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死人
我抽出一张报纸。
3月12日，一女孩在游乐园玩鬼屋冒险时，被贞子吓到心脏病发作，当场猝死。
报纸右下角，用钢笔写了一行红色的字。
——四年前，高二二班，王婷婷。
这字，是我们班主任的字！
班主任也在查四年前那个班的事？？
我又摸出一份报纸。
3月15日，一男孩在市图书馆看书时，被倒下的书架砸中胸口，内脏破裂，出血过多，抢救无效而死。
报纸右下角依旧有我们班主任写的字。
——四年前，高二二班，苏志军。
像这样的报纸还有很多。
3月21日，两女一男在电影院看电影时，因影院着火，而被烧死，消防员只在火场里找到了三人烧焦的尸体。
——四年前，高二二班，张陈、潘婕妤、苏琦琦。
4月22日……
也不知道翻了多少份，我沉默了。
这些人，明明都是死在死灵的游戏里的，梅青艾的日记，也已经印证了这一点。
可是。
为什么四年前的报纸，显示这些人都是因为意外而死？
有的死在电影院，有的死在图书馆，有的死在游泳馆……却唯独，没有一个人的死和学校有关。
我有些恍惚地翻着手里的报纸。
翻到最后一张时，血红色的大字，瞬间吸引了我的全部注意力。
【想活命，就找到高二零班。】
高二零班？？
安静的空气中，突然传来哗啦啦的一声响，我抬起头，就看到手里的报纸凭空少了一个角，像是被剪刀剪掉了一块儿，有一根无形的线，正沿着报纸往上蔓延。细线所到之处，报纸直接化为乌有，像是被某种未知的力量，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我不知道这条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很快，那条透明的线走到了报纸的1/2，2/3，最后到了3/4。
我慌忙松开手里的报纸，目瞪口呆地看着整张报纸化为乌有。
紧接着，无数根透明的细线凭空出现，班主任桌上的那几十张报纸，都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在短短十几秒的时间里，细线吞噬掉了几十张报纸。
“砰——”
“砰砰——”
不等我从震惊里缓过神来，消化掉这件事情，我背后响起了几声闷响。
像是乐师在用手背敲击羊皮鼓。
声音是从班主任办公室里的书柜里传出来的。
很诡异，很瘆人。
我摸出别在后腰的桃木棒，又拿了把壁纸刀出来，用透明胶带把壁纸刀绑在桃木棒的尾端上。这样无论遇到的是人是鬼，都能及时应对。
我把脚步声和呼吸声都敛到了最轻。
一步，两步，我缓缓地走到了书柜旁边儿。
那一瞬间说不害怕是假的。
我一手握着桃木棒，一手攥住书柜的门，猛地拉开。
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被人从柜子里扔了出来，直接掉进了我怀里。
我低头一看，只觉得心跳都要停止了。
是人头。
是门卫大爷的人头。
他的嘴微微张大着，像是在呼救。眼睛也瞪圆了，眼珠子往外凸着，像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一样，满眼的惊恐与不甘心。他好像在看我，又好像在问我，为什么要害他？
我吓得差点没把人头扔出去。
强忍着心里的慌乱和不适，我把大爷的人头放在阴凉处的墙角，脱下外套盖在人头上。做完这一切之后，我才觉得周身那种阴森森的感觉，淡化了些。
这时，我听到窗外的议论声。
我走到窗边，就听到……
“头都没了。”
“死的太惨了。”
“门卫大爷没什么仇家啊，怎么死的这么惨？”
“快走吧，一会儿警察来了，就要封楼调查了。”
我关上窗，站在大爷的人头旁边，弯腰，给大爷连鞠了三躬。
只是再怎么鞠躬，都弥补不了我心底的愧疚，也没法让大爷重新活过来。
我从班主任的办公室里走出来，心情沉重。
我两只手上，胸前的衣服上，还都是大片大片的黏稠血渍，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流，这一刻的我像极了穷凶极恶的杀人犯。
因为门卫大爷的无头尸体还放在门卫办公室里，办公楼里的老师都有些害怕，谁也不愿意在这栋教学里多待，都匆匆地跑了出去。
所以，整栋楼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也不怕被人撞上浑身是血地从班主任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会解释不清楚。
可是有时候，事情永远不会如你想的那么顺利。
我刚出来，走廊左右两边的拐角，都传来了脚步声，各有一个人走了出来。
是我们班的两个男生，余振和曹阳阳。
他们的手都揣在裤子口袋里，口袋里鼓鼓囊囊，有棱有角的，明显是握着什么利器。
曹阳阳的身材胖胖的，近两百斤的体重，把楼梯口挡得严严实实，他开口说道：“谢谨之，偷偷摸摸地溜进班主任的办公室，你做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背对着曹阳阳，曹阳阳没看到我满手的血。
余振却看到了。
余振又高又瘦的身子微微一颤，皱着眉看向我身上的血，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门卫大爷是你杀的？是你杀了他！！”
我心里一咯噔。
门卫大爷确实不是我杀的，可是，我身上确实有门卫大爷的血，要是闹到警察那里，只怕是……不好收场。
“谢谨之！”曹阳阳开口。
我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
“咔嚓——”
“咔嚓——”
曹阳阳拿起手机对着我连拍了几张照，晃了晃手机上的照片，“你行凶的证据，都在这里了！要是不想让我们把证据交给警察，你现在就把你脖子上的翡翠观音吊坠，交出来！！”
我皱眉。
我“杀”了人。
他们不怕我这个“杀人犯”，还在这里跟我谈条件，是不是疯了？
“反正，咱们学校每天都在死人，多死一个少死一个的，我们也不关心，把坠子交出来！！”余振冷冷地说道，“再拖延下去，你就走不了了，去蹲局子吧！！”
我咬了咬牙。
我的软肋，被他们牢牢地捏在手里了。
怎么办？
交，我不甘心。
不交，我没办法了。
“曹阳阳，余振，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的，想做什么？”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我侧着身子，就看到……
楼梯口有一道修长的人影走了上来，是我们班的班长，也是我同桌，叫温北。
余振面色阴沉：“班长，这里没你的事，我警告你，你别多管闲事！！”
温北一笑，目光落在余振揣在裤子口袋里的手上，“随身携带管制刀具，想要抢劫谢谨之同学的吊坠，那个坠子是纯种的老坑玻璃翡翠，一个吊坠就要六位数。你们两个的行为，我要是报警，是要定个抢劫罪的！！要不，你们继续，我现在就报警！”
曹阳阳和余振相视一眼，彼此眼底都闪烁着不甘和挣扎。
犹豫了下，两个人悻悻地走了。
温北走过来对我说道：“办公楼里的监控拍到你来了楼上，门卫大爷死的时候，整个门卫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你有不在场证明，这件事不会牵扯到你，你放心。”
“班长，谢了。”我说道。
话音刚落下。
温北盯着我背后的目光，渐渐变得惊恐。
我身后，是班主任办公室的门。
我转过身，就震惊地看到，一道红色的细线出现在了办公室的门板上，且渐渐往上移动。红线所到之处，门板凭空消失，厚实的白墙取而代之。不消片刻，整块门板都消失了，新出现的白墙和周围的白墙没有任何区别。
看起来，就好像我们班主任的办公室，我们班主任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
我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