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秘密事

    德妃来的不凑巧，刚到永随宫就听守门的太监报君玉逸正在与松原议事，暂时无法见客，于是吕福领着德妃到偏殿里等。

    偏殿是君玉逸午歇的地方，空间不大，砌了一个火炕，摆了一个书架，没有会客的桌椅，只是在火炕上摆了一个红木的矮几充当桌椅。

    “娘娘先在这里坐一坐，皇上还在议事，估计要等一会儿才有功夫。”吕福道。

    “我晓得了，公公你去忙吧，我在这里等等便是。”

    吕福笑道：“那娘娘就在此等等，老奴先下去了。”

    德妃嘴角含笑地点点头，吕福行礼退下。

    吕福一走，房间里只剩下德妃和宫女两个人，德妃扶着矮桌半坐在火炕上，火炕有点儿高，德妃的脚够不到地面，只能侧身坐在火炕的边沿上，一只脚伸得直直的，脚尖绷紧，将将踩在地面上。这样的姿势很不舒服，硌着屁股生疼，德妃如坐针毡，对火炕的厌恶又深了两分。

    德妃厌恶火炕的原因无它，就是不舒服，火炕都是砖垒的，即使铺着被子也格外的硌人，睡一晚上腰酸背痛，仿佛被人打了一顿。所以某种程度上，德妃挺佩服君玉逸的，居然能在火炕上午休，这真真是短暂的休息，不给自己睡懒觉的机会。

    正午的阳光洒了进来，照着屋里一片暖热，也晒着人暖洋洋的，身上都是阳光干净的味道。德妃被晒得熨贴，眼皮打起了架，倚桌支颐，想要打盹儿。

    但这那是睡觉的地方，议事的声音窸窸窣窣地传来，也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会来召见。有眼劲儿的宫女见主子瞌睡，便在一旁转移注意力道：“皇上真是节俭，满皇宫里没有一个娘娘用火炕，皇上倒是用起了农家的玩意儿。”

    德妃笑了笑，声音懒懒的，“皇上不是节俭，是克己。时时刻刻约束自己，勤政为民，午歇也在火炕上，生怕睡熟了，浪费时间。你看皇上走路都带风，火急火燎地来，火急火燎地去。”

    “这倒是，也不知道皇上急什么，像是有今天没明天似的，看着都累。不过……”宫女狡黠一笑，“皇上每次来找娘娘倒是更着急忙些。”

    下人阿谀奉承，是常有之事。伺候人的活儿计较的就是那一两分的嘴甜，讨人欢心。平日里德妃最爱听这些甜言蜜语，夸到点子上总能得几份奖赏，宫女顺着经验脱口而出，但没想到这次却不受用。

    德妃笑了笑，没往下接话，一旁的宫女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坏了，这是拍马蹄子上了。

    宫女连忙跪下，惊慌道：“娘娘赎罪。”

    德妃低着头，转动着手腕上的珊瑚珠串，出了半天的神，才回道：“起来吧，知道那里做错了吗？”

    宫女忙道；“是奴婢多嘴了。”

    “有些话，我说是说给你听，但你说就不知道是谁听了。你要记住你是奴才，不管什么时候皇上都不是你可以议论的。”

    “是，奴婢知晓了。”宫女磕头服软，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心里带着一丝不服气。

    德妃端起茶，慢慢品了一口，没将宫女的委屈放在心上，但也没让她起身，就那样跪着反省。德妃心里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能站在这个位置上，她没有家世，没有喜爱，握在手里的筹码太少，如履薄冰，所以她不能有一点出错。手下的人不明白没关系，只要罚到不敢说话就可以。

    德妃就那么想着，宫女就那么跪着，偏房静寂无声，阳光西移，照在德妃的半边脸上留下晦暗不明的阴影。

    宫女双腿痛麻，难耐不已，也没听见主子的赦免，她忍不住偷偷打量，只见德妃紧闭双眼，正在闭目养神。德妃悠然自得，令宫女不禁忿恨，心中默默编排起了德妃，将她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圈，就在她骂得起劲儿时，德妃的声音响起，“在想什么？”

    宫女吓得一哆嗦，心道德妃还会读心术，她哆哆嗦嗦地刚想回话，突然外面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接着君玉逸的声音传来，“你怎么不一块儿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