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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碎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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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忱猛一挥衣袖,打断傅楼轶接下去的话:“没有可是,来。”

    “我不会。”

    “我行!刚好今日你不是看见了那个古怪的黑衣人也走屋檐吗?刚好带你体验一下。”

    傅楼轶:“……”

    谢谢,但不是很想。

    劝告无效,傅楼轶转身便要自己离开,下一瞬腰上就多出了一双手死死抱住了他。

    “别啊,咱们走窗吧。傅楼轶,傅哥?傅哥哥?楼轶哥哥,行不行?”

    走楼梯是不可能走楼梯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走楼梯的。

    两人僵持半晌后,傅楼轶终于妥协了。

    傅楼轶面无表情旋身:“顾忱,你是不是有病?”

    顾忱充耳不闻。

    傅楼轶长吸一口气:“你先起来,我答应你行吧。”

    顾忱一下跳起来,拉着傅楼轶就往窗外跳,一刻也不愿意多留。

    傅楼轶从未告诉过他人一件事,他害怕站在过高的地方。虽说顾忱是拉着他在与茶馆二楼差不多高的屋檐上行走,但以两人现在一拳宽的距离,依然令傅楼轶心中惴惴。

    傅楼轶贴近顾忱,一手揽住顾忱的腰,另一边手抱上顾忱的肩,眼睛闭上,不再往下看。

    现在傅楼轶好多了,只是不知为何顾忱的身体越变越僵,像是一块木头,还是一块一直在发烫的木头。

    许是自己完全挂在了他身上,他有些累了吧,傅楼轶想。

    谁叫他要走窗,好好的路不走,活该。

    不知过了多久,傅楼轶听到了顾忱不耐烦的声音:“到了,傅楼轶,起来。”

    傅楼轶理了理衣裳后,环顾四周,傅府,是他家。

    傅楼轶又转向顾忱,却意外发现顾忱的脸很红,这一路过来应该是挺累的:“你回南平侯府还是军营?”

    顾忱像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京城的宵禁已经过去了,怎么回军营?你不是喝傻了吧。”

    傅楼轶简直要被气笑了,方才顾忱求人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子的。

    傅楼轶不再自找气受:“你何时回军营?”

    顾忱简洁明了:“明日一早。”

    傅楼轶点点头:“明日回军营的时候来叫我一声,我与你一同回去。”

    顾忱眉心微锁:“明日还是旬休,你可以后日再回军营里。”

    傅楼轶用看傻子的眼神回击顾忱:“你不说我也知道。”

    顾忱翻了个白眼,还扒拉着做鬼脸:“走了。”

    说完,跳上了傅府的屋檐,往南平侯府的方向离开。

    未曾想,顾忱刚跑几步,一块青瓦从顾忱踏过的地方滑落,砸了下来。清脆的瓦片碎裂声在落针可闻的夜里格外明显,惊醒了傅府门后守夜的小厮。

    小厮略带惊慌的声音传来:“谁啊,谁啊?”

    见顾被吓得立马跑没影了,傅楼轶不自禁笑了出来:“阿福,是我。”

    门后的小厮一道缝隙,探出头来:“少爷啊,吓死我了。”

    阿福打开门,走了出来,见傅楼轶看着那碎瓦笑得不明所以:“大少爷,这是怎么了?”

    傅楼轶摆摆手:“没什么,一只猫爬到屋檐上,不小心砸了瓦。”

    一听是猫,阿福也有了话说:“是啊,今年这条街上多出不少流浪猫,那些个猫儿是挺调皮的。”

    傅楼轶忍俊不禁:“嗯,挺调皮的。”

    随后,傅楼轶拍了拍阿福的肩膀道:“碎瓦记得收拾一下。”

    “好嘞。”

    目送公子离开的背影,阿福抓了抓后脑,小声嘀咕道:“大少爷怎么去了趟军营就变得奇怪了,一只猫儿砸了瓦也笑。”

    傅楼轶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见着父亲房里的小厮为止。

    面前的小厮恭恭敬敬地行礼:“大少爷,老爷叫您回来后去书房一趟。”

    傅楼轶点头,扬手示意那小厮起身:“父亲可有说是什么事?”

    小厮摇头:“老爷并未对小的说过,只说要您一回来便去书房。”

    傅楼轶一手背在身后:“好,那我现在便去。”

    ……

    傅楼轶轻敲房门道:“父亲。”

    待到书房里传来一声“进”后,傅楼轶方才缓步迈了进去。

    傅博延依然伏于案上,知道傅楼轶来了头也没抬说道:“楼轶来了,先坐。”

    过了一会儿,傅博延呼出一口气,将手中毛笔挂在了笔架子上,拿起写满字迹的纸页轻轻一吹后,小心折叠放进了信封中。

    而后,傅博延望向傅楼轶:“这几日去军营里头可习惯?一切可好?”

