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祖母生日
老诰命笑道:“只因那是中元节,这一年有三元,上元乃是天官赐福,下元是水官解厄,这中元节便是地官赦罪之日,故而那日出生之人,其罪已赦,剩下的,可不就只有福了。”
椅子上一个发已银白的老太太点头,“我家那老姑奶奶也是中元节生的,故而老太太就忧心了,心想着以后怕是要在家当老姑娘,谁曾想,这老姑奶奶出嫁后,夫妻恩爱,有儿有女,那日子过得,跟掉进蜜罐儿也差不离了。”
说完冲卫丽招手,“我这年纪大了,眼睛有些花,姐儿过来我瞧瞧。”
白溆急忙道:“丽姐儿,去给庆成郡王太妃请安。”
“是。”卫丽才知对方竟是太妃,心中难免紧张,连跨的步子也不敢大,走到太妃面前跪下磕头,“给老太妃请安。”
“快起来,这姐儿看着就招人喜欢,比我家那几只猴子不知道好多少。”太妃笑着将人牵起来搂着。
卫丽略拘谨笑道:“我在家也是只猴子,直把母亲闹得头疼呢。”
“那正好。”太妃抬手指向白溆,“你母亲以前没少闹我,你啊,使劲儿闹她,哈哈。”
卫丽抿唇微笑,“原来您就是庆成郡王太妃呀,之前太妃送来的那四色点心,好吃得很,被我吃了大半,母亲气得,直说要吃我的肉补回来呢。”
一屋子人被逗得大笑,白溆抿唇轻笑,这孩子很是机灵聪慧呢,心中喜欢的很,只盼着,将来自己有了女儿,也这般招人疼。
之前说话的小姑娘走过来问,“你还没说呢,我生日你来不来?”
卫丽笑着脸,“你要不嫌弃,我当然要去。”
“我当然不嫌弃,我曾祖母还是清明节的生日呢,你不知道,她今年都九十了,身体可好了,每天在家中花园里逛一天都不喊累,身体不知道多好,我母亲说了,曾祖母起码还能再活一百岁呢。”
那女孩母亲笑了起来,“你曾祖母听到这话非打我不可,肯定要说我在背后编排她是老妖怪了哈哈哈。”
一屋子的人笑得东倒西歪,虽有少数人厌恶卫丽生日,但大多数人还是不甚在意。
白溆见卫丽就在屋内,便也放心和几位朋友说话,摆了席吃了酒,直到天色已暗,才纷纷告辞回家。
马车上,白溆因被狠灌了酒,这会子也有些晕,便靠在软枕上,看向卫丽,笑了说,“我就说了,这种事不必很在意,瞧今儿的话,也有人生在中元节呢,人家不照样过得好好的?”
卫丽高兴点头,“我看出来了,虽有些人在意,但大多数人还是不怎么信的。”随之又愁了脸,“我今儿认识的一个新朋友,她只大我半岁,都已经念完四书了,可我才刚念完论语。”
白溆道:“你之前那先生也是的,老教什么针线,不过现在这西席倒是不错。”
她甚是满意点头,又问卫煦,“你在男宾那边,我也没见着你,不知那边怎么样?”
卫煦高兴点头,“嗯,玩得可高兴了,我们还投壶,然后,大些的人就行酒令,还有吟诗作对,可惜我都不会,就只好去投壶。”
“你还小,四书都还没念完呢。”她笑笑,“今儿回去早些歇息,怕是也都累了,过两天再请太医来瞧瞧,若是痊愈,便也该去学堂了。”
“我觉得已经痊愈啦。”煦哥儿摸着头,那里伤疤明显,刺目的很。
许是摸到疤,卫煦便皱着眉,“也不知道我这样,能不能去科举?”
“小孩子别想太多,我知道太医院有位太医,手里有好药去疤,你放心便是。”白溆的安慰让卫煦心头大喜,“那就好。”
回到卫家,马车停下,她便带着人从角门回到院子,碧纹端了醒酒汤来,她饮了口道:“姐儿跟哥儿身边人有些少,得添几个,也不必走公中,回头买几个进来便是。”
“那回头叫个牙婆来。”碧痕叹道:“也的确,大姑娘身边的人是少了些,按理说,老太太身边一等丫鬟八个,只如今没老太太,太太便是四个,奶奶身边是两个,姑娘爷们一个,只大姑娘和大爷还小,没配上,如今二等丫鬟也才一个,是有些不像样。”
“嗯,回头再说罢,我这头晕得很,先睡了。”白溆摆了摆手便进房间去。
中旬时,太医来诊断,卫煦已是痊愈,白溆便叫她去学堂,又多配了个小厮,叫来牙婆买了几个丫头。
卫丽来见她时,见她歪在炕上,好奇问,“母亲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请了大夫来看没有?喝得是药吗?”
