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徐州乱,螳螂,黄雀
陈登有些激动,“曹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非我不支持你投靠吕布,你就要取我们的人头?”
“当初我们几人商议,孙乾说的上中下三策,无论是哪一策,可都是没有吕布啊。”
曹豹大手一挥,“今时不同往日。”
“当时吕布还是跟随董卓,是乱臣贼子。现如今他弃暗投明,杀了董卓,是国之功臣。虽然如今温侯寄身于陈留太守张邈处,也只是权宜之计而已。以吕布的武艺,坐镇一方,谁敢来犯?”
“如果我们以徐州相迎,辅佐吕布,日后未必就没有从龙之功!”
陈登说道,“名不正言不顺,三姓家奴,匹夫之勇而已,要我效忠于他,休想。”
曹豹气得不行,伸手就要来打陈登。
糜芳、孙观等人连忙劝阻,一时间,吵吵闹闹,争执不休。
“好了!”
糜竺大喊一声,“你们都是徐州的名门世家,这般如小儿吵闹,成何体统?”
“都坐下,现在徐州还没有乱,我们自己就乱了起来,哪里像干大事的样子。”
糜竺在众人心中还是有些威望了,这些年徐州的本土势力就是在他的带领下,蒸蒸日上。
曹豹与陈登被糜芳、孙观、孙乾等人拉着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糜竺说道,“自从董卓死后,世道已经乱成一锅粥。”
“李傕、郭氾二贼长安掌大权,残虐百姓。随后又击败了西凉太守马腾与并州刺史韩遂的联军,威势一时无二,各路诸侯莫敢相争。”
“而那东郡太守曹操广有军马,又因得朝廷之令与济北相鲍信一同破黄巾贼军,这鲍信身亡,寿阳、济北等地尽归曹操,黄巾三十万贼军尽数归降,朝廷加曹操为镇东将军。如今曹操在兖州招贤纳士,文有谋臣,武有猛将 。这样的人岂会看着青州、徐州两块肥肉而不取?”
“袁绍、袁术兄弟二人素有野心,公孙瓒雄踞东北,随时南下。”
“我们徐州必须要抉择了啊!”
孙乾问道,“那你的意思呢?”
糜竺说道,“我知道大家心中各有人选,不如我们都写在手心,多者为未来徐州之主如何?”
“我先申明一句,一旦选出,不能更改,所有人都要服从,如有违背,天理难容。”
孙乾等人纷纷点头,“自当遵从!”
待大家将候选人的名字写在手心之中,果然各怀心思。
曹豹手中写的是“吕布”,孙观写的是“糜竺”。
“刘备”的名字有三人写出,分别是糜竺、糜芳、孙乾三人。
“陈登,你写的是谁?怎么不打开给我们看?”孙乾见陈登紧握拳头,便问道。
陈登将手中的墨迹擦去,混成一团,“既然刘备已经有三人选他,我无论选谁都没用了,不看也罢。”
糜竺若有所思地看向陈登,“既然如此,大家定下来人选,那就是刘玄德了。”
“刘玄德此人,宅心仁厚,心胸宽广,目光长远,颇有格局。他身边又有关羽、张飞等猛将,只要有地盘有兵马,必然能雄起。加之他是汉室宗亲,振臂一挥,应者如云。从今日起,我们兄弟就要同心同德,齐心协力。”
“我会派人与刘备联系,大家回去做好准备吧。”
曹豹因为自己推荐的吕布没有其他人支持,心中已有忿忿不平,“那陶商此子如何处置?”
糜竺说道,“陶府君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也不能忘恩负义。我会和陶商谈一次,如果谈得成,就让他做个富贵公子;如果谈不成,我们也仁至义尽了。”
众人自然知道仁至义尽的意思,便不多说。
糜竺又商议了几件事情,众人便散去各自回府了。
陈珪此时还没有睡,见陈登回来后一直沉默不语,便问起今日之事。
陈登如实相告。
陈珪问道,“那你最后手心写的名字是谁?又为何要擦掉不给人看?”
陈登看向陈珪,“父亲,我写的陶商!”
“曹豹欲对陶商不利,因此我便将他的名字擦拭掉了。”
“父亲,你认为我做的对吗?”
陈珪突然露出了笑容,“吾儿长大了,看人与众不同啊!”
陈登很是诧异,不明白为何陈珪会发笑,“父亲,我看得准有什么用?没有一个人选陶商。最终定下的徐州之主是那刘备。”
“可是说句实话,我对刘备并无信心。他虽然号称汉室宗亲,可是无从考证。又说仁义无双,手下也只有几千人马。唉,这样的人,如何能带领徐州称霸天下呢?”
陈珪说道,“你既然不看好刘备,为何不坚持你的初心呢?”
陈登无奈地说道,“我一个人坚持有什么用,他们都不支持。”
“等陶商从青州回来,糜竺便会将他控制起来,如果陶商愿意当个闲散富贵财主,便能活下来。如果他执意要带走丹阳军,那他便性命不保。”
“我现在忧心忡忡,父亲你还笑得出来。”
陈珪摸了摸胡子,倒了一杯丹阳醇给陈登,“登儿,我再告诉你一点,有时候在面上蹦的欢的,并不是最后一锤定音的人。”
“而那些看似毫无反手之力的人,说不定就是致命一击的人。”
陈登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陈珪,他知道自己老而弥坚的父亲绝对不会随便说出不靠谱的话来,“父亲你的意思,陶商还有机会?”
“可是现在我根本就看不出他任何一点胜算啊。”
“现在徐州的兵马掌握在曹豹手中,他执意要投靠吕布,只是因为我们都不同意,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他的根基也在徐州。”
“可是曹豹要杀陶商之心已经摆在明面上了,只要陶商一踏进徐州,必然会被曹豹的人手发现,说不定还没有等到糜竺与陶商谈判,曹豹已经将陶商杀了。”
陈珪并不着急,慢悠悠地品了一口酒。
“像陶商能酿造出丹阳醇这样美酒的人,你觉得他会轻易被人杀死吗?”
“你觉得陶谦病重成这个样子,世道这样乱,他还敢叫陶商去青州,他们父子真的没有留后手吗?”
“登儿,你高估了曹豹这个武夫,你也低估了我们追随多年的陶谦啊。”
“最重要的是,你也低估了想要拉拢我们的陶商。”
陈登察觉到了什么,“父亲,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感觉事态已经完全脱离了正轨,而你一点也不惊慌。隐约间,我感觉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这一切发展。”
“父亲,你能不能和我说实话,这只无形的手是不是你。”
陈珪将杯中酒喝完,眼睛微眯,像一头活了几千年的老狐狸,“我?你也太高估我们陈家的实力了,你更是高估我了。我要是那只无形的手,要推上位的只能是你。”
“可是这么大一盘棋,我连那棋手的一根手指都不是,如何能推动这么大的局势运转。”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陈登明白了,“父亲,我知道了,是陶府君!”
“只有他,才有这个能力,才有这个实力,才有这个魄力做到这一点。”
“原来是陶府君啊,怪不得他突然昏迷不醒,原来就是在看到底谁按捺不住会跳出来,又在看谁才是对他忠心耿耿,谁会当着他的面捅他的刀子。”
“好厉害的计谋,好深的城府,好大的一盘棋啊,甚至不惜以自己的生命安危来做赌注。”
陈珪看着陈登越说越激动,也不去打扰他,让他尽情地说完。
陈登将头凑到陈珪脸前,“父亲,陶谦的病是不是装的,其实他根本就没有病!”
“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今天。”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他的儿子,陶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