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约会
两人沿江西行，人流不再拥挤。
这里偏近上游比赛的起点，岸两边相对空旷一些。
大家看热闹多数还是喜欢往终点凑，方便看结果。
周围少了些人流，多了好些卖小吃的摊子。有热腾腾的馄饨，香喷喷的臭豆腐，焦黄焦黄的烧饼，奶白奶白的羊肉汤，也有甜滋滋的甘蔗水。
别看摊子小，各家老板的手艺却是地地道道的家乡特色。
热情的吆喝声、招呼声伴随着一阵阵的烟火气此起彼伏。
文成先是在沿江茶楼的三楼要了一副靠窗的雅坐，让小二上了糕点清茶，问欧阳秉钰道，“师妹，想吃什么？师兄去买。”
欧阳秉钰嘻嘻一笑，指了指外面道，“师兄这么大方，那我要吃楼下的小馄饨，一杯甘蔗水，再来一份臭豆腐。”
“好，师妹稍等，师兄去去就来。”曾文成说着便起身往楼梯口走去。
欧阳秉钰见他走得急，不忘提醒道，“师兄，不要忘了买你爱吃的。”
“好，有劳师妹惦记。”师妹也在关心他嘞！听着关心的话，曾文成觉得自己好似已经喝了一大桶甘蔗水，走起路来都分外有劲。
他咚咚的下楼去，开到门外，按着师妹吩咐，一样买了两份，又买了些核桃干果，外加两个油亮油亮香扑扑的大兔腿，叫了一个小哥帮着他一起把买的吃食都拿上了楼。
欧阳秉钰看他一下子买了这么多，忙跑到楼梯口，接了文成手上端着的两碗热馄饨，后悔道，“师兄，才刚我应该跟你一起去。”
文成笑道，“买吃食这点点小事，师兄办得。而且能为师妹跑腿，师兄我心里开心。”
师兄此话听着让人无比舒心。
类似的话，欧阳秉钰似乎只在话本子里的看过。
不过话本子里说的可都是些情话。
师兄说的么……？应该不可能是情话。欧阳秉钰觉得如师兄这般温润君子脱口而出的那些个话，定是实话。
不过虽然听了些实话，欧阳秉钰心头却是怎么也拂不去突起的些许异样。
欧阳秉钰将馄饨一左一右摆在了桌上，等文成和小哥把其它吃食放下，又等文成捞出三个铜板谢过小哥才道，“辛苦师兄。”
“师妹对我太过客气，能为师妹做这些我心甘如饴。”曾文成说这话的时候头都没抬，好似如此说再自然不过，说得颇为理所当然。
这话还真像情话！欧阳秉钰只觉得此时她的小心脏在不安分的跳动。
她按捺住内心里不寻常的一点悸动，开始有些羞恼迁怒。
秉钰的眼神带了几分狐疑，恶意猜测道，【莫非这是个假君子，一直装的假老实？真实是个语言轻浮、调戏女人的大尾巴狼？】
她偷眼瞧着美人师兄那张人神共愤的脸，意识到自己才刚那点羞恼之下的小心思，猛然摇摇头，自我否定道，【他曾文成还需要特特的哄骗女人么？】
据她所知长沙府里有的是女人等着与他说几句话，说什么都不要紧，即使聊的是一堆狗屎她们也愿意奉陪，想来那些个被美色迷了脸的姑娘小姐们，她们似乎更想哄骗他，把他拐进自家门里去，成为一家人。
秉钰深吸口气，平复了心境，再看他师兄的那张脸，倒是坦荡得很。
【一定是自己多想了！什么情话？什么情哥哥？定是她陪韩小姐看多了戏文才会想七想八，不知所谓】
可她哪知道，文成说这话的时候远没有表面的坦然，他确实是紧张得很。
他悄悄的捏了捏汗湿的手心，也只是假作着镇定。
欧阳秉钰竭力安抚住自己胡思乱想的一颗心。
“师妹？”曾文成看她神色不对，目露关切。
“怎么了？师兄我脸红是因为天太热了，你不要多想。”
【我没有多想啊。】
“倒是我疏忽了，师妹你等等。”他说着便去问那店小二要了一把麦草编的圆扇子，这本是把厨房里生炉子用的扇子。
