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供销社
“伍同志, 要不我们分开行动。我去供销社，你去火车站买票，怎么样？”顾玥楠对着旁边的伍生建议到。
听见她这么说，伍生回过头, 有些为难, “可是营长…”
然后他又看着顾玥楠脸上坚定的表情, 抿了抿嘴巴，有些犹豫地应道：“那好吧！小玥姑娘，你路上小心。”
“嗯！”顾玥楠笑笑, 点了点头。
和伍生商量好在汽车站汇合之后, 顾玥楠就坐上了去往供销社的公共汽车。
省城的的中心路口, 有一座建国前遗留下来的三层楼房, 这里就是是面积最大的一家供销社。
楼房的外立面上还刻着不同图案的浮雕，正中间则挂着硕大的“发展经济, 保证供给”的标语招牌。
顾玥楠走进去一看, 少说也有几十个柜台, 货架上也琳琅满目的。每个柜台都有对应的商品, 糖果点心，香烟茶酒，毛巾床单，茶缸保温瓶……
种类虽比不上现代超市里的应有尽有, 看上去也很朴素老气。但比小县城供销社的商品, 还是多了去的。
柜台之间还连着根粗铁丝, 客人买好了东西, 付过钱、票。服务员再用大铁夹子夹住，然后狠命一甩，钱和票就顺着铁丝滑到了收银台。等收银台找好了钱, 又用夹子推过来。
这些操作让顾玥楠顿感新鲜，忍不住沿着门口位置的柜台，一点点地往里参观：这熟悉的粉红大花床单，还有暗红色的怀旧暖水瓶。
她一边仔细地打量这些商品，一边思考着自己编的手绳，能不能卖得出去。
这里也有女士用品的柜台，最基本的镜子头梳，发卡头绳一个都不缺。蛤蜊油，雪花膏也摆了满满一层。
可顾玥楠瞧着，虽然商品是充足的，但种类也就那两三样，外观也十分简朴。倒是和县里的差不多，无非就是加了点红纱和塑料花的头绳，或者多了几种颜色的发卡。
看着柜台前围着的年轻姑娘们，顾玥楠也明白，即使品种单一，供销社的东西也已经能够满足绝大多数人的需求。
而她要是想把自
己编的手绳，放到这边的柜台出售。要么得认识供销社内部人员，求人家牵线搭桥；要不也得有一个国营大厂的身份，底气足。
否则在“改开”之前，贸然地上门谈做生意，下一刻她就得被扭送公安局。
顾玥楠在柜台前停留的有些久了。周围早就注意到她的人们，更加盯着她看。
一个小姑娘松开挽着朋友的手，扭扭捏捏地走上来问道：“我想问问，你抹的是哪种雪花膏，皮肤好白呀！”
顾玥楠先是一愣，然后善意地笑了笑，勉强撒了个谎：“我用的，是别人从三江市带回来送给我的。我也不清楚，不好意思！”
“三江市啊？”小姑娘眼神暗淡下来。
为了避免再生事端，顾玥楠转身，加快步伐，向别的柜台走去。
难得来一次省城，不如好好逛逛。
只是其他的商品，对于顾玥楠来说也没什么好看的。渐渐地一楼逛完了，她朝二楼走上去。
打眼望过去，二楼的柜台比一楼少得多，当然顾客也比一楼少。
顾玥楠走近一看，原来二楼的柜台卖的都是电筒，收音机，电风扇，手表钢笔什么的。有些货架上空空的，只摆一块手写的招牌，什么时间到货之类的。
见过那么多现代高科技的顾玥楠，就更觉得没什么可看的了。不过在瞄到架子上的一台收音机时，顾玥楠改变了主意。
自从开学以来，潘奶奶陪着她一起去了县城。县城不比乡下，种地养鸡，什么也做不了。
潘奶奶除了赶集的日子出去一趟，多数时候都是呆在屋里，做好了饭等她回来，又或者只能去找周大娘唠唠嗑。
顾玥楠怕她一个人呆着无聊，想过去买个收音机给她听听节目广播什么的，解解闷。可是县里的供销社供应不足，怎么着都得等上几个星期！
想到这，顾玥楠觉得不如乘这个机会，直接在省城买了带回去。
她叫住柜台的服务员，“同志，请问收音机的价格是多少？”
“五十”
“那还有别的款式的吗？稍微小点的。”
这个红灯牌的收音机，
外壳包着红棕色的木饰面，大大笨笨的，像个木头盒子。带着它，一路上坐火车，可能不太方便。
柜台的大姐见是个十分标致的小姑娘，热心肠道：“牡丹牌的现在没有，你下个星期再过来看看？”
“谢谢啊！”顾玥楠有些遗憾地笑了笑，只能作罢。
既然没有其他东西想买了，她就准备回去了。
结果拐过楼梯口，看见二楼的右边，专门用木板打了一个隔墙，划出了另一个区域。
顾玥楠定睛一看，彩色的玻璃门窗上架着一块招牌，上面刻着“华侨商店”四个大字。
透过玻璃，她看见里面的装饰倒是和外边的不一样。墙上都贴着壁纸，就算是白天，顶上的灯光都打得光亮。柜台上的商品更是各种各样，摆得满满登登的。
顾玥楠来了兴趣，调转脚步，准备进去逛一逛。
果然，这‘华侨商店’里的商品就是不一样。外国的糖果点心，巧克力；女士用的丝袜，香水唇膏，一样不落；男士的西装外套，皮鞋。
