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6
“你说什么？”祁时有些怀疑人生，“让姜氏集团，破产？”
他本以为姜念舒孝心可鉴，都失忆了还不忘替自个儿家求情。怎么也想不到，一向甘愿为姜家妥协的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姜念舒认真地点头，思来想去认为祁时就算有办法也没理由去趟这趟浑水，于是又把要求降低了些。
“没办法也没事，当不知道就好，千万别去帮忙。”
这回祁时实实在在听清楚了，她真的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姜念舒，你该不会真被人夺舍了吧？”无条件相信科学的祁时而今不由得泛出几分迷信。
姜念舒：“夺舍是什么？”
“……”
看来不是。
但也不排除是什么新招数。
祁时习惯性地转了转婚戒，似笑非笑地说：“放心，我没那么闲。”
得到结果，姜念舒松了口气，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按印象掉头往回走。
祁时打开文件继续翻阅，无意间瞥到桌上的日历，他忽然侧眸瞥了眼走得比蜗牛还慢的身影。
“姜念舒，明天……”
“明天怎么了，有事？”
“没事。”
“哦，给你把门关上了。”
祁时还想说些什么，突如其来的一声震动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垂眸打开左上角的抽屉，拿出藏在一沓设计稿下的手机。
而后慢条斯理地踱步离开书房，目不转睛盯着楼下，将手机贴到耳边。
“祁总，晟坤的项目有些棘手，对方的意思是想约见您亲自过去谈谈。”
“让张特助去办，再谈不拢就不必谈了。”
“是。”
“还有，让晟坤发份bp给我，越快越好。”祁时朝有意无意看向这里的陈叔淡淡一笑，悄然压低声音，“再整理出其他有意和晟坤接触的风投公司的名单，发到我邮箱。”
挂断电话，祁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从口袋里摸出支烟，叼在嘴里点燃。
烟笼雾绕间，他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日历上的日期，9月14日。
明天，是祁时二十七岁生日，也是他和姜念舒结婚一周年纪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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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姜念舒醒得比以往早了点，出了卧室才留意到室内窸窸窣窣的动静。
“刘婶，大家都在忙什么呀？”吃早餐时，她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刘婶：“今天是先生的生日，会有亲友到家里来。这不，正准备着呢。”
姜念舒喝了口豆浆，转而道：“祁时在不在家？”
“先生一早去公司了。”
祁时的作息与姜念舒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两人在家碰上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过这正合姜念舒的心意。
吃过早餐，姜念舒一如既往地带着大黄到庭院内的露天阳台，用语音助手打开某新闻软件，边晒太阳边听热搜。
“祁氏集团旗下分公司总经理祁时疑似恋情曝光？”
“近日，祁时被拍到与一女子共同进入祁氏集团总部，举止亲密，期间不乏甜蜜互动，该女子疑似陆氏集团千金陆清柔。”
“生日低调密会女友，祁家二少爷婚内出轨坐实？”
一上来就吃了个大瓜，姜念舒直呼好家伙。
刘婶赶来时，机械女声已经自动朗读到这篇文章的后半部分。
她二话不说关了新闻界面，没什么底气地跟姜念舒解释：“这都是那些营销号瞎写的，先生不是这样的人。”
说罢，刘婶小心翼翼地观察面前这张过分安静的脸。
无波无澜，并没有想象中的受伤之色。
“刘婶，我知道，你让我听完。”姜念舒瓜吃到一半太难受，夺过手机继续听。
刘婶锁着眉陪在她身旁。
文章太短听不过瘾，姜念舒撑着下巴连评论也一同听了。
“祁二少和陆千金，已经脑补出一本玛丽苏小说了1
“云江市排行前二的两大企业，是准备强强联合吗？1
“联合个鬼啊，祁时已经结婚了，和姜家大小姐。”
“什么？！祁时什么时候结的婚，我2g啦啊啊埃”
“话说，祁氏的首饰什么时候能降点价？想给女朋友买。”
“楼上那个，你在做梦。”
“不是说恋情吗，怎么扯到首饰去了。”
