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
绯闻事件并没有因热搜被撤而就此消停，总有人从各种细微末节中找到所谓的“线索”，一度造成祁陆两家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
陆老爷子生日宴这天下了场瓢泼大雨，水汽裹挟着漫无边际的秋意。
临近傍晚，雨势只增不减。
姜念舒极少出席这种盛大的场合，刘婶担心自己水平不够，特地约了专业的造型师来家里给她搭配服饰以及完善妆容。
造型师眼光精准，给姜念舒选了件深色系的晚礼服，搭配一双水钻细高跟，尽量把她的身材优势挑高，饰品方面则是极简。她底子天生就好，脸上无需费多大心思。
“太太，先生在楼下等着了。”有人敲了敲门。
姜念舒回应：“知道了。”
刘婶对着镜子里的脸左右打量，不禁感叹了句：“真是太美了。”
姜念舒对自己现在长什么样丝毫没有概念，但听刘婶这口气不像是唬人，心里大致有了数。
八成是个美女，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个陆清柔漂亮。
造型师完成工作后就离开了，姜念舒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走路就算没有支撑物，也比先前稳当了不少。跟刘婶打过招呼后，她尝试自己下楼。
“你慢点，我在旁边看着。”刘婶不放心地说。
祁时站在正对楼梯口的位置，几度抬手看表，面上却不显着急。
“先生。”刘婶喊他。
闻声，祁时抬眸。走一步晃三晃的姜念舒就这样映入视野。
“陈叔，礼物备好了吗？”他别开眼问。
陈叔点头：“备好了。”
一问一答间，姜念舒已经走到了最后一级台阶。这级台阶比其他的要高出几分，她从没留意过，一脚跨出，已然来不及。
“完了完了完了……”姜念舒惊慌失措地默念。
尽管眼睛睁着闭着没区别，她还是条件反射般阖上双眸，默默祈祷摔得轻一点。
几秒后，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稳稳跌入一个不算温暖的怀抱。
祁时松开手，后退半步，而后抚平西装上的褶皱，淡淡道：“小心点。”
姜念舒点了点头，接过刘婶递过来的盲杖。
宴会地点定在城北的皇家酒店，隶属陆家旗下，既省事又能起到宣传作用。
宾客或多或少都被这雨坏了些心情，不过多半在进入酒店前半刻收敛起，换上张明媚的笑脸。
祁时和姜念舒到达时，旋转门外的几个侍应生撑着伞赶过来迎接。
姜念舒和上回一样拉住祁时的衣袖，或许是这举止不太雅观，祁时俯首凑到她耳边说：“挽着我。”
“不要。”
“又想谈条件？”
“跟你过来的条件还没谈，哪有心思谈别的。”
祁时稍稍侧脸，盯住她扑闪卷曲的睫毛。
“只要你陪我演完这场戏。”他说，“我就答应给姜德晟投资，怎么样？”
他离得很近，说话间的气息都喷在姜念舒耳间，又烫又痒，惹得她十分不自在。
她戳戳脑门想了想祁时说的人是谁，抓住一个“姜”字不确定地猜测，姜德晟可能是原主的父亲。
“姜德晟是姜……我爸？”
“……”
连自己父亲的名字都不确定，前不久竟然还问他有没有办法让姜氏集团快点破产，真是有意思。
祁时忍俊不禁“嗯”了声。
姜念舒拼命摇了摇头：“我陪你演戏，你不许给他投资1
言罢就拽过祁时的手臂挽上，因为太过急切，还把祁时整个人拉近了些。
祁时脑子越来越乱，难不成，姜念舒当真希望姜氏破产？
“二少，来得好早埃”一个中年男人搂着妆容妖艳的美女从二人身前经过。
祁时笑了笑：“王总也不晚。”
王总饶有兴趣地朝姜念舒望了眼，问：“这是？”
“我太太。”
“哎，姜大小姐是吧。”
姜念舒露出职业假笑：“是。”
圈子里的人基本上都知道祁时已婚，对象是姜念舒。只是亲眼见过的人少之又少。
王总陪着干笑两声：“那二少，我先进去给老爷子拜寿了。”
祁时：“你随意。”
两人走后，时不时回过头观察驻足在雨幕中的姜念舒，以及她手中紧握的盲杖。
“王哥，看来他们说的是真的，祁时真娶了那个瞎子。”
“小点儿声！生怕别人听不见是不是？”
“哎呀，你别那么凶嘛，人家好怕怕~”
听着那嗲得发腻的嗓音，姜念舒鸡皮疙瘩掉一地。她抬头问祁时：“什么时候进去？”
“走吧。”
同一时刻，潜伏在暗处的狗仔按下快门，捕捉到两人并排跨进门的镜头。
