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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辟邪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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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习武之人的体质到底是较常人健旺,不过两三天的时间,林家夫妻的气色已然恢复了许多,乍一眼看上去俨然又是昔年谈吐不凡的总镖头夫妇了。

    林平之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同父母交谈时,常常流露出“待回到福州后如何如何”的憧憬。

    林震南却是自家事自家知,福威镖局自此一役,攒下的家底人脉全都消耗一空,这镖局只怕是再也开不起来了。

    他自己本也是武功平平,这次被青城派折磨得久了,身体底子亏损得极为厉害,便是这些日子再怎么仔细调养,也是补不回来了,而且只怕于寿命上也有极大妨碍。

    再看独生爱子经此剧变,往日里的娇生惯养之态俱都不见了,倒是对父母越发地眷恋依赖,日日睡在榻前,夜里一有动静便跃起查看,唯恐他们夫妻二人有哪里不适。

    林震南走南闯北做了这么多年总镖头,手底下也颇有些见不得人的腌臜事,心性亦算得上坚韧,否则也不能在青城派这般折辱之下活到现在。

    然而面对如此乖巧孺慕的爱子,再如何的铁石心肠也化作了一片绕指柔。

    他祖父林远图活过了八十岁,在武林中是罕见的长寿之人,但父亲林仲雄在四十岁便中风而死,伯父林伯奋亦在五十岁上下便病逝了。

    他如今也已经是四十来岁的人了,不得不为爱子多谋后事。

    林震南原本是打算先去洛阳休养一段时间,再徐徐图之。

    他岳父金刀无敌王元霸乃是洛阳金刀门的掌门,门中人才济济,在武林中也算是名声响亮,当年结姻之时,双方互为臂助,彼此得利,也有二十来年了。

    然而他避开妻子向林平之相询才得知,这一个多月以来,金刀门处竟是连半点消息也不曾传出来过,当下便气得眼前发黑,原先就不怎么样的身体支撑不住,险些晕了过去。

    纵然畏惧青城派声威不敢替他夫妻出头讨公道,林平之总是王元霸的亲外孙罢,暗地里派人搜寻接应一下并不过分,哪怕是救了人,半路再被青城派威胁放弃,那也算是圆了亲戚情谊。

    竟是如此地不闻不问

    林震南虽不至于将对岳家的火气迁怒到一路与自己同甘共苦的妻子身上,但原本的计划却是再也不提了。

    王夫人微觉奇怪,私下却也拉着儿子问过了究竟,林平之全然不知父母在想什么,遂也一五一十地将金刀门以及父亲曾相询之事皆都说了。

    立时便见母亲珠泪滚滚而下,慌得他手忙脚乱,只当是身上伤势发作,当场便急得要奔出去寻人,却被王夫人叫住了,勉强笑道自己无事,又嘱咐他不可同父亲提起。

    待将林平之支了出去,王夫人这才按捺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林家血脉淡薄,唯有两支,长脉走了仕途,常居京中,除了关照镖局生意一二,年末拿些分红之外,并不怎么同这边来往。

    她便是嫁到了福州也仍是当家做主的夫人,同娘家极为亲厚,来往频繁,逢年过节更是加厚了几倍地将礼物送上,自觉娘家对镖局照应也是许多,因此平日里腰杆也是挺得很直的。

    谁知患难见人心,他们夫妻两人捧在手心里娇养长大的爱子,在外一人颠沛流离,吃尽苦头,娘家竟连半个肯援手的人都无。

    她一生最看重的人莫过于爱子林平之,夫君都要往后排,何况其他,当下不用林震南再说什么,早已将金刀门记恨上了。

    林震南见王夫人不再提往洛阳之事,料到她已知娘家所作所为,体恤妻子孤苦,着意安抚,两人反倒是情意较前更为融洽。

    却说那白莲教的李多福既然已送了人情,索性也送得彻底。

    日常衣食住行上的供给,无一不精洁合用。就连每日里给两人熬药的药材俱都选的是年份久,药力强的精品。

    王夫人先前还疑心是丈夫与群玉院中人有什么首尾,屡次追问无果,险些便要大耳刮子打上去。

    但她比丈夫于药物一道上到底更为精通些,待嗅了嗅那苦褐色的药液,方才疑心尽去,长叹一声,道单这枝百年老参的价格,怕是就足够能赎两三个花魁娘子回家了,何况还有其他种种珍贵药材在内。

