药，于小明眼里除了怒火，又多了一缕生机。他喃喃道：“不错，报仇，我死也要干掉那些混蛋！”
他狠狠捏着拳头，指甲嵌进肉里他也丝毫不觉。他抬头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邱宏强耸耸肩道：“不知道。老刘死了，我们一向是单线联系，我也不知道老刘的上线是谁。”
于小明大声道：“那我们就自己查下去！就顺着刘所的线索去查！”
他一下跳起来，复仇企望激发的力量让他容光焕发，目光炯炯。邱宏强道：“怎么查？”
于小明想了想道：“刘所不是说过，他这次追查的对象是‘老幺’，也就是说，他已经查到了老幺的线索，刘所对你说过么？”
邱宏强摇摇头：“没有。老刘一般不会说，他认为信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样更安全。”
毕竟面对天耘会、幽灵、亡灵这样的对手，刘志斌这么做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于小明沉思片刻，又道：“那就会查刘所这两天的行踪，包括他的通话记录，也许能查到一点蛛丝马迹唔，这个就交给我，我来想办法。”
邱宏强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这样也可以。”
于小明忽然面露愤怒的表情，切齿道：“还有一个混蛋，非找他算账不可！”
邱宏强问道：“谁？”
于小明一字字道：“马-同-明！”
复仇的欲望驱使着，于小明迫不及待就要赶回去。邱宏强忽道：“等等！”
他递给于小明一台黑色按键手机，道：“别再用原来的手机，以后联系用这个。这是保密手机，只能联系我一个人，号码存在机子里面。”
于小明看他一眼，接过手机点点头道：“那你去哪？”
邱宏强道：“我自有地方去。你不用管。”
于小明下了楼，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黄山派出所时，已经将近中午。所里却空空荡荡，只有内勤李云娟一个人在值班。于小明惊讶的问道：“娟姐，大家都去哪了？”
李云娟瞪着他道：“小明子，你还不知道吗，刘所和陈菡出事了！还有刑侦大队的秦法医，就是上回你找他吵架的那个！大家一大早都赶去殡仪馆了！要不是老江非让我值班，我也早就赶过去了。”
于小明心里一紧，这才注意到李云娟眼睛微红，眼角犹有泪痕。于小明赶紧问道：“他们怎么了？”
李云娟道：“老江说他们昨天外出执行任务，不幸遇上了车祸，牺牲了。唉，这才是天有不测风云，说走就走了”
于小明心里冷笑：“车祸？真是个好借口，一个‘车祸’，把什么都掩盖了。”又不由想起刘志斌的那句话：“天耘会会把一切处理得干干净净。”心里直冒寒气。三个大活人，三个警察死了，其死亡真相真的被不经意间“处理得干干净净”，一丝涟漪都未泛起。由此可见这个天耘会势力之深，权力之大，自己与它对抗，真的是以卵击石了。
李云娟又道：“小明，你还不去给他们送个行？陈菡和你可是亲如兄妹的。”
于小明道：“我马上就去。”
他又急忙打车来到地处远郊的殡仪馆。来到停放刘志斌、陈菡和秦明俭三人尸体的灵堂前，这里到处是身着警服的警察，除了黄山所的同事，市局、分局很多领导和同事也来吊唁。灵堂前摆满了花圈，上方张贴着三人的照片。于小明凝视陈菡遗照片刻，大步走进灵堂。
他依着本地风俗，先给死者上香磕头，又想上前瞻仰遗容，却被一名守在一旁的警察拦住：“不用了，回去吧。”
于小明心里冷笑，走出灵堂。见前来吊唁的人们东一堆西一堆，议论纷纷，脸上神情或悲戚或震惊或晦涩，不一而足。他原想去找老江谈谈，一晃眼却看见分局一伙人站在一旁，其中一人面庞瘦长，眼眶深陷，正是马同明。
一看到这个人，于小明就如同被人当头敲了一锤，一时头昏眼花，心跳加剧，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他长吸一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情绪，走上前去。
分局那些人看到于小明走过来，都面露或吃惊或好奇或厌恶的神情，停下谈话，静静的看着他。于小明努力挤出一抹笑容，道：“马大队长，你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谈。”
其中有几个人登时面露怒色，就要大声呵斥，马同明摆摆手，不动声色的反问道：“谈什么？”
于小明道：“谈过就知道了。”
马同明点点头道：“好，我们去那边谈。”
殡仪馆地方很大，两人在旁边找到一片无人的树荫下。马同明拿出一根烟，却不点上，而是放在鼻子前嗅了一下，道：“小明，其实我也早就想和你谈谈。”
一回头吗，却见于小明狠狠瞪着他，那样子就想要把他剥皮吃肉一样，不禁一怔，失笑道：“你这是做什么？好像我害死了老秦、老刘他们一样。我和你是有过不愉快，不过都是为了工作，你何必这样。”
于小明心下冷笑：“难道不是你吗？”他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便定定神，道：“马大队长，你想和我说什么？”
马同明道：“老秦的死。”
于小明一怔：“什么意思？”
马同明笑了笑道：“老秦的死太突然，而且很有意思。怎么说呢，老秦这个人工作能力是有的，就是对钱财有时候看得太重，我给你交个底，其实我已经在注意他了。偏偏这个时候他死了，这就不能不让人多想些什么。你找老秦吵架，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许秀琴那个案子么？”
于小明点点头：“是啊。”
马同明眼睛眯缝起来，道：“据我所知，许秀琴这个案子很单纯，没什么牵涉，你为什么非要缠着这个案子，吵着说老秦弄错了许秀琴的死因？难道这个案子还另有乾坤？”
于小明一时摸不透马同明的用意，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忽然想到，他很可能是在试探自己，登时心中一凛，道：“马大队长，你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却来问我？”
马同明皱皱眉头，正想说什么，忽听远处有人喊道：“老马，该走了，上车了！”
马同明便道：“这里说话不方便，这样吧，我们找个地方再好好谈谈。”
于小明点点头：“今天晚上七点，在富源公墓。”
马同明一怔：“怎么找这么个地方？那好吧，我准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