甚至连省城里都要排队购买的电视机，这里边的柜台上就摆了三台。
不过这些东西对顾玥楠来说，倒是没什么新鲜的。突然柜台上的一架收音机，吸引了她的目光。体积不算袖珍，但比刚刚的，看上去要小巧精致些。
顾玥楠眼睛一亮，很是开心，“你好，麻烦把那个拿给我看一下。”
不同于外边，商店里的服务员都穿着穿着整齐熨帖的蓝色工作服，看上去十分讲究。
服务员小姑娘瞥了瞥顾玥楠一身的着装，有些迟疑，然后才慢慢地走过来，把架子上的收音机拿下来。
看见小姑娘打量的眼神，顾玥楠就明白她在想什么。无非就是看她一身长款黑羽绒服，把握不住自己到底有没有钱来买东西嘛！
她也不在意，接过收音机，拿手比划里几下，然后掂了掂，还不错，不算重。
“多少钱？”顾玥楠抬眼望过去。
“六十元。”
比起外面那台的价格来说，也不算贵。她这次出来就带了一百块，要是算买下这个收音机，
兜里也能剩下三十几块。一路上只要是不出意外，那就没什么大问题的。
而且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合适的，不抓紧机会，下回要再想买，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顾玥楠想好了，微微笑道：“那我要一台。”然后就拿出钱包里的钱，还有工业票。
看见她的举动，柜台的姑娘眼里露出轻蔑，语气不好道：“欸欸，你干嘛呢？我们这儿用的是外汇券、侨汇券！你有吗？”
顿时，顾玥楠愣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
见她一脸莫名的样子，服务员姑娘更是鄙视，刚刚衣服看不出来档次，长的到像来头大的，没想到是自己看走了眼。
她撇撇嘴不耐烦道：“我们这是华侨友谊商店，是给外国人和华侨同胞服务的。”
顾玥楠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华侨友谊商店里，买东西需要的是外汇票。难怪这里的商品比外边来的精致些，但顾客却只有寥寥几人。
她又没真正经历过这个时代，明白自己算是闹了个笑话。不过看着面前姑娘的白眼，顾玥楠只好装作淡定地笑了笑，说道：“我刚回国，还没弄明白这些票证是怎么用的。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这下轮到对方傻眼了，听着语气和意思，说不好还真是自己看错了，立刻就变得有些结巴道：“没，没关系。”
“谢谢你的提醒。”顾玥楠继续端庄地笑了笑，然后有些小意地皱了皱眉，“哎呀！那我今天是买不了的。”说完便转身离去。
留下柜台的姑娘，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这位小姐，请等一等。”
顾玥楠都快走出店门了，突然同在商店里的一名男子叫住了她。
顾玥楠听到声音，停下脚步看过去。只见叫住她的男子，身着简单的衬衫西装，头发整齐地向后梳着，鼻梁上架着一副细边框的眼镜，面容清秀儒雅，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模样，很是斯文。
是自己没见过的人，顾玥楠一脸疑惑地看向男子，不明白他为什么叫住自己。
男子走过来，皮鞋在地板上发出登登的声响。等走近了，他
脸上挂上了歉意的微笑，声音充满磁性：“不好意思，同志。我还不是很习惯国内的称呼。”
顾玥楠倒是不介意，之前她也差点叫错过。她摇摇头，询问道：“没关系，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面前的男子温和地微微一笑：“是这样的，我刚刚看见你好像缺了一张票，没有办法买东西。我可以先借给你。”
登时，顾玥楠瞳孔放大，眼神惊异。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年代，社会风气这么淳朴的吗？平白无故的，有病病！
看着她精致的小脸，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陈书瑜扶了扶侧边的眼镜，低低地笑了笑：“你不用害怕，我只是想帮助一位农民子弟兵的家属而已。”
顾玥楠突然想起什么，干笑地咳了两声。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考试不更新，后天更两张补上。抱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