    若是福威镖局声名赫赫之时,掏出这笔银子倒也容易,只是别人未必肯看他们面子上卖就是了。

    如今声名落拓,那就是更不用想了。

    只是群玉院与福威镖局非亲非故,更没什么交情,却这般锦衣玉食的尽心供养着,林家夫妻心中哪有不疑之理。

    只是无论再怎么婉转打探,都被彬彬有礼地挡了回来,唯有一句“请贤伉俪只管安心调养”,问得多了也不过再加一句“我等乃奉贵人之命前来”云云。

    林震南极会看头势,几番思量,早已猜到了所谓“贵人”多半便是那两位一着白一着红的绝色女子。

    只是以他江湖经验之丰富,却怎么也看不出这两人的身份来历。

    待要问儿子,这傻小子却也懵然不知。

    据林平之那红衣女子姓“方”,白衣女子姓“叶”,是另一人的师叔,据说已有七八十岁的年纪了。

    林震南虽对这年纪的说法尚且有些存疑,但他们夫妻两人不过是进群玉院那天晚上匆匆见过一面,被把了一次脉。

    只觉那白衣女子言语虽温和,却别有一种威势在身,不过三言两语之间,便令人无法生出抗拒之心。

    后来又听林平之说她独自挑了青城派,又当众替他们林家的“辟邪剑法”剖白,心中自是感激不已。

    虽然他是亲自得过祖父林远图指点的人,也是目前世上唯一知道在林家老宅中藏了东西的人,因而心中隐约觉得,后代儿孙武功越练越差,未必便是叶燃当众所说的那少林九阳功的原因。

    但如此光明正大地当众一说开,林家虽然难免要受些武林同道的耻笑,但他反正不打算重开镖局了,倒也不以为意,却至少不会再有灭门之祸了罢。

    只是今后的路要如何走,他仍还未能想得透彻。

    林震南瞥了一眼刚兴冲冲从外面走进来的儿子,容颜俊美,神采飞扬,心中突然有了个主意,遂笑道“平儿,今日那两位,那位叶前辈可得空能见我们一面”

    林平之不疑有他,当即应道“方才我过来时,瞧见方前辈正往叶前辈那处去了,想来是无事罢,待我去问问看。”

    说罢转身便推门跑了,林震南还想问些什么亦来不及,只得苦笑着回身看向妻子,摇头道“平儿这性子,真是”

    却见王夫人蛾眉倒竖,瞪着他道“你少拿儿子打主意”

    她也是江湖儿女出身,自然也是听说过什么乱七八糟的采阳补阴返老还童的事的,见丈夫那神情,生怕他见儿子生得好,便起了那等念头,送出去做了人情。

    林震南一听便知道她想岔了,苦笑道“我岂是那种人”他苦苦支持不就是为了给儿子挣个平稳的未来,又怎会做出这种事来。

    见妻子犹自面带怒意,这才将自己心中所想同她说了。

    他听林平之复述叶燃当时在众人面前对辟邪剑法的说法,便觉得她对自家传承十分了解,说不得便是有什么渊源。

    若她当真是什么七八十岁的人,或许还同先祖林远图有什么交情。

    听林平之日常所说,那位叶前辈对他甚是照顾,说不得便愿意出手,庇佑他们林家一二。

    原本也是他灵机一动的想法,未必便能得到什么回应,但试一试应当总没什么坏处的。

    东方不败不死心地又送了一摞笔记过来,只见此前他数次送来的书皆都摞在桌上,却独不见那本明教教主与我爹二三事,想必是被叶燃妥善收藏了起来。

    他怎么也想不通这本书到底是哪里得了叶燃青眼,竟能同那本明教流传中土记同一待遇。

    然而他生性倔强,越不知道的事情,他越要刨根问底,遂又借着送新书前来的由头,前来同叶燃套话。

    顺带同她抱怨道“林平之那小子满口方前辈长方前辈短的,听了便想给他一针。”

    叶燃本在专注看着那本张真人口占五诀,听他抱怨,才抬头看他一眼,道“你自己选的化名,怪小孩子作甚”

