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不想听
对面那黑衣人被打得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顾忱抬脚一个侧踢,刚好精准地踹到了那黑衣人的头部。
那黑衣人像是被这一脚踢昏了头,晕晕乎乎地,连站都站不稳。
顾忱上前想擒住那黑衣人,却不想有人比他更快。
一名同样身穿黑色衣袍的人从侧边出现,说是衣袍还不如说是一块大破布,很像巫蛊师的黑衣袍。他的脸上还戴着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整个人就如同索命的恶鬼。
但黑袍人什么也没做,在接住黑衣人后,便跳上姻缘寺的房顶离开了。
皇上的人还打算继续追,被顾忱拦住了。
“别追了,放走老鼠才能找到窝,”顾忱手持匕首,挡在暗卫的面前,“你去向皇上复命吧。”
但就这样放走也不符合顾忱的性子。
顾忱眼神一凛,颠了颠匕首后,猛然往前一掷。
在空中高速旋转的匕首划破黑袍人的外袍,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隐隐有血迹渗出。但那把匕首并没有就此停住,而是又往前几寸,刺入了黑衣人的腰部。
那两人身形稍顿,随后又强撑着离开了,特别是那黑衣人,步子都重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顾忱似乎看见了那黑袍人消失在重重屋檐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顾忱莫名觉得熟悉,却一时间分辨不出他是谁。
暗卫静静地看着顾忱做完这一切,语气没有一丝起伏:“是,那傅大人便交给您了。”
“嗯,你去罢。”顾忱心中还存着一股气,气傅楼轶不爱惜自己。
在暗卫走后,顾忱便快步走向傅楼轶。
“可以了吗?!”顾忱说话的语气很冲,可抱起傅楼轶的动作依然小心翼翼。
傅楼轶轻笑点头。
“什么事你都往前冲,你自己也不看看你行不行,你又不会武功你就敢一个人来跟着他。傅楼轶,我是不是该夸你一句很有勇气?”
“我不是一个人来的。”傅楼轶声音轻飘飘的,好像没有什么力气。
“你闭嘴,别说话!”顾忱一瞪眼,打断傅楼轶说话。
他听见傅楼轶病恹恹的语气就很生气。
不想听!
“你下次再受伤,我见到了我也不管你,就让你自生自灭……”顾忱嘴上不饶人,步子迈得飞快,几乎出现了一片残影。
这姻缘寺离最近的医馆不远,穿过四条街就要到了。顾忱急匆匆地赶着,前两条街顾忱抱着傅楼轶还游刃有余,到了后面这两条街顾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
可他没敢停下。
方才他仔细看过了,傅楼轶腰上的刀伤不算严重,血也差不多止住了。但没给大夫看过,他这心里总感觉惴惴的,不安生。
余光瞥见傅楼轶闭上了双眼,不安的情绪达到了顶峰,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顾忱想不到什么提起傅楼轶精神的法子,只能狠声道:“你要是敢闭眼睛,我现在就把你扔下,我说到做到。”
说这话时,顾忱累得一直在喘着粗气,闷热的吐息喷洒在傅楼轶的脸颊,迫使他不得不睁开双眼。
傅楼轶第一次被人这么抱着,不新奇才怪。但在新奇之外的,是一种无端上涌的心动。
是为了平复这种心动,傅楼轶这才闭上了双眸,哪知还被顾忱误会了。
算了,还是不要让他担心。傅楼轶这么想着。
“好,我不闭眼了。”
顾忱恶狠狠地警告傅楼轶:“我叫你别说话!”
傅楼轶:“……”
傅楼轶不再说话了,可顾忱又不让他闭眼,他的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傅楼轶的眼神四处飘忽了一会,最终目光还是落在了顾忱的身上。
从姻缘寺到最近的医馆要经过四条街,这四条街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虽然顾忱没说一句累,但他的满头的汗珠已然说明了这一点。
一滴滴汗珠汇聚成一股,从额角向下,在下颌处汇聚,再滴落。
傅楼轶的目光跟随着汗珠的移动轨迹,一点点在顾忱脸上滑动。
顾忱的下颌线变得清晰了,脸颊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肉乎乎的。他逐渐从一个青葱的少年向青年迈步,这种变化就有点像蚂蚁搬家。
蚂蚁一天搬一点,一天搬一点,变化细微地谁也发现不了。可是有一天,突然想起来时再去看,可能就会发现,蚂蚁早已经搬完了家。
许是因为天天都待在一起的缘故,平日里傅楼轶并没有这么明显的感觉,顾忱变成熟了。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长得很快,在两人重逢的两个月里,顾忱窜高了好大一截,和傅楼轶比也没差多少了。
“滴答”
聚在顾忱下巴的汗水滴在傅楼轶的手背上,又带走血污向下流淌。
那颗汗珠淌过顾忱的脸颊,穿过冰凉的空气,却似乎依然带着顾忱身上的体温,烫得傅楼轶的手背微微抖了一下。
“怎么了?哪里又疼了?”顾忱也察觉到了傅楼轶突如其来的颤抖,焦急地问。
傅楼轶张口似乎要说些什么,可最后只吐出一句:“……没事”。
“快到了。”顾忱并不相信,他现在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不相信傅楼轶的满嘴谎言。
这次的快到了是真的快到了,才两三步的距离。
顾忱跨过医馆门前的石阶,将傅楼轶放在医馆内间的床上。
许是因为今天是凉月节,看病的病人不多,偌大个医馆只有寥寥几个人,其中还有两人是药童。
只有一个大夫都在这里。
在放下傅楼轶之后,又担心傅楼轶爱干净的毛病突然发作,便安慰道:“这床铺应该挺干净的,不行的话,你忍忍就过去了。我去找大夫,你好好躺在这里不要动,我很快回来。”
交代完这些,顾忱快步走出内间,要去找大夫,走到内外间隔门的时候,顾忱像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也不许睡!”
傅楼轶:“……”
语毕,顾忱便快步离开了。
顾忱想多了,傅楼轶现在毫无睡意,疼痛感给予的清醒、手背上异样的感觉带来的混乱,齐齐聚在傅楼轶的脑子里。
他睡不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