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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醉雨江南(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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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时分,夜深人静。

    齐婵从床上爬起来,肚子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连忙捂住胃部,顺便往旁边另一张床上望了望。白偀还在睡着,似乎没有被她惊醒。

    齐婵松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既是因为白偀没有被她吵醒,也是因为白偀没有在夜半悄悄去见左夜。

    在醉雨庄的院子里,依旧是齐婵和白偀一间房,齐思枫、郁芜、段楚己三个一间房,左夜则自己单独一间。但是,齐婵总是怀疑,白偀会趁着她晚上睡着的时候,偷偷去左夜房间找他。

    现在,见到白偀还安稳躺在她旁边的床上,没有见色忘友地偷偷开溜,齐婵心情多少有些舒畅。

    她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悄无声息地经过白偀的床边,走向门口,屏着呼吸将门打开,出去后再轻轻阖上。

    齐婵走后,白偀也睁开眼睛。

    屋内寂静了一会。她等待了片刻,然后也翻身下床,走出屋子。

    今夜月色明朗。

    齐婵趁着月色走到院子自带的厨房中,打算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她在厨房里翻找了一会。遗憾的是,他们几个人这几天吃的饭都是醉雨庄直接派人送来的,从不在厨房自己开火,所以厨房也没有食材。齐婵翻来找去,最后只找到一个圆滚滚、黄澄澄的蜜瓜。

    蜜瓜也不错。

    齐婵洗净瓜,找了把菜刀来,把瓜放在案上开始切。

    齐大小姐自然是不可能抱着瓜皮啃的。所以她先把瓜切成几瓣,打算再一点点削去瓜皮。

    蜜瓜流了汁水,滑滑的。

    齐婵一个分神,刀没控制住力气,切在了手上。

    她嘶了一声,放下刀,举起手在灯下细看。手指上先是裂开了一个小口,然后很快溢出很多血。看起来,伤口还蛮深的。

    齐婵正回忆着纱布放在房间的哪个地方,背后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息。

    她吓了一激灵,回头发现门边倚着个人。

    是段楚己。

    他怀里抱着把剑,视线向下落在齐婵血流不止的手指上。

    齐婵面色一窘,把受伤的手藏在背后,状似淡定道:“师兄怎么在这里?”

    段楚己:“今晚月色很好,出来练剑。”

    他的声音如月下的江潮,响起之后,反而衬得这月夜更静。

    齐婵心头涌出一股难言的滋味。她鬼使神差地开口问:“可以帮我拿纱布吗?”

    话一出口,齐婵有些后悔。她刚要改口说“开玩笑的”,就见段楚己放下了剑。

    他撂下一句“等着”,然后转身不见了踪影。

    四下无人,齐婵悄悄走到段楚己的剑前。

    这把青色的剑,齐婵之前在正气盟客栈的屋顶上就曾见过。如今,是第二次见。

    剑柄上的花纹干净利落,状似修竹。

    齐婵不由自主地朝着这柄剑伸出手。

    将触未触时,身后再次传来脚步声。

    齐婵下意识收回手,若无其事走到一旁。

    段楚己拿着纱布和药粉回来了。

    他帮齐婵处理完手指上的伤口,然后视线落在自己的剑上,顿住。

    齐婵活动了一下被纱布缠住的手指,刚想开口道谢,顺着段楚己的视线望过去,也僵在原地。

    他的剑柄上,有一滴血。

    青色的剑柄上,红色的血迹如此显眼,鲜艳未干,显然刚刚滴就。

    是谁干的,要干什么,一目了然。

    齐婵举着被纱布裹住的新鲜伤口,僵住不说话。

    就在齐婵心中有些慌乱的时候,她听见段楚己轻笑了一声。

    “要来看我练剑吗?”他道。

    齐婵眨眨眼,没怎么犹豫地做出了决定。

    片刻后,院子的空地上。

    月色清澈如水,树影晃动,剑影晃动。

    齐婵从身旁的小案上叉起一块切好的蜜瓜,放进嘴里。瓜很脆,汁水很多,可惜不太甜。

    一向挑剔的齐大小姐,却觉得这蜜瓜味道还不错。

    她看向前面空地上,正在练剑的人。

    齐婵想起幼时曾读过的两句诗。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半个时辰后,吃饱喝足的齐婵,带着餍足的心情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再次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悄无声息地走进屋里。

