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子女
“我晓得了。”碧纹脆生生应下。
白溆顿了顿，又吩咐，“我带来的人好好敲打一番，新来卫家，别出事，碧纹，你开箱子，每人赏两个月的月钱，记住了。”
碧纹忍不住笑了，“这哪里还用奶奶吩咐？若是我们连这点子眼力见儿都没有，也不配跟奶奶过来了。”
“那就好。”白溆松了口气，看向碧纹，“你去找个院子里原本的丫头，叫她去六奶奶那儿看看，六爷若是不在，我过去和六弟妹说说话。”
不多会子丫鬟回来，说六爷不在。
她起身带着碧痕，又去外头叫了个原本院子的丫头，带路前去。
一路上小丫头那张嘴喋喋不休，一直在说，“大爷住东面院子，八爷也住东面，呐，这条路过去就到了。”
白溆却不显聒噪，仔细记下，“大爷，五爷，八爷都是太太所出，怎么的大爷和八爷倒是住东面，咱们五爷反倒住来西面了？”
小丫头忙笑说，“咱们五爷爱清静，又在五军营里，时常大晚上回来，嫌闹腾，故而才搬来这西面院子，虽说离前头远，但离角门倒是近，图个方便。”
“哦？五爷出入走角门？”白溆漫不经心问。
“咱们府上爷们，出门自然是走侧门，只是五爷懒得绕路。”
“原是如此。”白溆笑笑，“五爷这人还挺真性情的。”
小丫鬟无奈笑了，“可不是真性情呢。”
说完才发觉这话有些不妥，急忙捂住嘴，顿了顿，抬手往前一指，“从这儿过去，就是四爷院子，只四爷四奶奶而今外放，连子女也一块过去了，生母是外头抬进来的良妾，在官府里有纳妾文书呢，只是那姨奶奶早去了。从这边走是二爷三爷的院子，那边是七爷院子，只七爷不是个爱读正经书的，一天天的就知道诗词歌赋。”
白溆一一都记在心中，脚下跟着走，小丫头道:“奶奶，到了。”
听到通报的六奶奶胡茜急忙出来，笑声清脆，“五嫂子来了，快里面请。”
“弟妹好。”她笑着走进屋，丫鬟上了茶，她喝了口方才道:“今儿收了弟妹的好东西，我是受宠若惊，偏生的我又拿不出好东西来，只能从自己做的针线里挑了两样，弟妹若不嫌弃，拿去赏人玩罢。”
胡茜接过荷包香囊看了，赞不绝口，“我的嫂子哦，你那是什么手啊？怎的这样巧？”
随之又展开叠起的屏风，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老天呀，这是双面绣啊，哎呀，看到嫂子你的针线，我都恨不得砍了这双手。”
白溆忍不住发笑，“弟妹这话说的，你这双手这样好看，若是砍了，那就是我的罪过了，我这手粗糙，也就只剩做针线这一个用处了。”
“对了，熙哥儿和炎姐儿可在？我备了点小玩意儿带过来。”白溆说着，拿过放在桌上的两个小匣子。
胡茜闻言一摆手，“上学去了，你也是，才刚拿了你东西，又给两个小家伙送东西来，尽偏你好东西。”
“这要说偏，原也是我偏弟妹的好东西才是。”白溆刚说完，外头一个小丫头进来，“五奶奶，外头来了个小丫鬟，说是五奶奶院里的，说是碧纹打发她来，院里有事儿，请奶奶回去一趟。”
白溆故作不满，“碧纹这死丫头，还是这么一惊一乍的，能有什么事儿，巴巴的打发人来。”
胡茜笑道:“虽说你们才来，但这么一大家子，哪天能没那么三两件事？偏生又不熟悉，可不只能等你回去拿主意？”
白溆借坡下驴，“也罢，那我回去看看是什么事儿，改天我再来陪弟妹说话。”
“好，那我就扫榻相迎，哈哈。”
回去路上，碧痕笑道:“这六奶奶倒是爽快。”
“嗯，是个好相处的。”她点了下头，看向来传话的小丫头问，“碧痕打发你来是有什么事？你在院子里哪里做事？”
“回奶奶话，我原本是伺候五爷的，奶奶刚来不认得我，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大姑娘和煦大爷来了，原本大姑娘和煦大爷要走，说等奶奶在家时再来，碧纹姐姐忙把人留下，打发我来请奶奶回去。”
白溆面带满意，回到院子，张姨娘打起帘子，进屋就见端正坐着的卫丽和卫煦，忙忙起身给自己行礼。
“快坐下，一家子骨肉，这般多礼做什么？”说着她也坐下，好奇问，“六奶奶那儿炎姐儿和熙哥儿都去上学了，你们年纪差不多，都是六岁，怎的你们没去？”
刚问完，付姨娘端茶过来，她接下便叫她和张姨娘都坐下。
