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呆滞猫猫头
一夜的动乱终于平定,阮浮等人也被押到了京城城外,只等早晨城门大开便可将他们送进大理寺去。
旭日东升,白日渐明,京城的城门在冬日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城门时,厚重的红木门终于缓缓打开。
将阮浮等人送进大理寺的一路都很顺利,过于顺利了,顺利到让顾忱有些不可思议。
阮浮无疑是一个很狡猾的人,为什么从连坡坪到大理寺都没有什么意外。而且他擒获阮浮等人的时候,也没费什么大劲。
他总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这个谜团一直持续到顾忱到军营了还没被解决。
将士们大部分是没有回军营的,只有少数的几百人同顾忱回来了。因着军营中人数的骤减,现在的军营显得异常地空旷与安静。
顾忱一回到军营中,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径直朝傅楼轶的营帐去了。
昨日雨势太大,再加上傅楼轶还有伤在身,顾忱便没有让傅楼轶同行,只让他在军营中待着。
他昨日匆忙离开军营的时候,若有似无地看见了傅楼轶脑门上的伤没处理好,血渍渗出了纱布。
今日一会军营心中便一直挂念着这件事,一回来就去找了傅楼轶。
傅楼轶在营帐中看书:“不用担心,只是昨日不小心伤口裂开了一点而已,小事一桩。”
“哦。”应了声后,顾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傅楼轶注意到了顾忱的无言:“还怎么了?”
顾忱也不明白这趟来找傅楼轶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私心,还是其他的什么。
顾忱摇摇头,又点点头道:“确实是有一个问题。”
但其实这不是他来找傅楼轶的目的,只是情急之下冒出来的想问的问题。
“我总觉得这次抓住阮浮和那些人太简单了些。”顾忱感觉自己似乎说不清楚,他抓着头发道,“就是感觉太容易,可是阮浮不应该是这么容易就被抓住的人啊。”
“怎么,抓住了人也不高兴。”傅楼轶薄唇微勾,白皙的手指在顾忱的鼻子上轻轻一点,“不过,你说的也有点道理,阮浮不该是这么容易就能被抓住的人。”
傅楼轶慢悠悠地整理着几案上的东西:“但是你也不用担心,大理寺守卫森严,他们出不来的。”
顾忱心不在焉地点头应好。
说完了有关阮浮的话题,两人似乎又是没有什么话题可聊了。
不过,此时若是有第三个人在场,必然会感觉这两人周身氛围的微妙。
两人似乎都在试图寻找话题,连对方的眼睛都不敢看。
“你那日说的喜欢——”还作不作数?
这是傅楼轶想问的。
“你还记不记得昨天晚上——”你做了什么?
这句话是顾忱想说的。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上了嘴。
顾忱轻咳一声:“你先说吧。”
“好。”傅楼轶悄悄地吐出一口气,“顾忱,你那日说的心悦于我是认真的吗?”
顾忱一僵,没明白现在傅楼轶突然提及这件事是为什么。
但是傅楼轶问这句话让他感觉有种莫名的不爽,感觉好像他顾忱是一个随随便便的人,连喜欢这些话都能像什么无关痛痒的话能随意说出口。
顾忱的食指点在傅楼轶的肩上,点一下,傅楼轶便往后退一步:“不是,不是认真的。我说这句话的时候非常虚伪,就是骗你玩玩!”
顾忱圆溜溜的眼珠子瞪傅楼轶:“怎么样,可以了吗?”
随后,顾忱双手叉腰,哼声离开了。
傅楼轶:“……”
怎么会这么可爱。
等顾忱都走没影了,傅楼轶埋首笑得不亦乐乎,笑得刚整理的几案又凌乱了不少。
这边,顾忱的心情可不像傅楼轶,他鼓着一腔气连先前想说的话全都堵在喉咙里不想说了。
傅楼轶是个大笨蛋!
亏他还是状元!
顾忱气鼓鼓地从傅楼轶的营帐中走出,一路回了自己的营帐中。
等他看到自己的营帐时,心中的气像是吸了水的海绵,胀得越大了。
因着这几个月顾忱都是休息在傅楼轶的营帐中,自己的营帐倒是都没怎么用。现在一来看,顾忱的营帐已经不是顾忱的营帐了,里面堆的都是些杂物,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绝对是他爹做的。他爹就一直不爽他住在傅楼轶的营帐里,这下好了,直接把他的营帐当杂物间。
明明其他地方就有杂物间啊。
他爹绝对就是故意的!
