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考量
曾文成与韩清真的不熟。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文成很想拒绝,但韩清长得又高又壮,一只胳膊压着他的肩膀,直让他挣脱不得。
“韩兄!韩兄!你放手,我真的不会喝酒。”
“咱们兄弟好不容易见到,怎能不聚聚?”韩清话里话外透着亲切,不清楚的还以为这俩人是什么故交好友呢!
韩清自然不会告诉曾文成,自个是带了目的,向他刺探情况。
今个也是凑巧,韩清心里正想着这事,竟然就碰上了想见之人,如此一来,哪里还肯轻易放过?
韩清的大手掌牢牢的拽握着文成的手,把文成拽进了戏院。
韩清带着曾文成熟门熟路的上了二楼包间,不一会儿就有大堂小二上来照顾,一溜的摆下各色鲜果糕点,又沏好了顶级的毛尖。
“韩三爷,您请!”小二说着又将戏单恭敬的递过去,“三爷,您今日可有想听的戏?”
戏凤楼有个规矩,凡是包了包厢的贵客都可以点戏,当然这包厢不是包个一天两天就行,得足足包满一年才可以。
韩家人三代经商,在这长沙府里也算顶顶有名。韩家家大业大,长沙府中有许多商铺酒楼兼为韩家产业。
韩氏三代子孙繁茂,只是前面两代俱是男孙,直到这一代上韩清的父亲韩高才生出了一个女娃娃,直喜得韩老太爷大摆了七天流水席。
韩小姐长得花容月貌,打小备受全家宠爱,甚得长辈欢喜。
听说她有一个爱好,便是来这戏凤楼听戏。
韩高得知后,便让人常年包下了这二楼包厢。
韩清随意指着戏单,点了两曲,又抛给小二一锭五两重的银锭道,“只管唱来。”并不理会小二点头哈腰的道谢,又亲自给文成倒了茶,手掌一伸请道,“曾兄,请。”
文成心里直觉得韩清这场请不简单,也不知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不动声色的道,“多谢韩兄。”
文成嘴上客气,却并不急着动用茶水。
“曾兄可知这毛尖的出处?”
曾文成自是不知,“可是有说法?”
“曾兄聪慧,确实有那么一说。”这韩清自小见多识广,能说会道,便见他喝了一口茶水,神态竟是有餍足之色。
曾文成颇觉好奇,不由的端起茶来也喝了一口,果然,茶香清洌、回味悠长,端的是一杯好茶。
只听得韩清又道,“这茶乃是采摘自君山上的五棵老茶树,极是难得。据说中间的那棵茶树产的茶叶最好,产量也最少,只供应给宫里的那位饮用。剩下的几株给了总督、知府,这个戏凤楼你别看它只是个戏楼,可戏楼背后那人可是不一般呐,他跟咱们的知府总督大人都有些关系,所以咱们才能在这戏楼里喝到顶级的茶水。”
曾文成脸上一幅受教的表情,道一声,“原来如此。”
“而我韩家因为跟戏凤楼有旧,因此才能分一杯羹。”
曾文成想不明白韩清跟他说这些又是为何?心中疑惑不已,面上却不失礼的点点头。
“曾兄,若是咱们成了兄弟,不只我的就是曾兄你的,即便是我韩家的资源曾兄也尽可享受。”韩清表情真挚,语带诱惑。
“韩兄此话何意?”曾文成直觉得前面有一个坑,而这个挖坑的少年正是韩清,笑面虎韩清他话里有话。
韩清朝着曾文成挑眉一笑道,“曾兄好好想想。”
曾文成这个不开窍的木瓜脑袋自然想不到韩清这是在给自家妹子拉媒保纤。
他想来想去,猜测道,难道韩清这是想拉他合伙做生意?
可这又是为什么?他韩家是经营生意的能手,而自己在生意一道上根本就是个门外汉,他不明白韩清的用意,只能试探着道,“韩兄,我实是不会做生意。”
韩清听了这话,有些无语,莫不是他说得还不够直接?难道非得让他吼一声,“我嫡亲妹子看上你了,你是从或不从?”
“呵呵,曾兄先看戏,看戏。”韩清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请文成道。
文成见大红绒布铺设的戏台上,旦角已在咿咿呀呀的开唱。
静心听了半晌,但见戏台上的人物那是一会哭一会笑,一会怒一会喜,端是热闹。
韩清见曾文成听得认真,不由暗暗点头,曾文成这点倒是与家妹一样,也是爱好听戏。
韩家人选女婿,自是要选个与自家姑娘兴趣相投的,如此小夫妻俩才会有话说,才能琴瑟和谐。
素不知曾文成虽是看着认真,其实心里却不耐烦听这些咿咿呀呀,他摆个姿态确是碍于做客之道。
韩清指了指台上的旦角,不动声色的试探道,“曾兄觉得台上那位小姐,他行事如何?”
文成实话实说道,“这女子为了一个只见了一面的男子便要离家私奔,愚以为她这行为极为不智,也属不孝。”
“曾兄不觉得她性子清高脱俗,不受世俗拘泥,很是勇敢么?”
文成摇了摇头道,“一腔孤勇,殊不知人心险恶,也就是在戏台上才能够上演一出才子佳人。”
韩清压下话头,心想到,他那宝贝妹妹不正是老远的看了曾文成一回,回到家就闹死闹活的非得要嫁给曾文成么?
想来曾文成如果能朝她勾勾手指,他那妹妹转头就能随他私奔。
此时,韩清不便再与文成提亲妹之事,若是让他知道自家妹子就是他口中孤勇无谋,不孝的女子,反倒让他看轻了去,于是便道,“曾兄可愿陪我饮杯酒?”
曾文成到现在都不明白韩清的意图,面带犹豫道,“陪兄小酌一杯,弟家中有事,真得先告辞了。”
韩清爽朗一笑道,“好。”
不一会儿,小二就上来撤去果盘,重新依次摆下八个凉碟,又将烫好的一壶清酒摆在了中间。
韩清手持酒壶,先给文成倒了一杯,复给自己满上,手一伸道,“曾兄请。”
文成端起酒来小酌了一口,酒味先甘后辣,直呛得他一阵猛咳,俩颊却红得似飞霞一般,凭添了几许风情。
韩清见他这般,后又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曾文成倒是有趣得紧,及冠之年纪,竟像是第一次喝酒一般。
他们韩家人可是七八岁便能喝得很了。
这么说来,他与自家妹子确实极为不同,性情与酒量皆不相同,等回家去可得与妹子好好说一说,女儿家的婚姻大事关系一生,还是得慎重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