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唐六一:“那你们说我们十年后在做什么呢?还能现在一样聚在一块儿打游戏吗?”
这个问题,宋清然没有回答。因为十年后的今天,是她的新婚头一日。
“当然不能。”向风语气傲娇,说出来的话也是欠欠的,“除非你求我。”
“向风,你快去死吧。”
“哈哈哈。”
……
“十年后,我应该已经结婚了。”
他看着她,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结这么早吗?”
闻言,视线再度落了下来,点了下头。不知道是不是宋清然的错觉,这一幕,总是很熟悉。不过她的思绪此刻不在这儿,她在想,明明已经知道的事情,为什么听他亲口说还是会心痛。
他结婚并非是遇到良人,而是到了该结婚的年纪,在他的计划里。
她想着,默默地将头转向了电脑屏幕,不再言语。
人总是很难如愿,这世界真的好多人,多到我们遇到了那么多人,却还是遇不到最想要的那个人。
大一的时候,室友纷纷坠入爱河,只有她,四年从来都只是一个人。那时的她偶尔也会很悲观,她总觉得自己玩到30岁也应该收心结婚让她爸安心了吧。
以后会结婚的理由有很多个,门当户对、性格合拍、年纪相仿,但总不会是因为爱吧。她相信爱情,只是不相信她会有爱情。
所以,到了自认为合适的年龄,与自认为合适的人结婚,总归是没有错吧。很显然的是:这一点,何以随跟她不谋而合。
她深知一件事,如果何以随知道自己如此深爱他,肯定不会选择她。
因为他深知,那对她不公平。也正是因为知道他会如此,她从未跟何以随诉说过她的感情。
那晚的生日聚会临散场前,一个男生抽到了一张牌,问一个问题,在场的女生都必须如实回答。
男生笑了笑,“在场的女生应该或多或少都喜欢过何以随吧?”
问的是全场女生,可男生却只盯着自己旁边的女生瞧,女生抬眼瞪他,最后还是点了下头,“年轻不懂事儿,行了吧?现在只爱你一个。”
男生听了眉毛一扬,搂着女生就是一个吻。
全场沸腾。
“操,你他妈搁这儿借题发挥呢?”
“就是,臭不要脸的,滚滚滚。”
“以后谈恋爱的别和我们玩儿,不是一个档次了,看不上。”
唐六一:“能别一巴掌拍死吗?”
……
欢闹过后,倒还是都回答了那个问题。
毕竟都过去那么久了,也没什么可尴尬的。
算下来,各占一半。
轮到宋清然的时候,她看了眼对面的男人,笑着摇了下头,“没有,那时都顾着学习。”
“对哦,我记得那时向风你俩那绯闻传得一溜一溜的。”
一旁的向风瞪了他一眼,“你有病啊?都说是绯闻了,这么多年了,老子到底喜欢谁你们还看不出来啊?”
唐六一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看不出来啊。”
向风也跟着笑,“那你这眼睛不行啊。”
旁边有个男生跟着起哄,“眼光也不行吧。”
……
后面又换了个地儿续摊,宋清然没再跟着去,一个人走在西桥边吹风醒酒。
她撒了谎,弥天大谎。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宋清然下意识地朝声源处瞥了眼,是陆远深,而何以随利落地挂断。
才放回桌子,铃声就又响了起来,男生眉毛蹙成一团,拿着手机起身往门口走去。
唐六一:“对了,清然,跟你说个有意思的。”
宋清然收拢思绪,偏头望向她,“就是你敢信,李伯伯今天居然主动来了我家。他平时从不串门,大早上的,我爸妈都不在,我开门直接被吓得一哆嗦。”
宋清然想象了下那个画面,唐六一蓬头垢面的,再顶着张不耐烦的脸,上面可能还有口水印,还不一定是谁吓到谁吧。
“而且你知道他来干什么吗?”
看她一脸神秘的样子,宋清然不禁有些好奇,顺着往下问,“干什么?”
“借生姜。”
“哦。”宋清然明白了,“他应该是要给自己煲汤吧。”
唐六一猛地摇了下头,“漏,大漏特漏。”
哟,不错啊,丫的语言进化挺先进啊。宋清然在心里嘀咕。
“他要给他生病住院的小儿子煲汤。”看出了她的疑惑,唐六一解释道:“他小儿子前段时间被调到a市工作了,你是没看到他那副高兴的样子。”
平时不苟言笑的人,突然间高兴起来。宋清然想象了下,那不是就跟何以随差不多呗。
唐六一还在说:“突然间变得这么慈祥,我还有点不太适应。”
宋清然:“年纪大了,其实都会这样的。”想到唐六一之前缩在她后面不敢按门铃的样子,“你之前还怕人家,现在还怕吗?”
