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打狗要看主人
楼梯处传来脚步声，确实是人，我能闻到他们身上人类特有的味道。
“快走！”我指挥他们钻过午夜食堂的上了锁的侧门。
来到另一侧，躲在门后听着那边的动静。
“哎？这是不是刚才坐在外面的那几只小狗啊！”我听见身后有人说话。
回头一看，糟了！午夜食堂已经营业了，这里现在有好多人！
要不要跑呢？
就在这时，已经有个人拿着吃的走过来，伸手摸小八，并且喂它吃了一口炸香肠。
又有几个人走过来，喂大黄、卷毛和小汤圆，人逐渐越聚越多。
“这怎么还有两只小猫啊！好可爱呀！你们也饿了吧！”
“那只猫怎么长那么大啊！好想抱抱它！“
有两个女生慢慢地接近我和小花，伸手要摸我们，小花很紧张，摆出战斗姿势，“大胖，现在怎么办？“
“老大，我们走吧，实在吃不动了。”大黄说道。
“回那边，看一眼刚才来的人是干什么的，情况不对咱们就跑。“
我们钻过侧门，回到了另一边。身后传来声音：
“大猫猫别走啊！”
“这几只狗估计吃饱了，不想吃东西了。”
“我刚看见他们坐在外面，一直有人喂吃的，这是谁家养的吗？”
……
钻过侧门，穿过走廊，来到刚刚休息的地方。小盒子摆在地上，吃的东西也没有动过，但是确实有人类的气味停留在这里。
“没事了，刚才以为走下来的是物业管理卫生的人，怕他们赶我们走。现在咱们的东西都没动过，说明不是物业的人，可能是你们的粉丝吧。”
“粉丝是什么？听着好像是吃的啊。”小花问道。
“就是喜欢他们四个的人，估计是想拍照的，看见我们进了这里，就跟着下来了。”
小花走到盒子边坐下来继续吃东西，四只狗趴在地上休息，没一会就打起了呼噜。小花吃完饭，也找了个干净的地方趴下睡觉。
不知为何，我竟然不觉得困倦，只能闭目养神，静坐了一会儿。大约过了两三个小时，午夜食堂那边不再热闹，我跑到地面上看了看，路上已经没人了，可以行动了。
“出发了，都起来。”
四只狗坐起来，打着哈欠。
大黄说：“从来没有睡过这么香，原来吃撑了睡觉是这么幸福的事啊。”
“家里的狗每天都是这样的，随便吃随便睡，人类老大还会陪着玩儿。“我说道。
“对啊！我以前每天都吃撑了睡觉呢，这很正常啊。“小八歪着头看着大黄说道。
“真的吗？我倒是听汤圆说过，当时根本不信，人类哪有那么好心，今天是真的体会到了吃撑的感觉。”
“我就跟你说我以前天天吃好吃的，老大对我特别好！你就是不信，还打我。”汤圆抬起头看着大黄说道。
“我俩……以前遇到的人，总打……我们，很少有人……给这么多吃的。”卷毛支支吾吾地说。
“人类大多数都对狗子挺好的，你们在野外生活，遇到的人太少了，而且你们如果偷吃东西的话就肯定会被打。要是乖一些，粘人一些，肯定总有好吃的，也不至于瘦成这样。”
我仔细端详了大黄和卷毛，继续说道：“其实你俩长得挺好看的，大黄样子很威武，卷毛很可爱，如果能够胖一点，皮毛干净一点，喜欢你们的人会超级多，到时候好吃的要多少有多少。”
两只狗被我夸得使劲摇尾巴，伸着舌头哈哈哈。
“休息够了，咱们要帮小八找回家的路了，出发。”
我们沿着马路一直走，向着我脑子里构思的方向。
因为小八是朝着旺吉大厦西北方向走的时候迷了路，后来自己乱跑，从西北方向绕到梨花园，最后我带着他从旺吉大厦东北方向走了回来，所以我推测小八的家应该在旺吉大厦南面。
带着狗子们先向东走，然后往南，接着向西，绕一大圈走回来。
路上我一直让小八留意各个建筑物，看有没有熟悉的、曾经去过的地方，结果一个也没有。
回到旺吉大厦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咱们白天在这里休息吧，晚上继续找。”
小花和几只狗都累坏了，把昨天剩下的东西吃完后，跑到午夜食堂的卫生间喝了水，然后一起趴在楼梯拐角那堆破纸盒子上睡着了。
怎么办呢？我思索着。
方向不对吗？为什么走了一大圈也没有小八认识的建筑，难道最开始我的分析就出错了吗？
要是能看见寻狗启示就好了，像小八这么乖的狗走丢了，主人一定急坏了，况且刚走丢不到一个星期，主人肯定没放弃希望一直努力寻找，四处贴寻狗启示是有很大可能的，今天晚上一定要多注意电线杆子。
