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赶出门
凌时安让闭月娘咋咋唬唬地走到门口，然后轻轻一翻，从身后将闭月娘拉住。她没功夫看闭月娘在这里撒气，有这心早干嘛去了，至于闭月都不见了在这里喊打喊杀。
再者说，凌时安可不觉得杀了闭月爹，杀了小妾，杀了孩子，就是报仇。他们吸着闭月娘的血享受了半天，最后无病无灾的痛快死了，然后闭月娘杀人偿命，这那是报仇啊。
“行了，别犯傻了，早干什么去了，这时候直起腰板了，有什么，后果还不是你自己要承担。”
凌时安松开了闭月娘，让她自己选择是不是要杀闭月爹。闭月娘跌坐在地上，抱着头痛哭，她手里握着簪子，簪子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哭泣微微颤抖。
凌时安叹了口气，倚着柱子等着闭月娘哭完。
半盏茶后，闭月娘抬起头，眼睛红肿不堪，鼻头也红红的，她说起话来像是嗓子里含着一口痰，含糊不清，感觉上虚弱了很多，“娘娘，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现在见都不想见到他们三人，我只想让闭月回来。”
凌时安又换了个姿势，手指轻轻敲着自己的手臂，她没有立即回话，几息之后，凌时安才说道：“你跟他和离，让他净身出户。”
“可以吗？”闭月娘想都没想过让闭月爹净身出户，这世道的律法偏向男子，女子在和离之后能拿回自己的嫁妆已是不易，更不用说男子净身出户了，大多都是女子赔给男子所有嫁妆求个和离身退。
“有我在怎么不可能，你自己一人撑起门楣，挣得所有家业，这是你应该得的。”凌时安道。
凌时安的语气与她平时说话并无两样，如果凌时安是普通妇女，估计她去集市买菜也是这个语气，但是闭月娘却哭了，又是嚎啕大哭，看着凌时安有些莫名其妙，她觉得自己应该没有说错话，不知道为什么闭月娘居然哭了。
凌时安蹲到闭月娘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怎么了，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闭月娘抬起头，在袖子上蹭了蹭眼泪，看着凌时安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从来没有人说我好的，我就是一个生不出儿子的罪人。”
两个女人蹲着窗户下面，冬日的阳光从窗户射进来在她们前面留下一米光亮。凌时安的心咯噔了一下，旋即对闭月娘笑了笑，她想说你很好，你很厉害，你不要自卑，但是怎么也张不开嘴，只是揉了揉她的肩膀，坐在了她旁边，两个女人在阳光之下看着阳光，脸上都挂着笑。
良久，凌时安才道：“走吧，我们去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
凌时安带着闭月娘回到之前的座位上，凌时安坐着，闭月娘站在她的身旁。
坐在凌时安身旁的君玉逸凑过来，“怎么样了？”
凌时安声音提高了两分，也不知道是说给君玉逸听的，还是说给闭月爹听的，“和离。”
闭月爹将身子缩成了虾子样，抱着裤裆在地上低声呻吟，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白老六，你过来。”凌时安道。
闭月爹哼唧了一下，动也没动。
“白老六，你听见了吗？”凌时安又道。
闭月爹这次没有哼唧，但依然没有动。
“白老六你装什么死，今天你就算真死了，咱们两个也要和离。”闭月娘指着闭月爹破口大骂，颇有要打他的架势。
凌时安摆了摆手，让闭月娘退到一边，对着闭月爹道：“白老六，既然你起不来就听着，今天我做主让你们和离，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快快收拾东西走吧。”
闭月爹皱着眉头，躺在地上，这是准备与凌时安死扛到底了。
