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斩草不除根
陈珪哆哆嗦嗦地上前,想要开口,又被陈登拉住。
身在乱世当中,斩草除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主公,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糜老夫人听得陈珪开口,便如癫狂般说道,“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我的孙儿。”
“我们糜家的产业,糜家的钱,糜家的一切,我都不要了。”
“求求你,把龙儿给我吧,求求你了。”
大乔是最见不得老人家这般伤心痛苦的,便拿眼睛看向陶商。
陶商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们表演。
哭泣,总是失败者的表演方式。
如果不是自己准备充分,哭泣的恐怕是自己的家人,恐怕就是大乔、春梅她们吧。
陶商手指一勾,许耽便明白过来,“带进来!”
一个亲兵走了进来,一个白白净净,模样颇为可爱的孩童跑了进来,直接来到糜老夫人的身边。
“奶奶,你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吗?”
糜老夫人一把将小孩搂进怀里,失声痛哭,“我的龙儿,我的好孙儿啊!”
糜香跪着移动过去,抱头痛哭。
这个小孩便是糜竺的儿子,糜老夫人的孙子糜龙。
糜龙用手给糜老夫人擦去脸上的尘土,又给糜香擦去眼泪。
“奶奶,姑姑,你们不要哭了,哭丑了不好看。”
“我知道有人欺负你们了,我认识你,你是个坏人!”
糜龙伸手指向陶商。
糜芳想要捂住糜龙的嘴,可是已经来不及。
他浑身颤抖,看向陶商。
陶商依旧笔挺地站在那里,只是眼眸又微眯了些,似乎又冒出了杀气。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在院中响起。
糜龙捂着脸,珍珠般的眼泪便从他洁白幼稚的脸蛋滚落下来。
“奶奶,你为什么打我?”
“你从来不打我的!”
糜老夫人眼神突然凶恶起来,双手抓住糜龙的肩膀,“龙儿,你给我听好了,陶商不是坏人,更不是我们的仇人,他是我们的主人,是我们的恩人。”
“你给我记在心里,刻在骨子里,你知不知道。”
“如果你记不住,不要别人来杀你,我就亲手掐死你。”
糜龙被吓得不轻,他如何见过慈祥的奶奶突然变得这般凶神恶煞,便往糜香的怀中跑去。
糜香同样的严厉,“龙儿,奶奶的话你一定要记住,陶府君是你的救命恩人。他大恩大德,给你了一次活命的机会,你以后要好好报答他。”
糜龙看了一眼陶商,有些畏惧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糜芳用眼角的余光看到陶商袖中的手没有伸出来,而许耽握紧的刀柄又放了下来,这才略微宽心一些。
“主公,我糜家有罪,任由主公惩处。”
“我母亲说的愿意献出所有家产、生意,皆是我们自愿。”
陶商看着糜芳半响,“糜竺之罪,与你们无关。”
“该 抓的人我抓了,该杀的人我杀了。”
“我这个人做事,恩怨分明,不会波及无辜。”
“糜芳,我已查明糜竺做的这些事情都瞒着你们,而你这段时间是为徐州出过力,立过功的,你继续出来做事吧。”
糜芳哽咽道,“多谢主公!”
陈珪心中的石头便落了下来,陶商能让糜芳继续效力,便是对糜芳的信任,便是对糜家的保存。
陶商看了一眼陈珪,“陈珪,你对徐州有功,可你知晓糜竺有不臣之心却知情不报,功过相抵。”
“现在你年纪大了,这徐州别驾从事一职就由糜芳来担任,你在后面给他帮衬一下。”
陈珪拱手说道,“我今日前来,就是想向主公说明,我年迈无能,大是大非上糊涂,已不能担此大任。既然主公已有安排,我就放心了。”
“糜芳忠厚老实,做事稳重,我会将手头的事情都交与他,需要我做的,我也会不遗余力。”
陶商点点头,又看向陈登,“陈登,你这校弄典尉继续做着,不过管的地方要扩大了,青州也纳入你的管辖之内。”
“我现在没法任命你为青州刺史,这次你随我去青州一趟,青州境内的大小事务你都要管起来。只要青州管好了,我们徐州又多了一份保障,你可有信心。”
陈登心中一动,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父亲看问题总是比自己看得更长远。
而陶商的心也真大,青州还在田氏的掌控之下,他已经开始任命青州官员了。
看来陶商对青州是志在必得啊。
