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死绝
第二天，白溆伺候了一天婆婆，累得走路都走不动，全靠翠菊搀扶着回来，勉强吃了几口饭便躺上床去。
翠菊伺候她入睡，抹着泪出来，小声跟翠荷说话，“奶奶在家时，过得那是金尊玉贵的日子，可如今，却跟牛马差不多了。”
“这太太着实可恨，要我说，我买一包老鼠药，给她下到水里，毒死她的好。”
“别胡说，你这疯丫头，好了好了，我白跟你说一句。”
白溆彻底睡死过去，却被翠菊强行叫醒，“奶奶，奶奶快起来，大房那边的人全被烧死了。”
“什么？”白溆一惊，坐了起来，“什么叫被烧死了？”
“我也不清楚，只听底下小丫头子说，大房那边全被烧光，都烧死了。”
白溆连忙叫人出去打探，自己在床上歪着，打探消息的丫头回来，“奶奶，大房那边院门被锁起来，然后有人将酒泼上去，火顿时就烧起来了，又因为是晚上，大家都睡熟了，不知道，等守夜婆子发现叫救火，可泼了酒，火势太大，已经来不及了，总之，现在整个大房的人都被烧死了，现在正往外抬尸体呢。”
“怎么可能都睡死？房内守夜的人呢？”白溆静了半晌，突然一笑，“翠荷，你去大房那边瞧瞧。”
“哎。”翠荷应声出去，来到大房，这时早已灯笼明亮，处处都是烧焦的味道，地上摆满漆黑尸体，一具一具排着，分不清谁是谁了。
卫修怀带着卫家所有主子都在这儿了，刘氏哭得肝肠寸断，这可是她疼爱的长子啊。
朱玉容看见翠荷，忙给她使眼色站自己身后去。
卫修怀气得大吼，“为什么大房的院门是从外面锁起来的？为什么会有酒？”他看了一地摔碎的酒坛，厉声喊，“到底是谁放的火？”
鸦雀无声的院门前，主子丫鬟婆子站了上百口人，却无一人说话，寂静的让人心中颤抖。
可就在这时，一个小厮走了出来，“是我。”
“你？”卫修怀不信看他。
小厮道:“老爷可还记得，今年元宵节，吊死在延绍堂门口的那个丫鬟？”
见众人脸上又出现那种惊恐的神色，小厮笑道:“我与青儿本是青梅竹马，说好了要娶她，要跟她过一辈子，可是，大爷那个混账东西，下流畜生，他见青儿长得好看，就要青儿做房里人，青儿不答应，他竟然……竟然将青儿给……”
小厮哭了出来，“我跟青儿说，我不在意，我还是要娶她，可谁曾想，青儿竟怀孕了，她……她就穿成那样吊死在延绍堂门口，我本要陪她去，可仇人还活着，我不能就这样死了，所以我用尽办法调进大房，小心翼翼藏酒，终于让我找到机会，我先把守夜的人都给灌醉，然后将酒洒满院子，点上火，再把院门锁上，这样，他们就算有醒过来的也逃不了，现在，我终于报仇了，老爷你也不必报官，我等不到那天了，我要去找青儿了。”
话音落，那小厮竟然毫无留恋，狠狠冲向柱子，就在一瞬间，头撞在朱红柱上，只听‘砰’一声，鲜血四溅，伴随着脑浆混在一起，小厮气绝身亡。
众人被这一幕吓着了，阵阵惊恐尖叫声传来。
刘氏摇头，指着小厮尸体，“不会，我大儿子那么好，绝不会做这种事，是这小厮污蔑我儿子。”
她喊得声嘶力竭，可在场的人，有几个不知道大爷是个什么德行？根本没人回应她。
好半晌，卫修怀回过神来，厉声道:“这小厮疯了，胡言乱语，胡言乱语，今晚大房走水罢了，谁要是敢乱说话，我就割了他全家的舌头。”
众人乖乖答应，纷纷离去。
翠荷回到屋，将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还一边比划，最后道:“呸，还大爷呢，什么做派。”
白溆听得感动，“好刚烈的人，大爷真是造孽，好好一对有情人，人家不愿意就罢，他还毁了人家，活该有此报。”
顿了顿，她又问，“那小厮尸体呢？”
“老爷说了，丢去乱葬岗。”
白溆吩咐她，“你去，拿一百两银子，将那小厮埋了吧！如此有情有义的人，怎能死无葬身之地，对了，和之前那个丫鬟，叫青儿是吧？埋在一起吧。”
“是。”翠荷应下，心中也感叹那小厮刚烈。
另一边，甘氏扶着刘氏回去，悲伤道:“太太节哀，此事也不算太坏，虽说大伯子一家……但五爷也是太太儿子，虽说五爷去了，但五爷却留了儿子，将来袭爵人，也是太太的孙子。”
