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下雪
李承皓的死讯一出,整个修真界为之哗然。
原来四年前,李承皓不觉间中了杨承轩的妖法,后背被画了一道散魂咒,魂魄聚散不定,回环往复,甚是痛苦。
散魂咒往活人身上绽下咒语,被绽下咒语的人,魂魄会被无端打碎,之后散魂咒起势,抽出那人的灵力把打碎的灵魂拼接,之后再次打碎、拼接,周而复始。
李承皓看着自己日益消瘦的身体,才意识到杨承轩的狼子野心,为了锁住自己的魂魄,他耗尽了自己全身的灵力,不惜损坏灵根,才延长了四年的寿命。
四年后,李承皓亲眼看着李循欢接任崇正仙宗宗主之位,亲眼看着杨氏族灭,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常氏,白氏,皇氏,三族分裂,杨氏一族被屠戮,世间无有外族能够再威胁到李氏,崇正仙宗千秋万代属于他们。
而他垂蝉将死,也该走了。
食堂。
一年龄约莫十五岁的修士,气的涨红了脸,拍案怒吼:“放你娘的狗屁!”力道之大,震得饭桌上的碗筷微微跳起,可见这少年内心有多生气。
他大声吼道:“你听谁说宗主死了,宗主才出关几日你就盼他死,真是大逆不道,枉费宗主的谆谆教诲!”
邻桌,一微微肥胖的修士回头看了他一眼,叹口气道:“师弟,确实是这样,发生的这么突然,你接受不了也可以理解”
“什么接受不了,宗主修为了得,怎么可能会中杨承轩那种奸人的邪术,更不可能会死,你们这种唯恐天下不乱之人,说话口无遮拦,随便散播谣言,真特么的脑子有病!”
他越说越恼,抓住微微肥胖修士的衣领,把他从凳子上揪了起来,恶狠狠道:“你最好管住你自己的嘴,再传宗主去世的谣言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那微微肥胖的修士被人揪住衣领,怒不可遏,二话不说抬手一拳打在打在他的脸上,将他打倒在地上。
年龄较小的修士气急败坏,一骨碌爬起与他扭打一团,两人拉拉扯扯,打的天昏地暗,你死我活,连续掀翻数张桌子,盘子筷子噼噼啪啪掉落一地。
当众人将两人拉开时,他们二人皆头破血流,满脸青肿。
之后,就发生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李循欢竟然没有拿鞭子抽他们!
私自斗殴,违反宗门规定,却没有挨打,他们两个浑身刺挠。
来定心阁之前,二人心有灵犀,都做好了被大抽一顿的心理准备,结果李循欢什么也没做,甚至连鞭子都没有拿出来,只淡淡看了他们一眼,罚他们把打掉在地上的饭菜全部吃完。
女恶鬼不拿鞭子抽人了,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荒唐至极,不可思议!
两人万分疑惑:“真是特么的邪门”
经过各种各样的事情,崇正仙宗的众弟子明显心气平和起来,之后各自忙碌,彼此心照不宣。
定心阁上的尸体已被清理,石雕獬豸像上的血迹也被擦拭干净,好像那场屠杀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三个月后,入冬,鹅毛大雪,崇正仙宗被漂了一层白。
李循是早上醒来满眼冰雪,眼前一亮,直接冲进李星河的屋子里把他摇醒:“阿河,快醒醒,快出来玩。”
李星河翻了翻了个身,大被蒙头,含糊不清道:“哥,别闹了,让我再睡会儿”
“阿河,下雪了”李循是难掩兴奋,眼里闪着金光。
下雪就下雪呗,只有小孩子才会因为下雪而兴奋。
李星河一听来了兴致,掀起被子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整整齐齐地穿戴好后拿起李承阳留给他的灵剑。
灵剑无名,与李循是手里的是非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无名剑剑末系了一个白玉剑穗。
那晚李星河刚把它从坟里挖出,李循安就道:“剑名无名,倒也像你父亲的风格。”
李承阳生活随性,剑名什么的并不在意,取名无名,多是懒得思索,确实像他的风格。
小时候听小花葵说,她原本想戏弄李承阳,特地找宗门打剑的李师傅打了一把与无名外观一样的灵剑,取名是非---也就是李循是现在手中这把。
当时李师傅说的天花乱坠,信誓旦旦地立下豪言壮语:李承阳绝对分辨不出二剑。
结果李承阳拿起是非,不发一言,当即察觉出异样,她戏弄不成,只得作罢,所有坏点子又被她嚼碎吞进肚子。
李星河走出门,白雪在脚底被挤压的咯吱作响,他把手放在唇边轻轻哈了口气,再抬头,迎面砸来一个雪球。
远处李循是弯腰捧腹哈哈大笑,好不快乐,可这李星河哪是随便被打的主?