唐六一尴尬一笑,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唉,都是年少不懂事。”即将提起自己儿时的窘事,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我小时候用石头砸过他家窗户,他把我提到我爸面前狠狠地训了一顿,那可是我爸第一次打我。”
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她是独生子女,唐彦正虽然对她的成绩略有不满,但她从小都是家里宠着的,突然就被狠狠地揍了一顿,也难怪她会害怕李沛,估计多少还是会有点阴影吧。
宋清然想到那层书房靠窗口的那个书架缺了一大块,还有那个木雕,想来就是那时候被玻璃砸掉的吧。李沛那么爱书,难怪那么生气。
突然,某个记忆片段在脑海中闪现。
那是一个寒冷的夜晚,她瘫在床上看小说,唐六一哭着给她打电话。
“清然,住在我家隔壁的一位邻居今晚去世了。”
她当时一愣,很少见唐六一哭得这么伤心,也从未听她提及过这个人。“怎么这么突然?”
“听我爸说好像是为了给他儿子煲汤,煤气泄漏。”
那晚,电话那头的唐六一哭了好久。
可怜天下父母心,想到自己的父亲,这世上最难过的事情莫过于生死离别。宋清然也忍不住难过,她翻开了那本日记。
后来,跟何以随结婚后,她回家翻箱倒柜地把那本四年未见的日记本翻了出来。每每看到这里,她总是想不起来当时究竟为什么会写下这样的一句话。
或许只是随意感慨,又或许是时间真的太久,总之她忘记了,她忘记了这件事。
直到此刻,当再次听到时,她才猛然想起这件事。宋清然一把把唐六一搂在她脖颈的手拉了下来,急切地问道:“你刚刚说李教授要给他儿子煲汤?”
唐六一一脸蒙圈地点了下头,“对啊,怎么啦?”
“他儿子身体不太好,上次咱俩撞见那次,他就是练手呢?正好,这不机会……”
宋清然猛地从座位站起来,动作太大碰倒了没盖瓶盖的汽水,液体从桌子一直蔓延到地板,她也无暇顾及,直接就往门外跑。
唐六一见状也跟着跑了出去,旁边的何以随眼疾手快地把键盘拿到一边,拿出兜里的纸巾赶紧擦干。
向风戴着耳机,完全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这时候还顾得上打趣,“哟,啥时候这么有少女心了,纸巾都是粉粉嫩嫩的。”
意识到气氛不太对劲,神色也变了,“她俩人呢?”
何以随没看他,将键盘往他手里一递,“我刚不小心把汽水撒上面了,你拿去给彪哥看一下。”说完也朝着门口跑去,留下一脸懵的向风,“妈的,什么情况?”
“清然,你怎么了?”
“清然,你是要回家吗?”
她始终沉默,眼圈早已红成一片,唐六一也急了,“发生什么事了?你说话呀。”
宋清然急得眼泪都掉了出来,抿着嘴,眼睛死死地盯着车道。可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着急越办不好事。
连着拦了好几辆都有人,就在她犹豫要不要直接跑着去的时候,何以随骑着摩托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她面前。
“上车。”
宋清然毫不犹豫,利落地坐了上去。
他把头盔递给她,示意她戴上,“去哪?”
“东槿路58号。”
“扶稳了。”
她愣了一下,随即才伸手抱住他的腰。
何以随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的她,她红着眼圈,细长的睫毛上全挂满了泪珠,脸上的焦急显而易见。他甚至能感受到搭在腰间的手在发颤。印象里的她永远都是一副安静乖巧的模样,就连开玩笑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哪怕放狠话时也仍然能保持温和,温柔而不失坚定。
从未见过,她情绪如此激动的时候。
人命关天,宋清然根本顾不上跟何以随道谢,摘了头盔就往里跑。不停地按门铃,没得到回应她就一直按,甚至不管不顾地喊了起来。
“李教授,开门。”
“开门,我是宋清然。”
……
何以随站在她身后,不明缘由地看着她不停地拍打喊叫,他甚至怀疑如果里面的人再不开门的时候,她肯定会哭出声来。
他往四周看了一圈,寻找有没有可以破门的工具,刚看到一把铁锤,门开了。
那是一位儒雅端庄的中年男人,“怎么了?你这是要把我家门拆了不成?”他刚刚在二楼看书,听到敲门声本不想理会,谁知这声音越来越大,最后还喊闹起来。仔细一听,原来是清然。
宋清然看到安然无恙的他,瞬间就松了一口气,“不是。”
“我听六一说你要煲汤,所以来帮帮你。”她说着就走了进来,想到自己身后还有人,又退了两步,“这,这是我同学。”
李沛上下打量了一下何以随,“哦,进来吧。”
宋清然径直走向厨房,立马查看煤气罐,确认没有问题后,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下来,她又看了眼锅里咕咕冒着热气的汤,在心里暗自呼了一口气。
“怎么,不放心?”李沛坐在客厅沙发上,给何以随也倒了杯茶,“我早就学会了,还用得着你这个黄毛丫头瞎操心。”
宋清然没搭茬,不放心似的又检查了一遍,这才从厨房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