“去看陆清柔之前的动态，不对劲啊不对劲。”
“这是生图吗？！这两人是什么神仙颜值，单看脸真的绝配！舔屏ing。”
……
有意思，这个陆清柔成功引起了姜念舒的注意。唉，可惜她看不见这张图，欣赏不到这两人的颜值到底有多神仙。
诶，陆清柔这名字，貌似在书里出现过。姜念舒埋头思忖，不多时有了结果。
她看过的章节中有提到，祁时这人生性凉薄，唯独对一个人显露出些许温情，这人就是陆清柔，作者没有具体描述他们之间的关系，只用青梅竹马四个字简要概括。
姜念舒打了个哈欠，继续晒太阳。
有关系也好，没关系也罢，与她无关。
这条热搜没待多久就被撤了下来，绯闻男女主一整天的行程不得而知。
直到天色入黑，祁时才跟没事人似的回到家。
客厅堆满了各种礼物，他看也不看直接跨步到餐厅。
祁鸿昌腿脚不好，私人医生建议他少出远门，所以只有祁建申夫妇和祁天过来。
一桌人到齐，单单缺了祁时和姜念舒这两个地主。
“爸，妈，大哥。”祁时一一打过招呼。
“等你半天了，有事也不提前说一声。”祁建申不悦地瞪他。
祁时扯了扯领带，主位被祁建申占了，他就近拉开椅子坐下，朝旁边问：“太太呢？”
陈叔：“刘婶去请了。”
话音刚落，刘婶扶着姜念舒踏进餐厅。
“念舒，正好你来了。”尹书兰温和地将她拉到身边坐下，转头对祁时说，“阿时，今天那个新闻怎么回事，你和陆清柔是不是新闻上写的那样。”
祁时不甚在意道：“不是，陆氏派她来谈合作，您是知道的。”
“只是在碰巧遇上罢了，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要是没有把柄被人抓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会出现。”
“对集团事小，关键你可千万不能对不起念舒。”
祁时应声：“您放心。”
尹书兰轻拍了下姜念舒的手背，笑说：“念舒啊，你别多想，祁时要是敢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他爷爷准把他腿给打折。”
姜念舒只不尴不尬地笑了笑，不发表意见。
又是像开例会一样的用餐氛围，三个男人时不时谈点工作上的事，有些专业术语姜念舒从来没听过，不过倒也不耽误她了解到一些以前不曾涉及过的情况。
祁氏集团现在的当家人是祁建申，也就是祁时和祁天的父亲，集团旗下目前有几家分公司，并且还在拓展。
祁天留在总部给父亲当二把手，祁时则去了发展最好的分公司做一把手。
虽然姜念舒对企业上的事情不太了解，但有些事情不用懂也能看出来。
——这安排简直是明目张胆的偏心。
同样是儿子，待遇却天差地别。
即便祁建申美其名曰是对祁时的历练，但明白人一眼就能看穿。
要不是因为祁时也不是什么好人，姜念舒差点就要同情他了。
“今天这事，你爷爷给你想了个法子。”祁建申抿了口红酒道，“过两天陆家老爷子八十大寿，我抽不开身，你和阿天去，到时候把念舒也带过去。”
陆老爷子早年在云江市算是个风云人物，八十岁大寿邀请了不少上流圈子里的人物，人多眼杂，消息流通迅速。陆清柔是陆家长孙女，到时必定也在现常让祁时带姜念舒去露个面，谣言自然不攻自破，祁老头这招真是高明。
吃过晚饭，祁家另外三口连句“生日快乐”也没说就离开了，不知是真忘了还是故意的。
姜念舒最近迷上了手工，她思维敏捷，已经能做一些简单的小玩意儿。下午托刘婶帮忙取了些花，趁着空闲，她打算编个花环。
祁时今天不知为何，迟迟不上二楼去，就待在姜念舒身边看设计稿。
秉着耳不听为净的原则，姜念舒故意将声音制造得大了点，盖过他翻页的音量。
编个花环不过十来分钟，完工后，她抻抻懒腰，从地毯上爬起来。
与此同时，祁时翻页的动作也戛然而止。
姜念舒举起花环，张了张唇，似乎有话要说。
祁时不紧不慢将设计稿放到一边，双手交叠抱在胸前，勾唇等待她下一步的动作。
“大黄！过来1姜念舒朝四周喊了声。
一只黄澄澄的东西忽地冲过来，在姜念舒身前老实蹲下。
祁时的笑容僵在嘴边。
在他清晰的视线下，姜念舒宠溺地摸了摸这条名字土到掉渣的狗，然后把花环戴到了它的脖子上。
原来，不是给他的么？
心内貌似有一刻失神。祁时想起，一年前的今天，姜念舒得知是他的生日，因没有时间准备生日礼物而感到无比歉疚，还保证说明年一定补上。
明年到了，人却不记得了。
越想越无趣，祁时解开衬衫最上方两颗扣子，站起身准备上楼。
“你要走啦？”姜念舒侧耳道。
祁时“嗯”了声，长腿迈过台阶。
“那个，生日快乐。”姜念舒语速很快地说了句，缥缈恍如幻觉。
祁时脚步一顿，暗淡双眸中倏地升上种别样的情绪。他转过身，正对上她那张纯良无害的脸。
然而，隐隐波动的好心情在看到套在狗脖子上的那个花环后，顿时跌到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