刘氏一惊，狠狠拍桌子，“休想！那个讨债鬼，当年出生差点要我命，留给他儿子？做梦！”她看向甘氏，“当然是留给我的磲儿。”
“这……可爵位传承，朝廷也有法度，长幼有序，有嫡立嫡，如今府中有三个嫡子，大爷，五爷，八爷，五爷虽去，但有儿子啊。”
“儿子？哼。”刘氏十指紧握，眼中一片阴森。
第二天请安时，刘氏便哀声道:“昨儿晚上，我做了一晚上噩梦，想着去庙里求个平安，只身子不好，去不了，老六媳妇，你一向身子康健，就你代替我去一趟罢。”
婆婆开口，且又不是什么难事，胡茜也只好答应，趁机开口，“要收拾东西，麻烦得很，让五嫂子帮我收拾一下罢。”
刘氏想着正事要紧，便也答应。
胡茜带着白溆出了延绍堂，便让她回去，自个儿回房收拾一番便要出门。
两个孩子凑了过来，“母亲要去哪儿？”
“我要出门一天，你们两个在家乖啊，要是无聊，就去找烽哥儿丽姐儿玩。”
卫炎道:“那走啊，去找丽姐姐玩，还有薇表妹，走啦。”
“你等我一下，这个李子好好吃，我包些带过去，我们一起吃。”卫熙说着，便叫人来带上。
回到院子的白溆歪倒在椅子上休息，实在不知这样的日子要熬到什么时候。
忽然，外头一阵吵闹，随之是曾以薇尖锐哭喊声，她吓了一跳，急忙冲出屋去，就见院门被好多个婆子堵住，刘氏和甘氏带了上百个丫鬟婆子来，气势汹汹。
她急忙过去，“不知太太来，是有什么吩咐？”
刘氏横了她一眼，“烽哥儿和烁哥儿呢？”
她不知婆婆找两个孩子有什么事，又见一院子丫鬟婆子，下意识觉得不好，“是有什么事吗？”
“把人带出来。”刘氏厉声吩咐。
这让白溆更加不安，甘氏开口，“太太，你这是要做什么？”
刘氏看向她笑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磲儿。”随之吩咐丫鬟婆子，“快去，把那两人给我找过来。”
“你们要做什么？”白溆立即拦住，可却被婆子推开，一群人直往里面冲，自己这边人少，很快就被冲开，直到对方将卫烽和卫烁揪出来，刘氏满意道:“嗯，把烁哥儿给我摔死，烽哥儿，哼，打死他。”
外头，卫熙兄妹带着丫鬟走来，却见门口站了好多人，丫鬟顿觉不妙，拉了两个小主子躲起来，“这看着不对劲儿啊？”
卫炎见着旁边一棵树，便撸了袖子往上爬，“好多人，是不是在办宴会吃好吃的啊？我偷偷看一下。”
丫鬟无奈笑了，“五爷刚死，如今还在热孝呢，五奶奶怎么可能办宴会？”
卫熙也跟着爬上树，两人往下一看，只见一大群人打了起来。
院子里头，白溆浑身发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人话，撕心裂肺大喊，“太太，他们是你孙子！”
“哼，我不缺孙子，将来，我的磲儿会给我生一堆孙子。”
白溆顿了顿，心中霎时想明白了，“原来如此，太太是见大房死绝了，想让八叔当袭爵人吧，只太太，我还活着呢，就算烽哥儿和烁哥儿死了，只要我还在，我就能以未亡人身份过继孩子，袭爵人轮不到八叔！”
一旁甘氏做出恍然大悟模样，“是啊，太太，五嫂子说的对啊，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刘氏狠狠看向白溆，突然笑了，“你倒是提醒我了，也好，我看你年纪轻轻就守寡，未必守得住，与其等你将来做出什么丑事，给卫家脸上抹黑，不如现在，永绝后患。”
随之吩咐带来的人，“拿绳子来，将五房所有人勒死，姓白的，两个姨娘，曾家那两个，卫烽，卫烁，卫丽，全部勒死去陪葬。”
刘氏带来的人便要动手，白溆大喊，“快，拦住，全给我拦住。”
双方顿时打在一起，张姨娘跟付姨娘也管不了了，直接冲上去又抓又掐，总算抢回了孩子。
树上，卫熙吓了一跳，卫炎急忙下树来，对丫鬟道:“太太带了好多人去，要勒死五婶子，还要把丽姐姐，烽哥哥，刚出来的弟弟，还有表弟表妹，全部勒死去陪葬，对了，什么是陪葬啊？”
丫鬟吓得面无人色，“什么？这……这怎么办啊？奶奶不在家，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