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失意
“冯姐，不好意思，我明天能再请一天假吗？”江昕然躺在床上纠结了许久，还是给冯菁发去了消息，又很快补充了一句，“我后天肯定来上班。”
冯菁看着手机里江昕然的消息微微一笑，回道：“准了，但你要说话算话。”
“谢谢冯姐。”江昕然回完消息，顺手把手机丢在了一边。
明天去找胡可曦吗？江昕然问自己，可是她现在没有勇气。她不知道如果胡可曦知道她如此草率地抛弃了几乎已经吃了一半的苹果，胡可曦会不会更加自责也更加看不起她。
为什么啊？江昕然觉得自己已经进了死胡同，无论做什么决定都不对，怎样都会遭到他人的白眼。但是她谁也怨不了，这一切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真讽刺！江昕然自嘲地想着，绝望地看着她房间里，她曾经非常喜欢的星空顶。
江昕然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家里没有褪黑素也没有安眠药，江昕然只能这样呆呆地，企图把大脑放空。可是有些事情就像潮水一般涌上来，让江昕然无处可逃。鬼使神差地，她给冯菁发去了消息。
“冯姐，接受感情咨询吗？”冯菁是她身边为数不多的没有卷入她的感情纷争的成熟女同，而且冯菁现在还有一段很稳定的恋爱关系。
果然！冯菁看着江昕然发来的消息，深感自己机智又敏感。
“说”没有任何多余的文字。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喜欢的女生曾经不喜欢你，但是你跟另一个女生谈恋爱之后她又来跟你说她喜欢你，你会放弃你现在的女朋友吗？”江昕然简单讲述了一下这个故事，隐去了她找翁涵喻当替身的细节。
还如果！冯菁摇摇头，慈爱地看着手机屏幕。
“你问问自己，你现在还喜不喜欢你之前喜欢的那个女生。”冯菁直接戳穿了江昕然的“如果”，回了消息。
“我当然还喜欢！”江昕然见冯菁直接戳穿，也不想继续装下去，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所思所感。
网线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你喜欢她多久了？”大约五分钟后，冯菁发来一条消息。
“三年。”
“期间她没有任何表示吗？”
“没有，所以我离开了她。”江昕然悲伤地回忆起那三年来的情形，以及自己最后心灰意冷离开的时候，心中的苦闷与悲凉。
“那为什么你仅仅离开了几个月，她就开始喜欢你了？你觉得她对你是真的喜欢，还是同性依赖？”冯菁敲下几行字，直戳江昕然的心窝。
其实，江昕然曾经也有过这种怀疑，但是她不愿意相信，她太希望胡可曦对她是那种真正的喜欢，就像翁涵喻一直期待着，江昕然能真正喜欢上她，而不是把她一直当作胡可曦的影子。
“况且，”见江昕然没有回复，冯菁继续说道，“你现在对她，真的还是最初的那种感情吗？你对她，到底是真正的深爱还是已经化作了一种执念？”冯菁继续引导着江昕然，帮助她理智地看清自己的感情。
江昕然看着弹出的一条条消息，原本混乱的思绪一下子清晰起来。她不得不承认冯菁的说法是有一定道理的。而且这段时间，胡可曦对她几乎没有那种对喜欢的人的占有欲，取而代之的则是渴望她的关心以及遇到些许困难和挑拨就选择放弃的态度。
可是，她如果在我有女朋友的时候就表达占有欲是不道德的，所以她才压抑着自己的情感的吧。江昕然安慰着自己。我现在是单身了，即使她不愿意立刻与我在一起，至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躲着我了吧，不会再有人说她破坏我的生活了。江昕然乐观地想着，企图说服自己。
“谢谢冯姐，我会好好想想的。”江昕然给冯菁发去消息，然后关掉手机躲进被子，准备第二天再去找胡可曦谈谈。
可等到江昕然醒来的时候，她又改变了主意。
“按照胡可曦的道德标准，我刚分手第二天就去找她，她一定会认为是她导致了我的分手，继而会内疚并拒绝我。这可能不是一个好时机。”江昕然盘算着，“要不先缓一个星期，大家都累了，需要点时间好好想想。”江昕然看着镜子里脸色蜡黄头发蓬乱眼窝深陷的自己，实在是觉得这种状态没法见人。
江昕然打开手机，百无聊赖地翻阅着外卖商家。
上一次在自己家点外卖好像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江昕然已经忘记了自己家附近有哪些好吃的外卖。她其实没有什么胃口，但是空空如也的冰箱和时不时抱怨一下的肚子，让她不得不思考一下午餐应该吃点什么。
江昕然翻了半个小时，最后点了一碗麻辣烫，因为不想去纠结放什么，江昕然直接选择了套餐。