红毯从大门一直延伸至会场尽头处。两人来得不早不晚，宾客到了将近一半，多半正分散着随意攀谈。
“二少。”略显恭维的男声自身后响起。
祁时和姜念舒同时转身。
“是岳父埃”祁时眉梢吊起，模样漫不经心，“说过了，叫我名字就好。”
视线交错之际，立在他面前的姜德晟微怔，莫名想起件事。
一年前，祁老爷子领祁时到姜家商议联姻的事。原本这么好的机会，他是想留给小女儿姜思雪的。
但祁时却直接略过盛装打扮的姜思雪，状若无意地问：“你是不是还有个女儿？”
那表情和现在毫无二致。
……
“哎。”回忆结束，姜德晟应着，转而把头偏向姜念舒，似乎在等待什么。
姜念舒从祁时那声“岳父”中就推断出面前这男人是方才提到的姜德晟。
那个为了现任妻女，对原主不管不顾的“好父亲”。
想想就来气，姜念舒嫌恶地皱起眉，挽着祁时的手随之握成拳状。
“念舒，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姜德晟见她杵在这儿半天也不喊人，假惺惺问了句。
祁时感受到姜念舒的坏情绪，替她接过话：“念舒最近情绪不佳，劳岳父挂念。”
“二少，我想和念舒单独聊两句。”姜德晟笑问，“不知道方不方便。”
闻讯，姜念舒攥紧祁时的手肘，往反方向拉了拉。
祁时多聪明的人，自然不会看不出她的意思。可是，他仍旧选择视若无睹，将手抽回。
“你们聊。”
姜念舒：“……”
恰有几个端着高脚杯的男人过来找祁时，他毫不留恋地离开，只留下个肩宽腰窄的优越背影。
等那些个身影走远后，姜德晟撕下面具，冷声对姜念舒道：“你妹妹都跟我说了，你上回在外面羞辱她。”
状倒是告得挺快。
“家里实在没办法了我们才来找你，不帮忙就算了。”姜德晟心痛不已，“小雪做错什么了，你要那样对她。”
要不是顾及形象，姜念舒这会儿白眼估计都已经翻上天了。
“就吹个枕头风的事，再说，当初要不是我把你嫁给祁时，你能有现在的好日子吗？”
姜念舒终于开口：“这好日子给你去过行不行埃”
姜德晟愣住，面部表情像坏掉的电视机一样失了调，五官挤在一起。
“你、你再说一遍。”
姜念舒：“听到了别再问，再说一遍不要力气埃你们有事就自己想办法，总搭上我几个意思，公司盈利有我多少分成？”
姜德晟答不上来。
“跟我费再多口舌都没用，找祁时去吧。”
甩下最后一句话，姜念舒潇洒地回头，本想大步离开，无奈只能边探路边走。
“死丫头，翅膀硬了，连老子都敢不放在眼里。”姜德晟低声怒骂，骂完不得不重新挂起笑脸和几个熟人谈笑风生。
今天这个生日宴，于他而言是个机会，可遇不可求。
姜念舒不清楚自己是朝哪个方向走的，由于手上的盲杖太明显，经过别人身旁时，他们都会主动避让。
同样，也会窃窃私语。
自从眼睛看不见后，她的听力在某种程度上被激发，听觉比以前灵敏了不止些微。
一个侍应生路过，看姜念舒直往出口方向走，好心地上前提醒。
“小姐，您是不是走错了，向前是出口。需要帮忙吗？”
姜念舒礼貌地道了谢：“这里有僻静一点的地方么，人不太多的。”
侍应生：“有，您跟我来。”
他盯着姜念舒，心里泛起纠结，不知该如何带她去，手伸出去又收回来。
许是猜出这点，姜念舒笑道：“你在前面走，跟我说话就行，我能听声音认路。”
“好的。”
会客厅中心几乎聚满了人，要说安静点的，只有四周的边侧角落。
侍应生领姜念舒到西面的休息区，待她坐下后，又道：“您需要喝点什么？”
“果汁就好，谢谢。”
这个地方的确清静，耳边少了聒噪，姜念舒拢了拢手臂泛起困。她将盲杖轻搭在茶几上，闭上眼休息。
即将陷入沉睡时，高跟鞋踩过地面的尖锐回响将她拉回现实。
“姜念舒1姜思雪又气又急地高呼。
姜念舒不耐烦地叹声气，书里的世界就这么小吗？哪哪都能碰上讨厌的人。
“有事？”她没好气道。
和姜思雪同行的几个小姐妹也认得姜念舒，只是从未见过她精心打扮的模样，险些对不上记忆。
“祁时带你来的？看来他对你挺上心的嘛。”姜思雪抱臂冷哼。
艾惜附和：“所以网上传的那个热搜，应该是假的吧。”
“什么热搜？”
“就是祁时和清柔姐的那个。”
“啊？我怎么不知道？”
姜念舒双手背在后脑勺，换了个舒服的躺姿。
心想，要是在前头搭个戏台，这些人准能说上个三天三夜都不带喊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