凌时安笑了笑，无赖对她可没有效果，她可不吃这一套，“闭月娘，你去把我的车夫叫进来。”
“唉。”
闭月娘跑出屋，将车夫带了过来。
“你跟着闭月娘把白老六一家的东西都收拾出来，给她扔到大街上去。”
“是。”车夫得了令去行动。
这次闭月爹不装死了，捂着裆一瘸一拐地去阻拦车夫，“你别动，别动，你要敢动我的东西我就去报官了。”
宫里的车夫都是太监扮的，自然知道君玉逸的身份，他听到闭月爹的话差点没有笑出来，皇上都在这里坐着呢，他去告谁啊。
车夫没离闭月爹继续进屋收拾，说是收拾其实就是将闭月爹的衣服都扔到地上，闭月娘给车夫找了一块布，铺在来地上，等着东西扔完，包袱一裹，闭月爹就扫地出门了。
闭月爹跟在后面，扯着车夫不让他扔，但闭月爹现在是疼痛之人，那能拦得住车夫，车夫抽手一推就将闭月爹推到了地上。
这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闭月爹摔到衣服堆上，这衣服堆正好有一个小妾的首饰盒，闭月爹又正好坐到了首饰盒上，可想而知，伤上加伤，那是一个怎么样的惨状。
闭月爹大叫一声，叫的小妾都心疼了，她跪在地上不断的向凌时安求饶，凌时安看都没看她一眼。
凌时安这里行不通她又去找闭月娘，抱着闭月娘的腿哭求道：“姐姐，我们都是一家人，一定要闹成这样，我们都知道错了，我们改还不行吗，求求姐姐放过我们吧，你向贵人说些好话，我们再在一起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不好吗？”
闭月娘冷哼一声，也没搭理她。
小妾又兀自的说道：“我让我儿喊你娘，让他当你的儿子，以后你就是他的母亲，以后儿媳、孙子都以你为尊。”小妾越说越兴奋，仿佛是给了闭月娘天大的好处。
闭月娘将小妾拨开，“你不要挨着我，你儿子自己去养，我不稀罕。吃我的喝我的，我还要对你们感恩戴德，我是多贱啊！我有女儿，不用别人家的儿子，我以后就给我女儿招个上门女婿，生个孙子还能跟我姓。你那儿子要是没钱没产，娶不上媳妇，就算是个儿子又有什么用！你自己抱着你的儿子稀罕去吧，我不要。”
闭月娘将小妾踢开，把衣服都包好，拎着衣服就往门口走。三个人的东西包了足足有半人高，闭月娘拎起来还有些费劲，只能两只手拖着它走，身旁的车夫好心道；“大娘，我帮你吧。”
“不用。”闭月娘咬着牙将包袱拖到了门口的大树下。
车夫也很有眼色，见闭月娘拖着包袱往门外去，他也架着闭月爹往门外走。小妾在旁边跟着，边哭带打的让车夫放下闭月爹，一路跟到了大树下，车夫将闭月爹往地上一扔扭头就走了。
小妾连忙抱住闭月娘的腿，苦苦哀求闭月娘。
这时，附近的街坊邻居，来往行人都围了上来，对着大婆小婆两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有几个熟悉闭月家事的街坊一听小妾的说词就明白来怎么回事，在一旁劝道：“闭月娘，你当家的都不嫌弃你不能下蛋，你还闹个啥，哪有娘们将爷们扔出来的道理。”
这说话的是闭月爹的狐朋狗友，经常和闭月爹一起喝酒玩骰子。
“老吴头，你脸上那对眼是用来放屁的吧，你那只眼看见我不能生孩子了，我家闭月不是人啊。你闭上你的嘴吧，想说闲话回家说去。不然就把赊得钱还给我。”
“你……”老吴头白了闭月娘一眼，撇撇嘴缩在后面不再说话。
闭月娘朝抱着孩子的泠月伸伸手。
泠月刚才一直和孩子在门口玩，孩子看闭月娘将爹娘扔出来，吓到不行，躲在泠月怀里一动不动。
闭月娘从泠月怀里接过孩子，孩子乖乖地抱着闭月娘的脖子。闭月娘平时应该对孩子挺好的，她做了这些吓人的事也不怕她。
“我数一二三，你再不放开我就将你儿子扔了。”闭月娘对着小妾说道。
小妾死盯闭月娘，没有放手，她知道闭月娘的秉性善良，是不会扔孩子的。
“一，二，三。”
小妾没有动。
闭月娘掐了掐孩子的脸蛋，对他笑了笑。孩子见她笑，也咧着嘴朝她笑了笑。此时，闭月娘向上一抛将孩子扔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