她走过去闻了下,“原来是红糖水。”
“没事,不用请大夫。”白溆问,“这个时候来,可是有什么事?”
卫丽犹豫了下,不自信问,“十八那天,我这样穿着打扮行吗?”
“很是不错。”白溆点头,觉得卫丽是真聪明,“只如今三月,出门时叫丫鬟带件披风,免得玩出一身汗,被风一吹着凉了。”
卫砚掀帘子进来,见卫丽装扮,笑了问,“丽姐儿是要去哪儿?”
“现在不去。”卫丽笑了说,“这个月十八,光化郡主的孙女过生日,邀我去,我头一次去做客,怕收拾不好,所以来问问母亲。”
卫砚点头,“很好看呢。”
“母亲说了,这样很好,那我回去啦。”
人回去了,卫砚笑道:“差点以为自己走错路了,家中怎突然多了这许多人?”
白溆笑了说,“走错路不要紧,就怕回错家。”
他瞧了眼笑得意味深长的人,接过碧纹递来的茶,也笑了,“你这话说的,哪儿能回错家呢。”
“也没什么。”她挥手叫丫鬟都出去,这才道:“就上元节那天,大嫂子带了几十个人来,我还差点以为是进了山贼……”
她将那日之事说了,卫砚脸已黒如锅底,将手中茶杯顿在桌上,起身就往外冲去。
白溆急忙冲过去拽住他手,忙道:“万万去不得,这事儿若闹开了,大爷不过一句混账罢了,这么些年,他也不缺这一句话,只我却是毁了。”
卫砚停住脚步,看向拽紧自己的人,顿了半晌才叹气,牵住她手回身落座,“罢了,既如此添些人也好。”
见劝住他,白溆也松了口气,坐在他身边去,“真是幸好那天六弟妹也在,不然,真被得逞了,哎,对了,我给丽姐儿和煦哥儿身边也添了人,丽姐儿身边才几个丫鬟?哪里够使,更加不像样,又因着大嫂子,我便没在那边找人,不过几个月钱,咱们自己出就是了。”
“嗯,你做主便好。”他道:“我想起个事儿,你名字与煦哥儿名字同音,这不好,我便想着给煦哥儿改个名儿,正好这次回来,开祠堂改了,名字我都想好了。”
白溆笑道:“是呢,我说怎么每次叫煦哥儿都觉得怪怪的,原是这个,我这反应,也是够慢了。”
他拍了拍白溆肩膀,“又有什么,你名字本就只有我知道。”
“只我觉得很是不必。”她淡笑,“我名字,她们又不知道,煦哥儿叫得好好的,改了做什么,怪麻烦的。”
“又有什么麻烦,吩咐一声,再把族谱上名字一改便是。”他却是很坚定,“叫烽,如何?”
白溆歪着头看他,“烽,战火之意,怎取这样一个名字?”
他低头笑笑,“我打小就想着,有朝一日必要做将军,只老爷不喜,处处刁难,后来我便与他说,我定要去军前听令的,决计不会去从文。至那后,我与老爷便如仇人一般,他说我不好好读书,天天骂我,又说我若考上举人,此后他便不管我,我当时也被气着了,便答应下来,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去考什么科举,只如今想来,多读书还是好的。”
白溆倒也不意外,他这性子,做什么似乎都在情理之中。
“既然五爷要去做将军,那我就等着做将军夫人那天。”
他欣喜若狂盯着白溆看,半晌激动道:“好,好,会有那日,定会有那日。”
当晚因白溆身上不好,便叫他出去,自个儿在床上躺了半晌。
碧纹送了红糖水来,担忧道:“奶奶还是请个大夫看看罢,这个月提前了好些天不说,而且每次都疼得要死。”
“这种事,怎好请人看。”她接过红糖水喝了,碧纹说,“这不就讳疾忌医了,奶奶,事关身体,拖不得。”
白溆想了想,“那好吧,回头请个大夫看看,记得,去远点请。”
第二天,卫砚就带着煦哥儿去了祠堂,将名字改了,至此就叫卫烽。
回来时见白溆正和碧痕说花样子,笑了道:“这是做什么?”
白溆随口说,“天渐热了,做个蚊帐罢。”
他笑笑,“倒是我自作多情了,当是你要给我做衣裳呢,实在这也半年了,我还没得过你一件衣裳。”
这话让她好笑,“你又不缺给你做的人,闹我做什么?我针线差,别做出来五爷嫌丢人,回头不知道往哪个狗窝一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