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月明星稀，乌雀南飞（二）
大殿上，满朝文武侍立左右，都在观那方小小沙盘上惊心动魄的比试。
相比蓝月和蒙守南在东宫的操演，在朝堂上的这场沙盘推演十分正式。
双方并不是直接在沙盘上排兵布阵，而是坐在屏风后写下战略战策，将其交给沙盘边的双方负责军校。双方负责军校只能依据主帅的战略战策行事，不能作出任何改动。
全程主帅和负责军校之间不能有任何交流，只能通过负责军校公开的汇报战况来了解当下局势。并且还有太子若寒和承英侯若琼监督沙盘负责军校，禁止有任何舞弊行为。
参加这场沙盘推演的不只有封汝陵和蒙守南两人，一些想建功立业的将领也参加的。但是都一一输了下来，有的和蒙守南或封汝陵交手，还没比试上几个回合，就被杀得大败，更有甚者，全军覆没。
在经历一局局的过关斩将之后，最终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两个不出意外脱颖而出意气风发的青年将军的身上。之前的几场比试，二位打败对手都是干净利落，十分漂亮。在终场相逢，那才是真正的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然再凶猛的两虎相争，也必有一伤，总是要分出个胜负来。
而这不仅仅是蒙守南和封汝陵两位将军之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实际上是太子若寒和承英侯若琼之间的争斗。
这御北大军的新统帅之位，究竟会花落谁家
“蒙小将军，请。”
“封将军，请。”
两人先靠着掷骰子大小，决定谁先代表北塞一方，谁先代表多伦一方。蒙守南掷的点小，所以由他先代表北塞。
先代表北塞的一方往往更加不利。但蒙守南没有丝毫惧色，待到落座屏风之后，蒙守南泰然自若地部署着，写下的战策被传递到屏风前，封汝陵看出了蒙守南的计策——先守后攻。
封汝陵不给蒙守南布置防守的喘息机会，指挥着己方人马，发起强攻，蒙守南却已经布下罗网，双方在黑水关外的黑水河展开鏖战。蒙守南在形势有利于自己的时候依旧采取防守，一副只想要严防死守黑水关的样子。
督战的若琼露出了一丝丝笑容，但马上就掩饰了下去。昨夜他们已经分析过。蒙守南立下军令状，那就是把性命交付，必然小心谨慎，不敢大举进攻，以守为上，待到对方力竭。再出其不意。
但汝陵早有对策，就是要拼命依靠势如破竹的燎原攻势，打乱蒙守南的节奏，使他被迫卷入到进攻中，露出漏洞。
即使若琼很有信心，但看到若寒淡定自若的样子时，又产生了动摇。他双手交握，靠不断拨动掩在袖中手指上的玉扳指来舒缓内心的紧张。
封汝陵持续发起强攻。蒙守南且战且退。
“报，封汝陵将军折损兵马一千，持续进攻。”
“报，蒙守南将军折损兵马三千，持续向黑水关方向后退。”
眼看封汝陵就要突破黑水关防线了，蒙守南却是突发奇兵，截断了封汝陵的后路，再将不断后退的军队拨转马头，杀了回去，万箭齐发，将封汝陵的军队截杀在黑水河中，又决了黑水河上游之水，将封汝陵的军队淹没在黑水河中。然后乘胜追击，渡过黑水河，反杀回苍狼关。
“报，蒙守南将军截杀封汝陵将军兵马约三万!持续追击!”
战局迎来了第一个反击。
封汝陵在苍狼关安排了伏兵，就是准备引诱蒙守南上钩。蒙守南果然中计，折损人马，竟然又退到黑水关外。
“报，蒙守南将军中埋伏，折损兵马一万。”
众臣心下暗忖:果然蒙小将军还是太年轻了。却不料，再一定睛，发现蒙守南已经取了雁门关，并在封汝陵反杀的时候，进攻苍狼关。
代表蒙守南的负责军校拔掉了封汝陵那方的帅旗，高声道:“第一局，蒙守南将军胜!”
妙啊!看到蒙守南一番布置的臣子，有些在心中暗挑大指，有些却已经忍不住惊呼出声。整场战局跌宕起伏。攻与守，假败与伏兵。果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不少人偷眼看蒙守南和若寒，发现两人的脸上都是清淡地没有一丝情绪，好像早就是胜券在握。
封汝陵来到沙盘前，看到了沙盘的全局布置后，点了点头。蒙家出来的少将军，果然不简单。
若琼没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地对封汝陵点了点头，封汝陵也微微点了一下头。
第二场战局马不停蹄地就开始了。
接下来，双方身份互换。封汝陵采取了蒙守南的方式，先布置下严密的防守。蒙守南也不着急着进攻，就在黑水关外徘徊，在黑水河上开始指挥他的士兵水上搭桥。封汝陵能模仿蒙守南的防守，却不能模仿其在黑水河上游准备决水，因为肯定会被蒙守南看出，便不能瞒天过海了。蒙守南用蚕食的方式，沿着黑水河向黑水关逐步逼近。封汝陵看出了蒙守南想要控制住黑水河，斩断了通向城中的水源，便用投石机不断地对黑水河上的桥进行破坏。但蒙守南依旧只是不慌不忙地修桥，并在四周逐渐筑起土坡。
封汝陵带着军队出了城，想要借着蒙守南修桥的间隙打蒙守南一个措手不及，蒙守南的军队溃败，却是全部朝土坡方向退，封汝陵却早就在那里布好了阵法。一直沉静如水的封汝陵在听到军校高声汇报蒙守南朝那个阵法方向退兵时，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
那个阵法，哪怕只是个残阵，也足以让蒙守南有去无回。他有条不紊地变换着阵法，不料突闻军校道:“报，蒙守南将军已突破封汝陵将军的阵法，反将封汝陵将军围困阵中!”
什么？封汝陵和若琼的瞳孔同时骤缩。不可能，怎么可能，那可是——月明星稀阵。
《明月兵法》几经流转，已成孤本。《明月兵法》中月明星稀布阵法现如今只有闲鹤仙师的手上有最完整的残卷。破阵之法更是早已遗失，连闲鹤仙师都难破的阵法，蒙守南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