等餐的时候，江昕然一直想，要是吃一顿饭或者睡一觉，这些烦心事就能自己解决那该有多好。
十几公里外的翁涵喻家，也有一个失意人请了假，面如死灰地躺在床上。
翁涵喻把头蒙在被子里，呜呜咽咽地哭着。她悲伤于付出了一切真心却依旧换不来江昕然的真诚相待，更悲伤于即使江昕然这样对她，这样辜负她，她依旧无药可救地爱着江昕然。
翁涵喻从小很受欢迎，一直以来根本不缺追她的人，但是她一直没有谈恋爱，就是因为没有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如今，她终于看到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可是这个人却让她吃尽了爱情的苦。翁涵喻虽然不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家千金，但是父母一直很宠爱她，什么都会给她最好的，甚至对她的性向也表示理解，可如今她受了这样的委屈，却甚至不敢告诉父母，不想让他们担心。
翁涵喻的眼睛又红又肿，眼泪也几乎已经流干了，江昕然昨天说的那些话几乎让她的世界观都崩塌了。她从小接受的教育一直是真心可以换回真心，人和人相处就像照镜子，你如何待人，他人也就如何待你。可是为何这一切在江昕然这里丝毫行不通，真的是因为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太低了吗？现在翁涵喻真的有些后悔，要是当初自己理智一点，不为了心爱的人自降身份去当替身，她是不是不会被伤的这么深，是不是早就遇到了另一个与她两情相悦的良配。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翁涵喻感觉自己已经深深陷入江昕然。翁涵喻曾经一直很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也虔诚地相信只要自己足够认真投入一定能拥有这样的一段感情。可是命运却狠狠打了她的脸，让她痛的倒在地上，几乎爬不起来。
“江昕然”已经哭了十几个小时的翁涵喻怨恨地想着，“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这世界上只有我是真心爱着你的，但是你已经永远失去了最爱你的那个人。”然而，即使是这样想着，这样咬牙切齿，一颗颗还是不断地从翁涵喻的眼眶里涌出，打湿了枕头，也砸在翁涵喻滴血的心上。
江昕然躺在家里的沙发上，突然想起了翁涵喻。“不知道小喻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吃午饭，会不会还在怨我。”江昕然这样想着，扭头看向窗外。窗外天色很阴，很沉闷，还雾蒙蒙的，似乎下一刻就要下起雨来。但是这深秋时节的雨总也是下不透的，估计还是和几天前一样，滴几滴又停下来。
门铃响起，是外卖到了。
江昕然夹起一筷子面条送进嘴里。面条的味道很淡，似乎是厨师在做的时候忘了放盐，但是又很酸，可能是放醋的时候手一抖加多了。江昕然面无表情地塞着这几乎可以说是难吃的麻辣烫，想起翁涵喻曾经在家里给她煮过的牛奶麻辣烫，又怀念又惋惜。
“罢了，跟小喻的过往或许原本就是一个错误，又何必这样纠结呢？不过是一个短暂的缘分，当不得一辈子的真。”江昕然一口口吃着，没注意到泪水已经混进汤水里，被她咽进胃里。
吃完饭，江昕然打开手机，点开微信看到依旧是置顶的翁涵喻的头像，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好像是亲手毁了自己心爱的东西，又好像是故意把拼的只差几块的拼图摔到了地上，那些碎片四散开来，有的滚落楼梯，有的掉进洼地，还有的被流浪狗叼走，再也不见影踪。
江昕然有些烦躁地退出了微信，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打开已经将近一年没有碰过的游戏，跟网友组了队，狂热地打起来。她的招数毫无章法，和队友的配合也没有默契，好几次，扬声器里都传来队友不耐烦的骂声。江昕然一局都没有打完，愤愤退了游戏，挂了机。
“这周末我来找你。”江昕然再次打开微信，给胡可曦发了一条消息。
“？”胡可曦有些迷惑，她觉得自己上次已经说清楚了。
“我分手了”江昕然言简意赅。
胡可曦看着屏幕上突兀的消息，久久回不过神来，难道江昕然真的为了她这颗已经不怎么新鲜的橘子，放弃了又脆又甜的苹果。或许，是她那天说错话了，也许贺语说的对，她真的破坏了江昕然原本幸福和谐的生活。
窗外已经是雷雨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