曾文成拿着它，一手轻轻的对着欧阳秉钰摇，徐徐清风吹起了阿钰脸颊上的发丝，他眼神温柔，“师妹，舒服点了么？”
欧阳秉钰觉得好像比才刚更热了些，她有些不自在的道，“好多了，多谢师兄。”
又违心着道，“师兄，我已经不热了，咱们先吃东西吧。”
曾文成看着师妹红扑扑的脸蛋最是体贴，“师妹不用心疼师兄，师兄一只手也能吃，师妹放心好了。”
“那好吧，我先吃了。”欧阳秉钰不欲与他多说，她怕说多了，自己这颗小心脏又会不听话。
此时此刻的她，恍然忘了之前她还期待、好奇哥哥照顾妹妹的感觉，临到头，她显然是忘了这一遭，想到的和感受到的尽是男人对女人的殷勤和体贴。
“吃吧，吃吧，小心烫。”
“嗯。”欧阳秉钰颇为乖巧的应声道。
馄饨皮薄馅多，汤汁鲜美，欧阳秉钰吃得酣畅淋漓，不知不觉中好似已然忘了刚才的一切。
清风犹在耳边缠绕，欧阳秉钰咬一口外酥里嫩、香味扑鼻的臭豆腐，直觉得这样的时光很是甜蜜满足。
文成见师妹吃得开心，他心里也跟着开心。
一手拿过一颗核桃，大拇指并着食指用力按压，核桃它像个硬脑壳，却是纹丝不动。
文成改用手掌作势要去拍那核桃，却担心一掌下去汤汤水水溅到了师妹，吓到了茶楼里的其他客人，只得作罢。
阿钰见了，伸出盈白纤细的右手，同文成道，“师兄给我。”
文成依言把核桃放进欧阳秉钰的手心。
手心和手指不可避免的碰触，文成的手指下意识的抖了抖，他强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去一样，目色温柔的看向师妹。
师妹纤指握拢，微微用力，有细小的碎裂声响过，再摊开手时，但见手心里的核桃已经四分五裂。
欧阳秉钰耐心的挑出外壳，把酥松的核桃肉放进清空的糕点盘里，推到文成的面前道，“师兄，给你。”
曾文成原是想着给他的小师妹剥那香喷喷的核桃肉吃，没想到还有这意外惊喜，他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捡起一颗，放进嘴里，细嚼慢咽，笑容从他嘴角扩大，一点一点张扬开来，如那暖阳，如那银河----璀璨夺目。
直把坐在对面的欧阳秉钰看得痴了，呆呆的道，“师兄，你笑得也太好看了！”
文成听着如此直白的赞扬，脸微微一红，一脸老实相的道，“师妹更好看，什么时候都好看。”
【呃，又来了，又来了，那奇怪的不受控制的感觉它又来了。】
欧阳秉钰直觉得自己的心又一次狂跳起来，她红涨着脸，脸上带着些微薄恼怒道，“师兄，你哪里学的油嘴滑舌？”
“师妹？”曾文成一脸的愕然和不知所措，他眼神如同受伤的小鹿，湿漉漉的看着师妹，贴心问道，“可是师兄说错了话？做错了事？”
欧阳秉钰看他表情疑惑，态度真诚，孩子气的转过头道，“你就是没说实话。”
明明他长得比她好看，却偏偏拿假话来哄她，说什么师妹更好看，师妹什么时候都好看。
但欧阳秉钰还是被那假话哄得脸红耳热，暗骂自己没出息，心下愤愤，好个臭师兄，把我当三岁娃娃哄呢，哼。
她哪里知道这天下有一句话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在文成心里眼里，无论是笑的，闹腾的，安静的，恼人的，生气的，认真的师妹都是天底下最最好看的姑娘，没有之一。
他当真说的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