    东方不败想起那日化名时,他原本是拟将“东方”两字倒转过来,再将“不败”两字中间那字去了,取其谐音为“方东白”。

    孰知竟被叶燃一言否了,道这乃是她一个故人名字。

    东方不败当场虽是应了,化名取了“方白”,事后却十分好奇,四处去查询了“方东白”此名,最后得知是多年前丐帮帮主之名,且据说同当时的明教教主交好,连带着丐帮和明教的关系亦是很好。

    当下对叶燃昔年交游之广泛也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正打算再旁敲侧击地问问看叶燃昔年和华山派掌门是否也有什么交情,否则为何对令狐冲这等另眼相看,便听见外间的脚步声,不由得微微蹙眉,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之色。

    叶燃也早听出了门外是林家一家三口的足声,不等林平之敲门,便扬声道“进来罢,门没关。”

    林震南深深吸了一口气,当先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向叶燃行了一礼,先谢过了救命之恩,随后要说的话便有些期期艾艾地,不是很好开口了。

    东方不败似笑非笑地在一旁看着,叶燃倒也猜到了他们的来意,遂笑道“林家主有何事尽管说出来,合适不合适,我自会斟酌。”

    林震南也不是拖拖拉拉的人,既得了叶燃首肯,便将方才所忖度的一五一十地俱都说了出来,言下隐隐有投效之意。

    林家虽是遭了这灭门之祸,但林家三代积累,财富甚多,在各大钱庄票号皆有藏处。

    林平之此前一路狼狈,甚至乞食而行,是因事变突然,不曾被告知取钱暗记而已。

    此时林震南已隐晦暗示愿将家财奉上,只求荫庇之意。

    却见叶燃微微一笑,却不立即应下,只闲话般地同他道“我闲来也曾想过,你们林家现在还有两个隐患,虽然不大,却也难说不致命。一是怕青城派或还有漏网之鱼,有余力拿你们泄愤;二是怕终有人不信少林内功一说,意图再来这么一遭。”

    她此话一出,林震南立时色变。

    他这几日来担心的也正是这两点,孰知竟然全都被说中了。转念一想,既然这位叶前辈肯替自家想过,那自然也必有对策。

    心下稍安,果然便听叶燃徐徐道“若是林家主舍得,不妨寻个地方开一家辟邪武馆,专授辟邪剑法,有教无类。无论出身门派,无论天资高低,无论年岁老幼,只需缴纳银子便可习得,由林家家主亲自授课,昔年你祖父如何教你的,你便如何教他们,半点不要藏私。”

    林震南乍听之下只觉这一说法无理之极,仔细一想却觉得竟然妙极。

    武林中任谁家也不会将家传剑法随意教授外人,但他们林家可不就是因为如此才遭劫的。

    与其让人百般猜疑,不如光明正大地开班授课,将剑法教授给所有肯缴纳银子的人,这样便撇开了师徒名分,不愁旁人不来学。

    既然学了,自然很快便会有人以高深的本门内力来运使辟邪剑法,自然也会比自己父子更为高明。

    若能有一两位身怀“少林九阳功”的少林弟子前来,那便更好了。

    纵然不如当年祖父林远图那般厉害,那也是因为他们功力不如当年的渡元禅师那么精深毕竟是曾经要继任莆田少林寺方丈的人。

    如此几年下来,江湖中人人会使辟邪剑法,自然也没什么人再来觊觎他家秘诀了。

    衡阳城外,数匹快马飞也似地驰骋在官道之上,马颈之下挂着的銮铃急响不停。

    过往行人无不纷纷闪避,面露惧意。

    当先领头一人身着青绿曳撒,腰上挎着一柄细长的绣春刀,随后几人身着赭衣,簇拥着这人,袍袖纷飞地。

    只在人马驰过之后,方敢聚在道旁,低声议论道“缇骑一出,必无好事,却不知锦衣卫来衡阳何事”

    话刚一出口,便见领头那人回首朝这方看来,虽在滚滚烟尘中看不清容貌,却只觉得眼神如电,只在自己等人身上一扫,便已令人胆寒,一个个俱都住了口,不敢再多言。

    再抬首时,那马儿已去得远了,只隐约听见风中传来两句“林千户”云云。,,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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