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买猪猪
常兮想的处理办法很简单，那就是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历史到底有没有真相这个问题，她搞不懂，可能众说纷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
但至少挖掘历史真相这件事，她能找到专业的人。
这时候，她当年头悬梁锥刺股考上b大的作用就出来了——只要学校够大够有名，你总能在各行各业找到你的校友。
而常兮恰好有个同学，叫陶嫣然，考研的时候考去了隔壁的历史学院，如今正在社科院读博。常兮工作之后还慕名去听过她的学术讲座，研究的正好就是洪光末年的战争史。
作为一名女性历史研究者，陶嫣然十分关注古代史中的女性主义和视角。
常兮当然不会贸然将自己的奇遇说出来，只是说，自己回了老家，在档案馆里读到了一些非常骇人的历史资料，其中提到了一位命运悲惨的女将，令她想起了陶嫣然在做的研究。
接着，将关于卢盛楠的资料说了出来。
陶嫣然听了，激动不已，甚至表示倘若能考证出更多关于卢盛楠的史料，绝对可以弥补古代战争史中女性研究的一片空白。
陶嫣然兴冲冲地考证去了，这件事到这里，便可以告一段落。
常兮还想过，要不要去给卢盛楠立个祠堂，点个佛灯。
但她想到那个宁愿用膝盖挪着走路，也不愿在地上爬行的黑影，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解决这件事，常兮的步子顿时轻快了不少，迎着徐徐出来的春风，她甚至觉得自己频繁遇鬼的糟糕体质，似乎也有一些好处。
这不，回来短短几天，破了一桩陈年旧案，还挖出了一些珍贵的历史资料。
她哼着不成名的曲调，和九暝并肩走到早餐店，却只看到了正在收摊的老板娘。
常兮问：“阿姨，您看见那个和我们一起吃饭的小伙子了吗？”
阿姨：“黑咕隆咚的那个？”
常兮：“啊……对。”
阿姨朝后厨努努嘴：“喏，刷碗呢。”
常兮走到后厨一看，胡岱戴着两个硕大的黄色橡胶手套，对着一水槽的碟子碗筷埋头苦战，吭哧吭哧，洗洁精泡泡飘飞一室。
“胡岱，你在这洗碗干啥？”常兮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胡岱一看救星来了，顿时两眼泪汪汪：“常兮，你总算来了，快把账结了！我钱不够，老板娘让我帮她洗碗肉偿！”
“我不是给了你们两百块吗？这都不够？！”
胡岱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九暝，小声地说：“你忘了他上次吃了多少？”
常兮：“……”
最后，常兮结了早饭的账单，解救了胡岱。胡岱像个小媳妇一样拐了出来，见到一脸云淡风轻的九暝，想控诉些什么，被他轻轻一瞥，就敢怒不敢言地低下了头。
三人走到了农贸市场，准备买猪。
卖猪的老板是一个胖大叔，挺着一个圆滚滚的啤酒肚，笑起来十分憨厚：“我姓朱，家里排行第八，大家都叫我朱老八。”
说罢，一拍肚皮，就跟鼓面似的，咚咚作响。
胡岱笑问：“朱老板，你家这猪怎么卖呀？”
朱老板打开了圈养猪仔的围栏：“都是刚下来的小猪仔，又肥又嫩，你们自己进去挑，挑好了我给你们称重，一斤十五。”
常兮和胡岱一看，果然如朱老板所说，围栏里十几头小猪，吃草的吃草，晒太阳的晒太阳，一个个肥嘟嘟的。
胡岱说：“要不就这家？这猪看起来就很好吃。”
常兮点点头，两人挽起袖子进场，九暝则远远地站在店外，目光扫过笑得憨厚的朱老板，微微一滞，又半阖起了眼睛。
刚下来的猪仔个头不大，基本上都在三、四十斤左右。常兮瞄准了一头正在懒洋洋晒太阳的猪仔，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到了离猪仔只有约莫一米远的地方，双手一伸，一把将猪仔拦腰抱住。
谁知这猪仔被她一抱，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吓得常兮手一松，猪仔立刻窜到了地上，撒腿就跑。
胡岱那头也是这般场景，满场的猪仔看到他俩，就跟看见了天敌一样，一个个嗷嗷直叫，满地乱窜，围栏里顿时尘埃四起，咚咚作响。
常兮狼狈地抹了把汗，问朱老板：“这些猪仔是怎么回事？”