他蹲在地上滚了个大雪球,趁李循是不注意,朝着他的面门就是一下。
李循是躲闪不及,被雪球正中面门砸到,碎散的雪掉进颈间,他顾不得颈间的丝丝凉意,随手抓一把雪,捏成一个雪蛋儿,再次朝李星河砸去:“李星河,看我怎么收拾你!!”
趁着他说话间,李星河已经比他多捏了四五个小雪蛋儿,李循是丢过去一个,李星河唰唰唰丢回来三个。
他整个院子四处逃跑,躲避雪蛋儿,没想到李星河竟然不按规矩。
规矩是什么你扔一个我扔一个
打雪仗,不讲究这些东西,就是看谁被砸的惨。
李循是道:“好啊,既然如此,那哥哥可是要认真起来了,待会儿你可别被哥哥砸哭!”
说罢加快手中的速度,两人各占庭院一方,谁也不服气谁,就这样,空中雪球四处飞扬,如一道道流星划过天幕。
这时,院门忽然被人推开,李循安出现在门前,好巧不巧,雪球被两人扔的漫天飞窜,不知是谁丢出一只,直直朝着李循安砸去,她反应疾速,抬手接住飞来雪球,直接捏个粉碎。
“打雪仗两位仙君真是好雅兴,怎么也不叫上我们?”她说着,已经走进院子。
她后面紧跟着一个披着红色绒面斗篷的绝美女子,红色衬的她的皮肤更加白皙,立在雪地格外显眼,不是李循欢还能是谁
李循是看到李循安时还高兴地喊着:“安姐姐,你来啦!”转眼看到那抹红色的身影,脸上的笑意刹那收了回去,恭恭敬敬地对她作揖:“宗主”
他还是害怕李循欢。
李循安道:“叫什么宗主,这是你阿姐,怎么生疏到这种程度了即使当上宗主,她也是你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姐。”
李循是偷偷看她一眼,小心翼翼叫到:“阿姐……”
李循欢点了点头。
李循欢很长时间没好好看过他了,她好想抱抱他。
小时候对他严格也是希望他能够尽早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是她也没想到,这种严格,吓到了他。
李循安把她拽进院子,对她道:“阿欢,别总是这样板着个脸,多少年没见了,过来一起玩吧,就当是哄小孩儿,之前你不是一直吵着要找阿是玩吗”
李循欢瞪了她一眼,似乎在怪她多嘴。
因为又多加两个人,游戏部分有变,他们四人划分个成两个阵营,李循是、李星河一组,李循安、李循欢一组,无论怎样,游戏大体不变,依旧是互扔雪球,没有胜负之分,只有被雪球砸的凄惨与否。
末了,李循安暗忖片刻,觉得有些欺负小孩,打算把李循欢分到李星河一组,她一人对战三人,结果两人连连摆手,坚决拒绝。
不敢要,害怕。
她无奈:“好吧”
游戏开始,李循欢蹲在雪堆后面不停地捏着雪蛋儿,始终没投出一个,对面两人虽然攻势凶猛,但没人敢主动找死去扔李循欢,就算她站在两人面前,那雪球也得打个弯绕过她。
因此,她能够专心继续手中的动作,然而,李循安一人对战两人依旧坦然自若,游刃有余。
就这样,双方对扔了一会儿,李星河筋疲力尽,实在是抬不起手了,便躲在雪堆后面稍作休息,他由衷佩服道:“安姐姐是真厉害,我们两个竟然打不过她一个。”
“安姐姐可是崇正三子,当然厉害了,我们要是想打赢她,至少还需要二十年。”李循是说着伸出两根手指,另一只手投掷动作不停,一瞬间忘记躲闪,啪的一下被雪球砸到脸上。
他抹了一把脸,再看到眼前的景象后,猛地拉起李星河的衣领往门外疯狂逃窜,似乎在逃离什么可怕至极的东西,李星河被他拽的呼吸困难,忍不住咳嗽两声:“咳……咳,哥……怎么了,我快喘不过气了……”
“快跑,安姐姐疯了!”李星河带着疑惑,艰难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透过那条缝隙,他看到李循欢仍然蹲在地上默默滚着雪球,那雪球越滚越大,越滚越大,甚至超过了她的脑袋……她的手指冻得通红,斗篷边缘沾了雪也毫不知觉。
李循安则举起一个比她的头还大的雪球,起势,准备扔来。
李星河:!!!
疯了,真是疯了,这么大一个雪球砸在身上,他们俩可以直接飞升了!
只听她阴恻恻地笑道:“弟弟,你们怎么跑了?姐姐们还没玩够呢。”说完,她手臂发力,“噌”的一下,用力朝他二人丢了过去。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