好气。
顾忱气得一个拳头砸在堆起的杂物上,可此时似乎老天也在和顾忱作对——很巧合的,顾忱抡起的拳头砸在了一个巨型石头上。
痛得顾忱差点在原地蹦起来,还好他忍住了,不然头也可能受到意外的伤害。
顾忱的肺真的都要气炸了。
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大一块石头,就算是杂物间也不放石头的啊。
顾忱甩着渗着血丝的手,狼狈得离开了自己的营帐。又狼狈地逛了一圈后,选择了阮浮的营帐。
军营中营帐的布置是一致的,阮浮的营帐也不例外。
阮浮的营帐很整齐,但是顾忱并不打算睡阮浮的床榻的。他从窗边的大立柜中取出厚褥子铺在地上,随意脱去外袍后,双脚一蹬蹬进了被窝里。
被迫的昏睡使得他头昏脑涨,一醒来又马不停蹄地往京城赶,生怕误了时间。而且昨天夜里一直在忙,全程精神紧绷,那根绷紧的弦一直到回到军营见到了傅楼轶才缓缓放松。
这一放松,困意就像是汹涌的波涛席卷而来。困倦带走了他的全部意识,带他走进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中,他也向傅楼轶表明了心意,傅楼轶依然是不喜欢他。
梦中的傅楼轶很冷酷:“我不能喜欢你。”
“为什么?”
“因为……”傅楼轶的目光在他的身上上下打量着,欲言又止道,“我们不是同一个物种,不能在一起。”
顾忱歪着头疑惑地问,什么叫不是同一个物种?不喜欢就直说,还搞这些虚头巴脑的!
不满的话从顾忱的口中吐出,没有变成顾忱十分熟悉的声音,而是出现一道又一道的猫叫声。
猫叫声?哪来的小猫?
顾忱左看看,右看看,转了一圈也没见到有小猫……直到他的两只小前爪出现在顾忱的视线中。
“喵”
“喵喵喵?”
“喵喵喵???”
他变成了一只猫?这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傅楼轶说的物种不同不能在一起?!
“喵喵喵。”
把我变回人,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这下傅楼轶好脾气地挠顾忱的下巴:“好了,不闹不闹。物种不同真的不能在一起。”
“喵喵喵。”
你这是物种歧视。呸呸呸,什么在一起,我说的是把我变回人。
“乖啊。”
顾忱不乐意听这话。
他的嘴一瘪,眼睛一眯,探出一只小爪爪趁傅楼轶不注意,一阵狂挠。
没力气了。顾小猫累得瘫倒在几案上,四肢呈大字型摊在几案上,只一只长长的尾巴在摇啊摇。
现在对顾小猫来说是一个巨型的傅楼轶气得不轻,他从几案上抱起顾小猫捧在怀中,捏着顾小猫的脸颊道:“怎么这么坏,坏小猫。”
“喵喵喵”
就是坏小猫!
顾小猫挣扎着要逃出傅楼轶的怀抱,甚至吓唬般地还亮出了尖尖的指甲。要是此时顾小猫能说人话,可能一连串都是屏蔽词。
“不闹了。”傅楼轶瞪着顾小猫,“还闹?”
“吧唧”
傅楼轶一口亲在顾小猫的小脑门上,发出很大是吧唧声。
傅楼轶的鼻子与顾小猫的鼻子相贴:“嗯,不闹了。”
顾小猫确实不闹了,现在变成了一个呆滞猫猫头。
分明这时候他是一只猫,脑门上还有很多的毛发遮盖,可是傅楼轶的吻还是好明显。
明显到,他感觉这个脑门现在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一阵又一阵的发麻,手也是,脚也是。
好麻。
顾小猫想动一动自己的手和脚,麻痒的感觉却把顾忱叫醒了。
原来是梦,他没有变成傅楼轶的小猫。
他做的什么梦啊,太奇怪了吧。
物种不同?手脚发麻?
顾忱双目呆滞,他抬手想摸一摸额头在梦中的奇异触感,却被僵硬酥麻的手臂打断施法。
保持一个姿势睡觉太久,手脚全都麻了。
缓了一会儿,四肢的酸麻逐渐消了下去。顾忱撑着身体半坐起来,呆愣愣地看向前方。
屋里黑乎乎的,门帘什么的也都遮盖得严严实实,没有光透进来。外边的天应该是黑了,从门帘的缝隙往外看也是黑乎乎的一片。
顾忱的肚子咕噜噜叫了一声。
好饿。他已经将近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顾忱懒洋洋地套上外袍,穿上了鞋子,往外营帐走去。
月亮高悬夜空,在深蓝色的天空中更显皎洁。枯树上的枝丫穿过月亮,构成一副夜色图。
这个时间差不多是晚上戌时,军营中依然没有什么人。
顾忱一路从营帐走到演武场都没见到任何一个人,连巡夜的人都见不到一个。
难道军营里出事了?
顾忱奔跑了起来,着急地四处观望。
突然,他看见了前方的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