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风云突生
秦悦出了习武场直奔林大夫去处,问林大夫要了去疤的药膏,让秋雯紧赶着送去。
秋晴接了膏药,欢喜的拿来给秉钰道,“小姐,公子送了去疤的膏药来,奴婢给您上起来好么?”
秉钰道,“且等等。”
等什么?秋晴试问道,“小姐昨日不还担心伤口留疤么?”怎么今日又不想用了。
难道是怕这药不好?秋晴忙道,“小姐若是不放心,奴婢给您试用一下,公子带来的东西必然没有问题。”
秉钰也不解释,只道,“你先收起来,我这伤口才结痂,也不急的。”
秋晴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把药瓶收了起来,明放在秉钰的床头,秉钰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秉钰瞧着小巧的棕色药瓶,心里想的却是昨个晚上师兄说过的话,“师妹放心,有师兄在,不会让你落了伤疤。”
师兄温润的话音犹言在耳,秉钰心藏期待,她在等,等师兄拿药来。
文成从练武场出来后,直接出了秦府,雇了一辆马车,叫车夫拉着他去了汉口县上最有名气的药房。
文成付了车资下得车来,进了药堂,向坐值的大夫打听道,“老先生,店中可有去疤的伤药?”
老先生须发皆白,但神采奕奕,听得文成问药,慈眉善目的答道,“有,小哥受的是什么伤?烫伤或刀剑伤用的伤药却是不同。”
文成道,“是瓷片割伤。”说到这里他莫名有些脸红,总觉得那伤能传染情绪似的,让他心头有一种说不出的痒。
老先生点了点头,从柜子上拿出一个白瓷瓶道,“拿这种。”
文成接过,又问道,“老先生,此药用下去是不是能确保伤口必然不再留下痕迹?”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害羞起来,询问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老先生也发现这小后生特别爱脸红,他笑容慈爱解释道,“也得看伤口严重程度,这药比普通祛疤药好用一点,论说世上最好的伤药当在内宫,咱们平民百姓那是指望不到的。”
文成听了,沉吟中暗中思量着,“都已经走不了道了,伤口不可能不深,既然药效不如宫里的,那就多买几瓶。”
“师妹如此在意伤处留疤是因为我么?其实我不在意的。”
每每一想到那伤处,文成都有些血热。
他不自在的咳了一声道,“老先生您这药我要个三四瓶,我还向您老打听一件事,您可知道这武汉府里还有哪位擅长祛疤的大夫?我可给您老一份引荐费。”
“若是小伤小口,用不了三四瓶,用个一瓶足矣。”老先生是个实诚的大夫。
他见这小后生说得客气,也不虚说,玩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论说祛疤的本事,整个武汉府里你不用找别人了,我就是位行家里手。”
文成闻得此语,忙竖了竖大拇指,夸赞道,“老先生有看家本事,了不起!”
可他心里却多了担忧,他是向师妹立过军令状的,要让师妹的伤口不留一丝伤疤。
听老大夫的意思,这药也不能完全保证,还得看伤口大小。
可他现在也不能去亲自查看伤口,否则还能心安一些。
文成第一次后悔答应先生晚两年成亲的事。
若是他与师妹已然成了夫妻。
看个伤口大小也就是举手之间,名正言顺!
罢了,罢了,假如当真不能祛除,等有朝一日他面见了圣颜,他一定求皇上赐药。
做一个男人,答应的事总不能食言,
文成付了银子,手捧着四瓶才买的药膏,大踏步的出了药房,他站在街上,正准备再雇一辆马车回去,突然间闻得前头一阵骚动,一大队全副武装的士兵霎时蜂拥而至,把什么人团团围成一圈。
一息之间,文成听到有短暂的兵器相互碰撞发出的刺耳而又凌乱的声响,正不知出了什么事,却发现圈圈里突然寂静下来。
应该是分出了胜负。
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不久后文成又听到几下沉痛的闷哼声传出,接着便是铁链拖地的声音。
一人阴狠的声音骤然炸响道,“秦安!把东西交出来,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文成心头剧震,秦安不正是秦大人的名讳么?也就是说这些士兵抓的是秦大人!
秦大人乃汉口县令,正经的朝廷命官,他为什么会在这闹街处被抓?抓他的又是何人?如此明目张胆难道就不怕王法处置么?
秦安吐了口血沫,并不理睬那人,听他沙哑着嗓音惭愧道,“欧阳老弟,是我连累了你。”
文成这下更站不住了,看来先生也受了牵连!
这些士兵明显来得不善。
他们到底是谁的人?难道是汉口守备?还是其他?
