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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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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百多年前活跃在塞洲的一个江湖组织,所谓窃钩者诛,窃国者侯。钩侯这个组织名,就是这么来的。钩侯组织鼎盛时期,上天入地,人人自危。上至王宫密库,下至民间至宝,只要他们想要的东西,都会通过各种方式得到手,天地间没有他们偷不到的东西。在北塞白归将军指挥北塞大军南下之时,钩侯甚至助其窃得了好几处要塞的城门钥匙,使其几乎兵不血刃,直逼王城。

    钩侯的强大曾经让南北两塞君主都无比害怕,派出专门的军队的想要铲除他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强大的钩侯,却只肆意了二十年,之后却逐渐没落下去,江湖上逐渐没有了他们的声音,以至最后不了了之,钩侯的败落成为一个未解之谜。有人认为是党派内部的争斗,有人认为是武烈王秘密除去的,但都没有一个定论。史书上对钩侯的描述甚少,只有寥寥几笔。只有一些关于钩侯的传说仍然在世间流传。

    蓝月的视线从卷宗的每个字上面掠过,她那被琴弦割破的手指触上两个被圈起的时间点——

    独孤云逸发现她已经注意到了那被他特意圈起的地方,遂道:“现在早已没有钩侯,所有人只当钩侯是昙花一现的过去,很少有人会仔细去探究它的崛起与覆灭,这其中包括我。但这些日子我细细想来,钩侯的覆灭之后,正是闲鹤山庄的兴起。如果能找到证据,证明闲鹤山庄与之前的钩侯有联系,那么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钩侯在过去有如此窃国窃天的本事,想要突破重重防卫,窃得严加守护下的四海珠,并非难事。有这等上天入地的身手,能窃便能放,将这样的血帛书悄无声息地送入王宫和大臣的府邸,便更是易如反掌。

    “最合理的猜测,是闲鹤仙师表面要的是钩,实际要的是国。窃国,似乎能解释他这一行为。可我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如果目的如此赤裸,闲鹤根本无需蛰伏这么多年。”蓝榆道。他是试图跳脱过这凡尘俗世,皈依佛门清净地的,虽然最后没能完全走出,但那时因为对她的刻骨铭心,对那无上权力,他无半分留恋。闲鹤,闲鹤,本意是闲云野鹤,没能超脱俗世,振翅直飞青天,却双足深陷泥淖,纠缠不清。他图什么?真的只是南北大地上的九五至尊吗?

    独孤云逸道:“我做的这些动作,已经是尽我所能小心谨慎,尽量避免打草惊蛇,但多多少少还是让闲鹤仙师有所察觉。如果我是闲鹤仙师,叱咤江湖多年,位及江湖主,王侯师,反而在我们几个小辈手中接连折戟,我是咽不下这口气的。这些血帛书的散发,是他对我们的反击和宣战。”

    “可如此看来,他应该针对的是我,为什么却是步步对若寒相逼?”

    独孤云逸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她是指挥千军万马如此聪慧之人,怎么会认为闲鹤仙师针对的是若寒而不是她?蓝柯之乱,是闲鹤仙师从她下手的尝试,只是蓝月的能力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让一场苦心孤诣的蓝柯之乱,在天生将星的摧枯拉朽之下,成为天下笑柄。如今南塞内政安稳,闲鹤仙师才寻求突破。

    她只要细想一下,就能马上明白,如今只是关心则乱,一叶障目罢了。

    “明月公主是南塞最尊贵的公主,新王和公主虽是叔侄,在外人妄加揣测下,是各种不和。可新王和公主内心都如明镜一样,彼此信任。可北塞太子若寒与北塞王若羽虽为亲生父子,但若羽对若寒实则忌惮。再加上若羽那笔加诸子孙身上的风流债,若寒和若琼一步步走到现在迫不得已的你死我活,无可退路,都是闲鹤仙师挑起北塞内乱的突破口。”

    “北塞的内政危机,或许比我们看到的想到的,还更加严重。”

    蓝月听完独孤云逸的话,闭上的眼睛,无力道:“那我该怎么办?”

    蓝月声音中的疲惫是独孤云逸从未听过的。他犹记得在龙虎关如此危机的时刻,蓝月站在城头,迎着气势汹汹而来的蚩鹿大军的挑衅,沉着冷静地射落他们的大纛旗,一句“点火”,便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为今之计,南塞需要举办一场盛会,大王给予公主绝对的权力,让公主操办,公主在这场盛会上表现出谦恭有礼,与新王君臣和睦之景,公主在北塞助蒙守南煞败敌军,屠杀多伦士卒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什么盛会?”蓝月问道:“近日来并没有什么年节,平白在风口浪尖上,找借口举办盛会,是否适得其反,反而惹人猜疑?”

    蓝榆道:“这些你大可不用担心,我和云逸都已替你想好了。独孤少卿和东宫瑾本来便已由王兄替他们定下了亲事。只是觉得他们年纪都还小,且云逸和东宫襄还未成亲,都觉得还能再等上些年岁,等到二人再长大些成熟些,再成亲也不迟。你上次派追茗单独回来送信的时候,丞相便已经想到了这一重。独孤少卿和东宫瑾人的婚事便是绝好的理由。婚事操办上,朝中大臣也都知道这二人肯定不久后马上就要成亲,只是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独孤贵妃和东宫夫人早已开始准备,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如今你回来了,日子便确定下来,她们做的这些都可以挂在你的名头上。我们挑选一个黄道吉日,由你出面,热热闹闹地帮这对小儿女把婚事欢欢喜喜办了,便是一箭双雕。既成全了他们多年的心愿,也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蓝月知道蓝榆,独孤云逸,还有独孤少卿和东宫瑾为自己考虑得如此周全时,眼眶微微有些发涩。刚才悲愤郁结于胸,情绪本就有些不受控。此刻感动之下,眼泪慢慢夺眶而出。

    “多谢王叔,多谢兄长。”蓝月对着蓝榆和独孤云逸正要施礼,独孤云逸在蓝榆之前,先道:“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并不只是他的兄长,能和她关系更进一步;可是如果不可以,至少他还是她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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