    “都挺习惯的,儿子一切都好。”

    “那就好。”傅博延许是渴了,从几案起身,走到了傅楼轶另一边的席上,倒了一杯茶。

    傅博延喝了一口后道:“那这几日去军营里可查出了什么?陛下似乎有些着急了,昨日上朝还提点了我一句。”

    傅博延是知道傅楼轶去军营里真正的目的的,他是知道此事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皇上并没有瞒着他,且傅博延是户部侍郎,浸淫官场多年,仔细想想便也明白了。

    傅楼轶也倒了一杯茶,在哗啦哗啦的水声中,傅楼轶轻声道:“没有,还未查出什么。”

    傅楼轶倒了水也不喝,单放在了桌上:“只不过,儿子怀疑一人,但还没有证据,不好明说。”

    傅博延担忧地点点头:“你有个头绪也好,这事事关重大,要警醒些。”

    傅楼轶腮帮紧鼓:“儿子明白。”

    傅博延转头,目光落在窗外的一轮圆月上,又不放心地嘱咐道:“也不可操之过急,须得徐徐图之。”

    傅楼轶点头表示明白。

    半晌,傅博延又吐出一句话:“我记得西郊军营里,是不是那顾家小子也在。”

    傅楼轶身体一僵道:“是。”

    “在军营里勿要与那些莽夫太过要好,即使是陛下派你去的军营,他依然不喜文武官私交过密。”

    傅楼轶听了后,却没有立即应下来,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他们不是莽夫,父亲,我有分寸。”

    傅博延看了他一眼,又转了回去,摆摆手道:“你自己清楚就好,走罢。”

    傅楼轶没说什么,转身走到了书房门口。但不知道他又想起了什么一般,定住了身形,思索了一会儿后,复又回到傅博延身前站定。

    须臾后,傅楼轶启唇:“父亲,可否帮我查一个人。”

    傅博延再次转过身来看向傅楼轶,跳跃的火光给傅博延的眼眸带来几分锐利:“谁?”

    傅楼轶抬眸,与傅博延的视线相撞:“是西郊军营里的一名参将,名字叫阮浮。”

    ……

    一颗小小的石子砸在傅楼轶被褥上,被那柔然的被褥一弹,滚落在了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几圈后,停在了一双青色的靴子前。

    靴子的主人弯腰拾起小石子,又朝傅楼轶的被子上砸。

    接二连三石子砸在被褥上的声音终于吵醒了傅楼轶,他坐起身,随意套上鞋子后,走到桌边拉出凳子坐下。

    傅楼轶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到自己身前,另一杯推向身旁的某人:“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顾忱一饮而尽:“不是你说的,回军营时叫上你。你可真难叫,太阳都晒进来了,你还在睡。”

    傅楼轶瞄了一眼窗外,窗外阳光并不强烈,明显没有顾忱说的那么夸张。傅楼轶敢说,现下最晚不过辰时。

    不过傅楼轶一大早起来,无意与顾忱打嘴炮:“你吃过早饭了没有?”

    “没有。”顾忱嘿嘿讪笑,“打算来你这蹭饭。”

    原本听到顾忱前半句话,傅楼轶还有些不快,结果他后半句话一出来,心中那点不快又像是被扑了水一样,“噗”的一声灭了个干净。

    傅楼轶不再说话了,而是沉默地套上外衫,走到了屋外。

    在屋里的顾忱听见傅楼轶小声说着些什么,像是在吩咐屋外的小厮准备早膳,当隐约听见“虾饺”两个字的时候,顾忱的眼睛霎时亮了起来。

    随后,顾忱听见隔壁传来开门的声音,然后便是傅楼轶的脚步声。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隔壁应该是净室。

    傅楼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了。

    顾忱正无聊着,便开始看起了傅楼轶的房间。

    大体上和小时候一样,比如床、桌子、几案这些大物件都没变。不过,这几年来,这间房子里也增添了不少东西。

    与之相同的,也少了许多东西。

    幼时,他送傅楼轶的那支秃头毛笔从笔架上消失了。他犹记得,当时他还硬要傅楼轶挂在笔架上天天用,而今,傅楼轶的笔架上多了许多一看便知道是质量上乘的毛笔。

    幼时,傅楼轶的桌案上,除了摆放着一些要学习的书籍外,还会偷偷放一些江湖上英雄的传闻来看。而现在,顾忱看向几案上摞得高高的公文,怕是不可能了。

    突然,顾忱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变得扭曲。

    顾忱:……好像也不一定,傅楼轶可能还保持着这个爱好,只是看的话本的类型可能不同了。

    顾忱决定发呆,乖乖坐在凳子上等早膳和傅楼轶过来。

    差不多一盏茶过后,傅楼轶穿戴整齐带着食盒进来了。

    傅楼轶一样一样将食盒中的食物摆上桌,摆好碗筷后,径自坐下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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