得赶紧把小八送回家，我还要赶紧调查自己身体得情况呢，再晚几天估计真变成灰了，就算我学会了幻化人形的法术，总要有个人形让我去附身吧，凭空变成人形的话，太玄幻了。
总之，晚上要努力去找线索，白天行动不方便，只能让他们好好休息。
这个走廊里太闷了，空气中的味道很难闻，我爬上楼梯去外面透透气。
现在是清晨，九月的清晨。
晨风的味道很美，秋天的气味，我闭上眼，用力去分辨。
水泥味、汽车味、铁栅栏、玻璃、塑料、人……
将所有人造物的气味逐一除去，只剩下最纯粹的、最原始的味道。
大地的味道、空气的味道、花草与树木、鸟儿与昆虫……
阳光的味道、蓝天、云……
忽觉自己置身丛林。
青翠的树冠连成一片，萃染了脚底的泥土带着几分墨绿。
阳光如水般从树叶的罅隙穿过，洒在地上，斑斑点点。
空气中尽是花草的芬芳。
风起，几声蝉鸣忽远忽近。
林中飞不倦的小鸟，叽叽喳喳，唤醒了苍翠的青松。
野兔从树洞探出头，望见飞远的燕。
燕语嘤嘤，回荡在丛林间。
我立于林间，这树林就是我，阳光是我，大地也是我，整个世界都是我……
忽地一切消散，化为虚无。
虚无不是无尽的黑暗，也不是纯白，虚无就是虚无。
无人、无我、无众生、无万物。
最纯粹的宁静。
……
……
睁开眼，花丛映入眼帘。
我趴在花坛里睡着了吗？
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我睡了多久啊？感觉像是眨眼的一瞬间，却又像几万年一样漫长。
跳出花坛，外面人来人往，车声人声嘈杂喧闹。
我感觉身边的一切都很新，不论眼中的色彩、耳边的声音、鼻子里的味道，甚至脚底的触感，一切都特别的清晰。
我能听见周围所有人发出的声音，闻到他们身上的气味，甚至能感觉到他们的情绪。
奇妙的感觉！是因为我的精神力提升了吗？也不知道具体怎么提升的，要是有个师父能教教我就好了，可是师父去哪找呢？
先不管这个了，我得去看看那几个家伙在干什么。
下了楼梯，正看见小花坐在扶手上。
“大胖你回来啦！你去哪了？找了你一圈也没看见，可把我们急坏了！”小花跳下扶手，向我跑过来。
“这里太闷了，我去外面的花坛里睡觉了。”
“外面的花坛？我看了个遍，没看见你呀。还以为你抛下我们自己走了呢！“小花埋怨道。
“我怎么可能抛下你们呢，我真的在花坛里，可能你太着急了，没仔细看吧。“
“老大老大，你回来啦！你快来看呀，这个门推不动了。“小八跑了过来。
我跟小八来到那个被锁住的门，以前轻轻一推就有一条很宽的缝隙，现在不管怎么推都推不动了。大黄、卷毛和汤圆正趴在门边努力从门缝向里面看。
看见我走了过来，三只狗立刻围了上来。
“老大！你去哪了？可把我们急坏了。“大黄说道。
“我们……睡醒了……渴……就……“卷毛支支吾吾地说着，被汤圆打断了。
“我们睡醒了，特别渴，就想着去那边喝点水，结果这个地方过不去了，正着急呢。“汤圆说着还用爪子扒了一下门缝。
“我看一眼。“我趴在门缝上看了看，另一侧似乎有个很重的东西挡住了。
“估计是物业发现我们能从这里钻过去，为了保证里面店铺的安全，就把这里彻底封死了，毕竟在他们眼里我们就是几只流浪的动物，当然不能让我们随便进入大厦内部。”我给他们解释道。
“那咱们去哪喝水呀？”汤圆问道，这小家伙怎么总嚷着喝水，估计肾功能肯定是好。
“这样吧，我跟小花去外面找找入口，咱们从别的地方绕进这里面。”
“老大老大我也想去！”小八蹦跳着说。
“我也去我也去！”汤圆也蹦起来说。
“不行，你们几个太引人注目了，不方便。我跟小花去就行，你们在这里乖乖等着。”
小八和汤圆怅然若失，只好趴在地上。
我跟小花在大厦外面转了一圈，没找到任何能溜进去的入口。
我们又去停车场看了看，似乎有个入口能通往地下，但是现在那里进进出出的人和车很多，等到深夜再过来试试。
“回去吧，看来只能深夜的时候，带他们过来看看了。“说完就慢悠悠往回走。
快到午夜食堂楼梯口的时候，我闻到了熟悉的人类气味。
是昨天下楼那个人的味道！
心里忽然的感觉到不妙！不会是狗贩子吧！
“小花，我们快去看看。“小花心领神会，看来她也觉察到了危险，先我一步向楼梯口跑去。
远远的就听见了小八他们的喊叫声。
完了！有人抓他们！
腿上发力，飞奔下楼梯。
在楼梯上，就听见下面有两个人在对话：