朱老板也摸不着头脑：“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奇了怪了。”
胡岱追在猪屁股后面跑了两圈，连根猪毛都没碰到，气得直跺脚：“这群猪是疯了吗？！我们要不换家店吧？”
朱老板一听，到手的生意就要吹了，赶紧说：“别，别急着走，我帮你看看……哎，那边！那边不还有两头猪没跑吗？”
常兮和胡岱顺着朱老板指的方向一看，角落里，两头稍大一圈的猪仔正悠哉悠哉地吃着猪草，它们聪明地将自己埋在了干草垫子里，躲过了常兮和胡岱方才的追捕。
胡岱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这两头猪仔竟然没像其他猪一样被吓得撒腿乱窜，依旧懒洋洋地躺在草堆里，头都不用伸，嘴巴一歪，就能吃到美味的猪草。
趁其不备，胡岱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揪住了两头猪仔的后脖子，一手一只，拎了起来。
猪仔阿巴阿巴地张了张嘴，没嚼完的猪草飘零一地。
不知是不是常兮的错觉，她竟然从这两头猪的脸上看到了懵圈。
朱老板挪步到了他们面前，搓搓手，热情地说：“你看，这两头猪仔是我这养的最好的了，比其他猪都大了一圈。”
的确，这两头猪仔肉眼可见比其他的猪胖上不少，四条小腿圆溜溜的，就跟白萝卜似的。
胡岱打量着自己的战利品，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两大碗香喷喷的红烧肉：“要不就这两只？你看它们，粉粉嫩嫩，看起来多香啊！”
常兮：“……”这就是通感的修辞手法吗？
她摸了一把猪仔的肉，又弹又肥，品质确实很好：“那就这两只吧，老板，麻烦称个重。”
朱老板搬来秤，胡岱正要把猪仔放到秤上，这两只猪仔似乎终于从茫然中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不久就会成为香喷喷的红烧肉，立刻发出了凄厉的嚎叫，四条又粗又圆的短腿疯狂扑腾起来。
胡岱被踢了个措手不及，疼得他脸都皱成了一团：“卧槽！这猪疯了吗！！哎哟！哎呦！疼疼疼！！这猪力气怎么这么大？”
朱老板手忙脚乱地要来帮忙，结果也挨了好几记猪蹄子，就连常兮想帮胡岱按住这两头猪，都被狠狠踹了一脚。
为了方便抓猪，她的袖子挽到了胳膊肘，露出一截小臂。这会儿被猪蹄一蹬，雪白的皮肤上立刻出现了一块青色的印子，那力道不亚于被两百斤的大汉踹了一脚，疼得她额头立刻浮出了细汗。
她正想去找个罩子或者麻绳，试试智取，那两头猪仔却突然停止了扑腾的动作。
九暝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
他定定地站在那里，对朱老板说：“你这猪怕不是疯了。”
朱老板脸色一僵：“你这话什么意思……”
“疯猪的话，一般都是怎么处理？”九暝继续问朱老板，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视线却落在了两头猪仔上。
“疯猪……疯猪肯定不敢卖了，万一顾客吃出毛病来怎么办？”朱老板抹了抹脸上的汗，“我老朱做生意最讲究诚信了，肯定不会坑你们的。”
九暝微微点头：“那便尽早杀了，直接埋了吧。”
两头猪仔齐齐一抖，彻底安静了下来。
朱老板讪笑：“这不还不确定是不是疯猪吗，哪能直接埋了……这两头猪就是怕人，怕人，马上就好了。”
果然，依他所言，两头猪仔在安静下来后，拱了拱胡岱的胳膊，发出了一声哼唧。
和前面的凄厉嚎叫不同，这哼唧声绵软如云朵，甚至还带着一丝娇憨。
胡岱惊恐地松开了手：“这猪听得懂人话？！”
咕咚一声，两只猪仔摔在了地上，立刻缩起四肢，哎哎叫了起来。
叫了几声，见周围的四个人都只是面色各异地盯着它们，并未有任何表示，它俩立刻停止了卖惨的动作，挪动小短腿，就要向九暝这边凑。
九暝面无表情地往后退了一步。
猪仔的动作落空，又将目标放在了常兮的身上，凑到常兮的脚边，用圆滚滚的脑袋磨蹭着她的裤腿，鼻子里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
常兮瞪大了眼睛。
这两头猪……是在讨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