“主公放心,只要有一口气在,必定全力以赴。”
陶商笑了笑,他对陈登是相当满意的。
“你将徐州事务清理一下,两日后我们便出发去青州,现在青州可不太平啊。”
“早点去安顿好,我也早日放心了。”
陈登应下,搀扶着陈珪回去。
而糜芳一手抱起糜龙,一手搀扶着糜老夫人准备回家。
却见糜香一直跪在院子里。
“小妹,我们回家吧。”
糜香低着头,“大兄犯的错,总要有人恕罪,我想留在府上,做一个下人,当夫人的丫鬟,为我们糜家恕罪。”
糜芳看了一眼陶商,陶商并不作声,便继续劝糜香。
糜香说道,“二哥,你不用劝我了,你知道我心性的,我做出决定,就不会改变。以后孝敬母亲,便请你和嫂嫂多操心了。”
糜老夫人一听,老泪纵横。
“芳儿,我们走吧。”
“她如今长大了,路由她自己去走。”
见糜老夫人、糜芳、糜龙走出院子,糜香还跪倒在地,大乔于心不忍,便上前搀扶起糜香,“快起来吧。”
“夫君都说了,这些事情不是你们的原因,是糜竺造的孽,和你们无关。”
糜香站起身来,朝大乔行礼,“夫人,从今日起我便是陶府的下人,和春梅、秋香一般无二。”
“有什么事情就请夫人吩咐我。”
大乔伸手拍了拍糜香的身上的尘土,“我们是结拜姐妹,你还大我岁数,你是二姐,我是三妹。”
“夫君既然能让糜芳继续当官,还将他提拔为徐州别驾从事,你们糜家就没事了。”
“来,别哭了,我们进屋去,你衣服也脏了,眼睛也哭肿了,膝盖都红了,我给你去换件衣服。”
糜香被大乔拉着,边走边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下陶商。
陶商只是喝酒,与许耽、许杰说着一些事情,并没有看她。
杀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杀得光明磊落,杀得百姓毫无怨言,甚至拍手称快,这是一种水平。
陶商叫来贾诩,让他将几大世家的罪状都搜集、罗列出来,写成告示,在徐州城内四处张贴。
贾诩出了个主意,不仅要写成告示,还要让那些罪大恶极之人公开受审。
让他们亲口将作恶多端、罪大恶极之事对百姓说出来。
如王家强占百姓良田,还打死了无辜百姓。
那张家贪图何寡妇女儿小翠的美色,活活将何寡妇逼死,将小翠掳到家中,与自己的傻儿子成亲。
至于其他事情,越审问越多。
还要请一些受过世家苦,吃过亏,甚至有深仇大怨的百姓出来现身说法。
糜、王、刘、张四大世家的罪证,一定要办成铁案,永世不得翻身。
陶商对贾诩的这些建议深以为然。
这贾诩果然毒啊,杀人不过头点地,可他还要诛心啊。
通过这么一操作,这些世家在徐州连根都要拔起的。
至于抄没家产,处置资产,收拢生意,这些事情谢广昆最喜欢做。
而且老板娘也很喜欢,毕竟陶商还欠老板娘不少钱。
从这里拿出一部分来,给老板娘去酿酒是再好不过的。
陈珪与陈登回到家中,一刻也没有停下来。
直奔陈家祠堂。
陈珪点上香,郑重地向祖宗祷告。
待礼仪走完,陈珪满脸是笑,“登儿,你马上就是青州刺史了,光宗耀祖啊。”
“我猜的果然没错,陶商是要重用你的。”
陈登说道,“父亲,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陶商说了,我现在还是担任校农典尉,负责青州事务而已。”
陈珪不以为意,摸着胡须满脸得意,“负责的意思就是一州之主。”
“那田氏无能,愿意将青州拱手相认。陶商目前只是顾忌他们的脸面而已,这才不任命青州刺史。”
陈登也不争辩,他反正是喜欢干活,多一个青州又有什么关系。
“父亲,可是你却被免了职,你会不会觉得心里不舒坦啊。”
陈珪摸着胡须,眼中有狡黠的神色,“我心里舒坦啊!”
“陶商这么做是对的,他既然对世家动手,岂能让我们父子两同时手握大权。”
“你管青州,我管徐州,那他陶商极有可能被架空的。”
陈登眉毛一抬,“父亲,你的意思是陶商还是不信任我们?”
陈珪摇摇头,“不是不信任,这是成就大业的必然经历,这就未来帝王之相的必然要求。”
“陶商这么做,我越是相信,他真的是一个有能力,有胆魄,未来不可限量之人。”
“你跟着他,绝对不止一个青州刺史就到顶了。”
“说不定我们陈家会由你带领走上巅峰都说不定啊,封侯拜相,位列三公,好啊,好啊!”
陈登看着自己的父亲摸胡须进入一种自嗨境界,也不去打扰他。
老人家开心就好。
这时家丁过来禀报,“老爷,公子,叶家家主叶辰前来拜访,现在已经到了大堂等候。”
陈登看向陈珪,只见陈珪坐直了身子,正在思考。
叶辰这个时候来,看来是坐不住了。
王家死了这么多,叶家,还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