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怪不得
是夜,傅楼轶翻看着今日薄苋交给他的话本。
越看傅楼轶的头便越发地疼,起先是类似于蚂蚁啃食的轻微疼痛,再到后来便是如同有着一把刀,在他的脑子里慢慢地磨着的疼痛。
手中的话本拿不稳了,傅楼轶一下颤抖着将那话本甩了出去。那话本的地面上滑出老远,直到撞上了落地烛台才堪堪停下来。
烛台上燃烧着的蜡烛经不住这么一撞,左右晃悠着倒下了。好巧不巧砸在了那本飞过来的话本上,红色的火舌在空中划出一道红线,在那话本上激起更大的火花。
纸质的话本不消顷刻之间,便被那火舌完全吞噬,只剩下灰烬。燃烧的烛火没有东西可以继续燃烧后火焰也慢慢小了,直至消失。
没了这根烛火,营帐中更显暗淡,只剩下一盏放在傅楼轶床头的油灯还在继续燃着。
屋内不甚明亮,一滴汗水坠落在油灯的灯芯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在寂静的夜晚异常明显。
可是傅楼轶此时已经无暇顾及那些了。
过往的记忆就像是一把匕首,在拨开话本这层迷雾后,硬生生地往傅楼轶的脑子里捅。
屋外电闪雷鸣,屋内烛火摇曳。不时的一道闪电照亮了昏暗的营帐,傅楼轶惨白的脸庞也暴露无遗。
只见傅楼轶满头大汗,滴落下的汗水早已将枕头洇湿,他紧咬着牙像是在强忍着什么痛苦。
傅楼轶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衾被,掌下的衾被已然皱成了一团。
傅楼轶在疼痛中逐渐恢复清明,他赤足下了床榻,跌跌撞撞地朝已经烧成灰烬的话本走去。
傅楼轶探手抓起一把灰烬,那灰烬将他的手弄脏了他也不在意。
他全都想起来了。
原来他这段时间一直将话本中的人物误认成了顾忱和阮浮,其实根本就与顾忱和阮浮没什么关系。
“小笨蛋,我喜欢谁你不知道吗?我一直只喜欢你一个人啊。”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
“可笑,你真的以为我喜欢过你?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如我飞黄腾达,又怎么看上你这么一个目光短浅之人。”
“可是,之前你不是这么说的。”
话本中的两个主角从相识成亲到负心人负心,这与顾忱无关。
是他那日听见了演武场边两个女医的对话,且又被顾忱砸到了脑袋,这才会误会了,误以为自己是生活在话本中的人,而顾忱是被负心的人。
怪不得……
怪不得顾忱会是那样的反应,怪不得顾忱说自己从未喜欢过阮浮。
这可真是……太好了。
那顾忱说喜欢自己……
傅楼轶抚上心口,那种心脏被泡在甜丝丝的水中,然后咕嘟咕嘟往上冒泡的感觉又出现了。
原来这就是喜欢。
傅楼轶无意间咽了口唾沫,喉结滑动间他不自觉地舔了舔唇。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傅楼轶猛然站起身来,笨拙地上榻了。
关于话本的事,傅楼轶大部分都已经想起来了,那强烈的疼痛也一点一点消散下去。
傅楼轶缓缓上榻,自己给自己盖上被子,将发丝捋整齐,两手交叠在腹部,唇角带笑闭上了双眸。
翌日
经过一天的发酵,军营中所有人都知道了昨日主帐中发生的事情,大家都在讨论这事。
今日清晨,阮参将在点卯时也提及了这件事。军中有和阮浮持相同想法的人,自然也有与阮浮意见相左之人。
人人想法各有不同,阮浮站在高台,底下的将士们都在窃窃私语。
阮浮一抬手,示意将士们安静。
阮浮在台上踱步:“总统领说了,此事不强迫各位。若是不愿参与者,事后成功与否都与其无关。”
“愿意的人事成之后,也绝不会亏待。”阮浮于比武台中心站定。
底下的将士一听这话,低语声愈发多了。
有将士义愤填膺的声音盖过了这嘈杂的低语:“阮参将,这可是总统领的意思?”
“正是。”
“不可能!总统领守卫东景国如此多年,从未有过此等心思。别是阮参将一己私欲,还将此等龌龊的心思盖在总统领身上!”
阮浮摇头笑道:“尔等不愿,即可不再多言,我阮浮也绝不多劝。”
而后,阮浮在众人没注意到的地方,朝靠前的一名将士使了个眼色。那名将士似是明白了什么,他一脚踏出队伍,在众目睽睽之下单膝跪地道:“我愿誓死追随总统领。”
接着,将士像受了指挥一般,接二连三地跪了下来:“我等愿誓死追随总统领。”
一些心中没有决断的人,看见了这场景,也犹豫着犹豫着跪了下来。
最终,只剩下了近五千人还稳稳站立着。
军中的将士果然也不干净。这是顾忱看到这一幕唯一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