“这只别弄伤了！这只最贵了！”
“我知道！小心着呢！”
糙！真是狗贩子！
跑到最后一层楼梯，刚拐个弯儿，正看见一个穿着黑t恤的男人戴着厚手套，拿着一根长杆的大网兜套住了小八，还有一个蓝t恤的男人也戴着手套，在旁边提着编织袋，撑开口，准备装小八，在楼梯的角落堆着三个疯狂蠕动的袋子，是大黄他们！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小花闪电一般窜向拿着长杆网兜的男人，飞身跃起，一爪子抓在男人脸上，男人吃疼，身体后仰，小花落地后像弹簧一样再次跳起，爪子钩住男人胳膊，一口咬在肩膀上。
“哎我去！哪来的猫啊！“黑t恤男子疼的扔下长杆网兜，大叫一声。随即右手一甩，将小花甩了出去。
小花落地后身体一滚，再次向男人扑来，这时那个蓝色t恤的男人甩起编织袋砸向小花，只听哗啦一声，小花飞了出去，磕在台阶上。
“妈的！小野猫，我弄死你！“
黑t恤男子咬着牙面目狰狞，捂着肩膀甩开腿，正要踢向小花！
“你敢！！！“我此时怒不可遏！
胸腔仿佛燃着熊熊烈火，想要张开嘴喷出火舌，烧化这两个人！
两个人怔住了！
抬头看向站在楼梯上的我，眼里充满了恐惧。
“猫……猫猫……说……说话了！！“
我腾身跃起，扑向面前的黑t恤男人，伸出爪朝他的脖子用力一抓！
鲜血喷涌！
男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用手捂着伤口哀嚎起来。
我用两只脚站立着落地，瞪着面前的另一名男子，舔了舔爪上的血。
这个人瘫坐在地上，用手支撑着身体向后挪，嘴角向后咧着，眼睛直勾勾盯着我。
“你……你……”嘴里不停地嘟囔。
“还不快滚！！”
男人连滚带爬跑向楼梯，刚要上楼，又爬着回来扶起地上的黑t恤男子。
“赶紧带他去医院！”我冲着他俩的背影喊了一句。
两个人疯了一般爬上楼梯，脚步声急促，噔噔噔……
小花此时已经爬起身，一瘸一拐走向我。
“小花！你没事吧！”我赶紧跑过去，下意识地舔了舔小花的脑袋。
“没事，没事，刚刚落地的时候把脚震了一下，一会儿就好了。”小花说道。
“真没事吗！骨头疼不疼？身上疼不疼？”
“没事，就是震了一下，有点麻，没大碍的。”
“老大老大！救我们呀！”
差点把这几只狗子给忘了。
先把小八从网兜里弄出来，又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三个编织袋解开。
“你们几个有没有受伤？”
汤圆和卷毛晃着脑袋说没事，大黄舔了舔后腿，也说没事。
“我看他俩踢了你好几下呢，你真的没事吗？”小八问大黄。
“没事，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看来大黄一定是拼命挣扎，这才会被俩人踢了好几脚。以大黄这种刚强的性格，肯定不会说自己受了伤的。
大黄这种性格，在人类里应该是那种钢铁纯爷们，纯爷们要的是尊严，我也就没再多问伤势。
“老大！你真厉害！大喊一声那俩人就吓傻了。”小八摇着尾巴问道。
“大胖这次声音太大了，我当时都吓了一跳。”小花一边舔着毛，一边说道。
“是啊是啊！我当时被套住后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听见声音时也被吓到了！后来听出是老大的声音后，顿时就觉得安全了。“汤圆蹦跳着说道。
“我也……我也是。”卷毛说。
“老大，你怎么做到的？”大黄问道。
“这个嘛……回头再说。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要再找一个栖身之处，带上咱们的东西，这就出发。”
“好！”异口同声。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自己也不清楚，只因为当时怒火中烧，下意识地大喊一声，没想到竟然能震住人类！
这就是猫妖的法术吗？
重点是，他们竟然听见了我说的话！
我能跟人类沟通了吗？
还有一件事很奇妙。
我发现，
人类的血液，
真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