卫煦道:“因为办喜事娶母亲，父亲放了我们三天假。”
“原是这样。”她觉得这样也好，卫丽起身走过来，恭敬递上一个荷包，“这是女儿做的，孝敬母亲。”
白溆接下荷包，做工一般，但卫丽本身也才六岁，这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便笑着点头，“很是好呢，只是你还小，针线这些，没必要死逼上赶着学多好，日子还长呢，仔细眼睛。”
“母亲不嫌弃，就是女儿的福气了。”
听到卫丽脆生生的童音，白溆心中喜爱不已，见她一笑起来，可爱又白嫩，忙伸手摸她头。
卫煦走上前捧着一叠纸，“这是儿子抄的一卷佛经，愿佛祖保佑母亲身体康泰，早日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弟弟。”
白溆接下佛经翻了几页，黑下脸来，“煦哥儿，这是你头次孝敬我，这次就罢了，我便收下，但以后不准再抄佛经，你还小，这些东西碰了，容易移了性情，你以后只需看正经书即可，我以后每月都要考你。”
卫煦有片刻失神，但到底年纪小，难免喜形于色，急急忙忙道:“是，儿子一定努力念书。”
白溆脸色方才好转，看他笑的可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脸，真是，好可爱。
收回手，她吩咐碧纹，“我看丽姐儿真是可爱，把我嫁妆里那匹雨过天青拿来，给丽姐儿裁衣裳，再把那方歙砚拿来给煦哥儿。”
说完顿了顿，又道:“等下，把我那本战国策拿来给丽姐儿，把后汉书给煦哥儿。”
说完看向两个孩子笑了，“丽姐儿虽说是个姑娘家，要重针线，可咱们家难不成还等着姑娘们做针线买米下锅不成？会绣就行了，平日里还是多读读书，煦哥儿也是，你得比丽姐儿更努力才是，这两本都是我看过的旧书，上面还有些注解，你们拿去，有空时翻一翻，打发时间。”
“多谢母亲。”俩孩子接下书，尤其是卫煦，心中欢喜如吃了蜜糖。
门外丫鬟声传来，随之打起帘子，“钱嬷嬷来了。”
白溆看向门口，张姨娘急忙道:“是五爷的奶娘，如今年纪大了，回家荣养，偶尔会进府来看望五爷。”
话音方落，一个头发花白，但收拾整齐，精神奕奕的嬷嬷走进屋，扫了眼屋内坐着的两个姨娘，不动声色上前，就要给白溆下跪磕头，“给奶奶请安。”
白溆早就上前扶住钱嬷嬷双肩，不让人跪下去，“嬷嬷奶了五爷一场，哪里要给我磕头？我可受不起，嬷嬷快请坐。”
钱嬷嬷站起身来，被扶着坐在椅子上，笑得一张脸上的褶子皱起把眼睛都给遮了，“原本昨晚就应该来给奶奶请安，只是想着奶奶是新妇，怕是忙不过来，这才今儿上午巴巴过来。”
白溆坐回椅子上笑了，“嬷嬷好心来看我，这是心意，我记着嬷嬷的好呢。”
钱嬷嬷低头笑笑，并不言语。
两姨娘起身告退，带着卫丽和卫煦离去。
人走了，钱嬷嬷才道:“中午饭奶奶是要去伺候太太吧？”
白溆笑笑，“这是自然，做媳妇的伺候婆婆用饭，是天经地义的事。”
“的确是这个理儿。”钱嬷嬷点着头，突然叹了口气，脸上带着落寞，“太太生了五爷，奶奶自然要好好伺候太太，说起来太太也着实不容易，当年生大爷的时候甚是顺畅，结果生五爷的时候却遇上了难产，五爷脚先出来，折腾了两天两夜，连太医都来了两三个，这才保下母子性命，但就算如此，太太却也伤了身子根本，那些年是药不离口，人参燕窝更是像不要钱的水似的灌进嘴，养了好几年才缓过神来，后来又是几年调养，整十年后，这才有了八爷。”
白溆心中恍然大悟，面上却甚是感激，“原来如此，五爷也太会折腾人了。”
钱嬷嬷点头道:“可不是，后来五爷慢慢长大，哎，那性子哦，的确是个折腾的，啊，对了，奶奶刚来，恐怕不知道，如今管着侯府的，表面上是长媳大奶奶，实则暗地里都是太太在管，奶奶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找大奶奶去。”
“多谢嬷嬷告知。”白溆知对方好心提点，便也谨记在心。
又说了会子话，钱嬷嬷告退，白溆忙道:“嬷嬷且留一留，我这儿有几匹料子，只我年轻了，压不住，见着嬷嬷倒想起来，正好合适了。碧纹，快去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