文成用力的握了握拳,深呼一口气,当机立断,悄悄的往身后的小巷子退去。
秦大人和先生在当街被士兵拿下,足以说明士兵背后的人有恃无恐。
幕后指使者为了拿到那件东西,他一定会千方百计逼迫秦大人和先生就犯,而先生和秦大人的家人绝对不能被?人拿捏在手里。
他要尽快回去,当务之急是通知师妹和夫人以及秦悦,得让大家赶紧找地方躲藏起来。
只有其余人安全才有余力想办法营救出秦大人和先生。
文成凭着印象一路的往秦府方向飞奔,他跑过了一条又一条小巷,气喘如牛而不知疲倦。
他一路飞奔到了秦府对街,本想直冲入府去,但见府外情况,又让他不得不缩回了脚步。
但见秦府院墙包括大门处已然被一大队士兵团团包围。
坏了!戚夫人和师妹都还在里面!
文成又快速的绕到后门,后门处士兵林立,一点都不比前门少。
正焦心到一时没奈何之际,文成听得一领队出来禀告一人道,“将军,我们翻遍了秦府也没找到那件东西,还有秦安的儿子也不见了。”
被称为将军的那人,皱着眉果断道,“封守所有路口、码头,全城搜捕,誓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领队又有些不确定的道,“秦府里应该有两个客人,一男一女,这俩人我等也未找到。”
将军道,“先不必管客人,找到秦安儿子最要紧。”
领队领命,叫了一队士兵走了。
文成听得这些话,暗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师妹没事。”
否则他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来,玉石俱焚还是以身伺贼都有可能!
“师妹会去哪里呢?她身上有伤不可能走远,难道她还在秦府之内?”
文成思绪翻滚,眼睛盯着府外的士兵想着对策。
这一看之下,他又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那些个士兵的军服,竟不合朝廷规制,倒像是私下制作而成。
文成读史也知道,朝中势力大的,一般是武将,都会在府里养一些府兵,但数量都不会多。
但眼前这些,显然不是普通府兵。
府兵怎么可能会有将军的职衔?
莫非这些人是有人养的私军?
他们敢公然捉拿朝廷命官,自封将军,不会是要谋反?
文成再联想到他们要找一件被秦大人拿走的东西,而这件东西应该关系重大,是他们为非作歹的证据。
现下这件东西很可能就在秦悦手上。
若果真如此,他第一时间要确定师妹安全。再来协助秦悦,让这些人找不到他们想要的。
如此,先生和秦大人才能暂时安全。
现在这个时候,码头和官道定是被封了,想来秦悦也还在城中。
秦悦会藏在哪里呢?
他要如何才能找到他?
看着府中来来往往的士兵,他一时也进不了府去。
他的袖子沉甸甸的装着药瓶就跟他此时沉甸甸的心情一样沉重。
文成决定先去街上打探消息,他还不知私兵的来源。
他想着或许能在街上听到一些小道消息。
文成径直来到药房相邻的一处茶楼,这里离事发之地不远。
而此时本该喧闹的街市早就人流稀少,但茶馆里却恰恰相反,几乎满座。
文成要了一壶清茶,一碟花生。
他无心喝茶,也无心吃东西,只想在消息灵通之地探知某些消息。
茶馆里三五成群的喝茶人,表情不同于往日,都显得有些高深莫测,他们神神秘秘、压低声音讨论着。
文成竖耳细听,听得有人感慨道,“咱们这汉口县怕是要不太平了。”
“也不知这秦大人怎么得罪了武亲王?”
“什么武亲王?我早听说原先的武亲王被先王所弃,剥夺了爵位,是被先皇放逐到咱们汉口的,其实武亲王现在跟咱们一样也只是庶民。”
“此话差矣,再怎么说人家也是皇族血脉,姓福,岂是我等能比的?”
所有人默然,也是,再怎么说那人还姓福,与皇帝同宗同源同姓。
关系到皇家,大家都不做声了。
良久,有人叹息道,“秦大人虽然来汉口的日子不长,他可是个好官,可惜了。”
这言下之意竟是秦安无救了!
文成心里有了底,原来当街喝问秦大人那人是原武亲王的人。
文成以为既然先帝厌了他这位堂兄,而当今圣上也没想起来给他正名,可见他犯下的定是大错,他若犯事,皇家不见得会给他格外留情面。
而这样一位去了爵位的亲王,行事能嚣张如此,完全不顾朝廷法度,在汉口县私自捉拿汉口县令,可想而知他在此地的经营怕是不小。
或许武汉府里的都有他的人。
他们的机会只在京城!
而去京城,必要先找到秦悦,拿到那件让原武亲王紧张的东西,才有机会借势而为。
夜幕降临,秦府外面的士兵已经撤去。
文成从后门进了秦府,借着月光一路走来,只见秦家整个院子都被彻彻底底的翻得乱七八糟,想来他们没能找到那件东西。
文成一边走,一边小声的学着羊叫。
这是他和师妹在自己家的时候闲来无聊玩的游戏,比谁学动物叫得像。
“咩~”文成学羊叫的时候,尾音很长,一波三折的感觉,原腔原调完全传承自师妹。
月色很淡,文臣在冷冽的秋寒中从南到北,从西到东,一遍又一遍的学着羊叫。
可惜夜色里除了风刮树叶的声音和文成的脚步声以及他独特的咩声……就再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