    路过白偀的床时,齐婵再次向她榻上看了一眼。

    白偀还安然睡在榻上,甚至连姿势都和刚才差不多。

    看来白偀没有趁她不在的时候,偷溜出去找左夜。

    齐婵回到自己床上,心情愉悦地入睡。

    过了片刻,白偀睁开眼。

    她蜷起手指,用指关节蹭了蹭自己还泛着红的唇角,露出一点食髓知味的笑意。

    月夜之下,各人有各人的梦境。

    这晚之后,碧涛山庄一行人在醉雨庄休整了几日。

    等左夜的身体恢复好了些之后,岑如火在阮红的授意下,略尽地主之谊,带他们到城中游玩。

    某一晚,众人到江边搭游船。

    精致的泥金画舫上悬着数盏灯,灯火摇曳、人影幢幢。垂着的彩色绸缎随江风轻晃,晃动末端系着的小金铃铛,发出清脆的碎响。

    船上的侍者引着岑如火、白偀一行人沿着楼梯走向二楼的雅间。

    岑如火和左夜两人腿上的伤还没好,所以一行人不得不走得极慢。郁芜嫌弃地看着岑如火腿上的纱布:“照这个速度,我们明天早上应该能到雅间吧?”

    岑如火咳了两声:“你也别光说我啊。左夜不也走得很慢。”说着指了指左夜。

    左夜正在后面和白偀两人慢慢走,也不觉得时间难捱。他听到自己被提起,抬起头眨眨眼:“要不你们先走?不用等我。”

    郁芜毫不犹豫对左夜道:“你别急,咱们慢慢走。你当然和他不同。”他说着剜了岑如火一眼,“说起来,罪魁祸首还不是你自己?你自己做事冲动又不经大脑,而且心思险恶,现在还好意思拖左夜下水。”

    岑如火嘁了一声,倒也没回嘴。

    说话间,他们终于来到了二楼。侍者掀开竹帘,露出一个极宽敞的雅间。

    画舫随水徐行。众人坐在二楼的雅间里,对着江景用膳。吃饱喝足以后,大家又各自玩耍。

    白偀拉着左夜避开众人,走到雅间内与江相邻的游廊处。此处灯光幽暗,一边是茫茫的江景,另一边则是雅间内喧闹的众人。

    雅间内的灯光透过竹帘,隐隐约约落在两人脸上。透过竹帘的缝隙,可以看见齐婵和郁芜几人正在玩覆射。

    白偀手里提着壶酒,时不时拎起来抿一口。

    她本来是随便拎了一壶出来,结果恰好是不知谁特意点的烧刀子,烈得很。她喝了小半壶后,眼尾有些泛红。

    左夜在旁边道:“给我喝一口罢。”

    白偀转过头,看向左夜。

    他们脚下是暗流涌动的江水。水面不远处有其他的游船经过,有奏乐的声音隐隐传来。清冷的筝音和了流水声后,入耳变得柔软许多。

    灯影下,左夜的眼睛黑幽幽的,如深不见底的潭水。

    白偀摇头道:“你的伤还没好。”伤员不可以喝酒。

    左夜轻轻牵了牵她的衣袖。

    “就一口。”他道。

    白偀铁面无私地表示她不吃这套。

    左夜叹气,凑近她。

    “那这个总可以吧?”他道。

    白偀含着些微的醉意落下眼。

    她轻声道:“嗯,这个可以。”

    两人落在栏杆下的人影越来越近。就在要挨上时,船体突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左夜没站稳,差点撞上栏杆。还好白偀反应迅速地立刻拉住了他的胳膊。

    两人重新走回了雅间。

    画舫猛然停了下来。船上的人声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不少客人走出雅间,站在雅间门口询问侍者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有侍者满头汗回来禀报:“好像是遇到江上的盗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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