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巨大的天使雕像

    木材腐烂的味道蔓延在鼻尖，陈言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并不是大厅的房间，而是一个巨大的、露天的半膝高的水池。

    瓷砖围出的水池，面积几乎占满整个别墅地面，在黝黑的房间里抬眸望去，甚至有种一眼望不到头的辽阔感。

    然而令陈言感到震惊的并不止这些。

    他脚步顿在门口，视线慢慢向上，目光遥遥落在空中。

    一座巨大的天使浮雕人像矗立在干涸的水池中间，它的面庞柔美祥和，海藻般的长发落在双颊边。

    雕刻的人手艺很好，这座天使雕像几乎可以用栩栩如生来形容，它半合的双眼垂着长长的睫毛，好似随时都会睁开。

    天使两侧羽毛分明的翅膀舒展开，宛如有力的双臂，紧紧的包裹着他的身体。

    白漆已经脱落在他站立的圆盘上，露出他沾染了青苔的褐色肌肤，蜿蜒的爬山虎从他的脖颈间缠绕垂下，好似一条厄死他的绿缎。

    “又是镜片？”

    陈言视线环绕一圈，握紧了手中的信纸。

    四周的墙壁上贴满了零零碎碎的镜片，它们组成三面巨大完整的镜子，映射出面前这座精美绝伦的天使雕像。

    信纸里小小的镜片咯着手掌心，看起来跟墙壁上任何一个镜片并没有区别。

    “这么大的雕塑，一定花费了不少的时间。石雕都沉重无比，如此巨大的雕塑我还从没见过，我倒是更好奇他的制作者，是怎么把他安放在这里的。”

    这雕塑最起码有一层楼，五六米那么高，比起雕刻，明显是搬运更令人头疼。

    “可是上面的褐色，看起来又不像是石雕。”

    陈言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伸手抚上雕塑，指尖的触感湿润黏稠。

    “这不是石雕。想不到‘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这句话，有一天也能用在一个雕塑上。木头制品，难怪这里会有这么重的木材腐烂味道。”

    这里看起来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不是说好是有人居住的别墅吗，这些又是什么鬼地方？”陈言顿时有种才出虎穴又进狼窝的感觉，“早知道就信了那个老人的话了，早点离开什么事也没有。偏偏我还要自作聪明，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果然没错。”

    褐色与绿色的天使面庞好似结合了明暗定论，他柔美的头颅高高悬挂在陈言头顶，半侧脸埋在阴影下。

    其实严格来说，他的脸并不能称得上是人类的脸庞。

    双目半合，脸颊微微外扩，面部线条看起来是微笑的轮廓，嘴唇却抿成一条直线，他的表情奇怪又正常。

    陈言退缩起来，在这座天使雕塑下，他总有种被人俯视囚禁的不适感，那种感觉不止来自头顶，几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总觉得这个雕塑令我很不舒服，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或许是恐怖谷效应，头顶雕塑强大不可忽视的存在感，以及他似人非人，古怪的表情，令陈言内心不由烦躁紊乱起来。

    他迈过半膝高的水池，一滴冰冷的液体滴落在他的额头上。

    “什么东西，下雨了吗？”

    深灰的天空，月亮高悬在空中，四周是一团团染了墨般的乌云。

    “奇怪，这乌云不仅不去遮住月亮，甚至看起来还像刻意避开一样。”

    越来越多的水珠滴落下来，滚进布满灰尘的水池地面，像是一粒粒肮脏的珍珠跳动起来。

    “雨越下越大了。”

    倾盆大雨不过瞬间就下了起来，陈言站在门槛上，“这么大的雨根本看不见路，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不过，我刚说要走就下起了雨，是巧合吗？”

    远处如火般通红的灯笼，在夜色中只剩点点摇曳的红光，雨幕模糊了视线，青砖街道的地面已经完全看不清，大雨如注。

    如雷的雨声不断在耳边响起，噼里啪啦震耳欲聋，让人不由怀疑若是大雨落在皮肤上，会不会划破皮肤砸断骨头，陈言只能放弃试图现在回家的想法。

    他突然望着前方，不由被吸引了注意力。

    “等等，那是什么东西在动？”

    陈言瞳孔放大，视线穿过层层雨幕，试图看清什么。

    “移动的灯笼，不止一个？那好像是那个奇怪的女人居住的地方，这么大的雨还出门，难道她又在挂灯笼吗？”

    二十三号棺材铺并不是建立在棺材街的尽头，与其余棺材铺的房屋保持直线。

    它看起来就像一个多出来的异类，在街道转角矗立着，正门斜斜的对着街道的一侧，只要微微侧首，就能隐约看见那个女人的房屋。

    由于大雨的遮挡，并不能看清外面的场景，只能依稀看见一个个细小的红点在黑暗中移动起来，最后慢慢固定在空中。

    “她为什么对灯笼那么执着？我本来以为她不断挂灯笼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顺理成章的将门牌送到我的手上。现在看来，好像不止如此。”

    陈言记得她开门时，身后明灭红色的背景，她好像在门内也点了不少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