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阿远, 问你话呢。”陆清柔对他无视自己的行为很不满，作势就要夺过手机。
陆辞远慌忙锁上屏，而后将手举高, 动作一气呵成。
车内空间有限, 陆清柔够了几下没够着, 也就懒得再和他争。
“不给我看可以。”她抱臂冷哼, “你把我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
陆辞远凝滞片刻, 脸上重新挂起淡薄的笑：“我每天都好好吃饭的，一顿不落。”
“那怎么瘦了？”
“体质就这样, 胖不起来。姐，你不也是, 还好意思说我。”陆辞远啧啧嘴, “瘦得跟白骨精似的。”
“滚蛋！”陆清柔笑骂了声。
气氛终于又活络起来。
“我保证不告诉爷爷还有爸妈，你跟姐说说。”陆清柔凑近问，“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陆辞远笑而不答, 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好, 我记住了。下回爷爷再揍你, 看谁帮你说情。”陆清柔郁闷地扭过头, 兀自生起闷气。
司机不露声色瞄了眼后视镜, 无奈又欣慰地笑了笑。
开始默默倒计时。
以他对这姐弟俩的了解，他敢打包票，不超过三分钟，指定能和好。
沉默的间隙里, 陆辞远透过暗下来的屏幕观察自己。方才在手机上看到的字眼如回马枪一样杀了回来, 他忽然觉得手机变得无比烫手，思量再三，还是放回到上衣口袋里。
“姐。”果然, 三分钟不到，陆辞远就认了输。
陆清柔的火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她转回脑袋，应了声：“嗯？”
“你有喜欢的人吗？”
“干吗突然问这个。”
“那个人应该是祁时吧。”陆辞远云淡风轻道。
不出所料，陆清柔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僵硬起来。
“你听谁说的。”
“没人和我说，我自己猜出来的。”陆辞远边回忆边答，“还记得小时候么，你刚失忆那阵子，咱们和祁家还有好几家的小孩常聚在一起。”
“你天生性子冷，对谁都不爱搭理。但只要祁时一过来，你那张脸就跟冰块化了一样，他去哪儿你跟到哪儿。”
陆辞远说着说着突然露出鄙夷的神情：“你还不许别人讲他坏话，有次我看他不爽骂了他一句，你抬手就是一巴掌，害我摔在泥里哭了老半天。”
“都多少年的事儿了，还拿出来讲干什么。”陆清柔苦涩地低下头。
“这哪能忘记，我当时可是那帮小孩里最威风的一个，你那一巴掌直接让我颜面扫地，后来那些小姑娘都不乐意跟着我了。”
“说真的，姐。”陆辞远哀怨地盯着陆清柔，“要不是祁时比你老，我还以为他才是你亲弟。”
陆清柔挥手拍他肩膀：“别瞎说！”
她的力道分明不重，陆辞远却像承受了巨大的伤痛一般皱起眉。
“打疼你了？”陆清柔担忧地端详他因痛苦而变扭曲的脸。
陆辞远噗嗤乐出声，扮出张鬼脸：“逗你玩的。”
他轻咳两声绕回前面那个话题：“祁时结婚那天，就咱俩没去。我是懒得凑热闹，你是因为伤心才没去的吧。”
陆清柔没答。
“别装了，我路过你房间的时候都听见你哭了。啧，哭得那叫一个惨。”
“算啦，再说下去你又得哭。”陆辞远双手撑住后脑勺，大度道，“聊点现实的。”
“你见过祁时的……太太么？”
陆清柔点头：“见过，姓姜。”
“很漂亮。”她没头没脑地补了句。
陆辞远也跟着点了点头，意识到险些露馅，他干脆把头垂下，百无聊赖地盯着鞋面看。
“姐，万一，我是说万一。”他淡淡道，“他们是假结婚，压根没关系。”
“你会不会去找祁时，告诉他你喜欢他？”
闻言，陆清柔愣怔片刻，目光渐渐有些涣散。
良久，她别过脸看向车窗外，声音很弱地说了声：“会。”
陆辞远松了口气，看来他的想法并非不正常，连他姐姐这样理智的人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更何况是他。
可是。
陆辞远颓丧地用手遮住眼睛，尽量维持平和的语气道：“如果不知道自己还剩多少时间，那喜欢一个人，是不是种很不负责的行为。”
陆清柔的情绪还未调整过来，因此没将这话放在心里，随口回道：“是。”
“那我不敢喜欢她了。”陆辞远唇瓣一张一合，无声地说。
思绪牵扯之际，陆清柔打断了他的决心，她问：“不告诉我那姑娘是谁，那跟我说说你为什么喜欢人家总可以吧？”
陆辞远安静地思索了半晌，认真答道：“从小到大，其他人对我不是奉承就是讨好，他们不嫌累我都嫌。只有她愿意把我当成个普普通通的人。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不用担着那些包袱，很轻松。”
只可惜，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满打满算，也还是太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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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没过多久就排到了头，姜念舒和祁时在值班室填了张表格，又拿了三个名牌，随其他家长一同进了学校。
姜念舒垂眸看了眼写着“沈溯”两个大字的名牌，而后顺手挂在脖子上。
活动在体育馆举行，家长按班级在门口站好队伍，由各班班主任带去与学生会合。
沈溯个子高，姜念舒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他。
其他学生见到家长或多或少都有些情绪变化，唯独他格格不入地站在人群外围，不时抬手看表，一副随时准备要走人的样子。
不经意掠过面前的队伍，沈溯忽而捕捉到了姜念舒投过来的目光。以及，紧紧跟在她身后的祁时。
他木讷地愣在原地，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姜念舒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沈溯还是没作任何回应，直到姜念舒和祁时走到他面前，他才沙哑着嗓子问：“你们怎么……”
“看到你落在客厅的纸了。”祁时说，“别担心，没和你哥说。”
“我们太闲了，正好有机会就过来玩玩。”姜念舒温声道。
沈溯半信不信地抬睫看向祁时。
怕被看出破绽，姜念舒悄然用手肘顶了顶身旁的人。
祁时忍住笑意，严肃道：“是的，我们很闲。”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
姜念舒：“阿溯，正好你也没事，咱们一起过去凑个热闹？”
“没什么好玩的。”沈溯闷闷地说，“要去你们自己去，我回家了。”
言罢就要拔腿离开。
“阿溯。”祁时沉声叫住他。
沈溯冷静的时候还是有些忌惮祁时的，毕竟沈游对他很是敬重，再者他这些年帮了他们家不止一星半点。
另外，这人发起怒来能让周围的空气都充斥着一股隐形的压迫感。
沈溯停下脚步，不太情愿地回到两人身边。
姜念舒踮起脚尖，将手里剩下的名牌挂在他脖子上。
主办方考虑得很周全，特意准备了各种颜色的亲子装，由家长和学生自行挑选。
由于挑衣服的人实在太多，祁时让姜念舒和沈溯先找个地方落脚，他一个人过去拿。
“想要哪种颜色？”
沈溯沉默以示无所谓。
姜念舒朝四周环视了圈，仰头思考了会儿，脱口而出：“粉色！”
……
祁时和沈溯同时咳嗽起来。
“能再商量商量么？”祁时问。
沈溯疯狂点头。
“粉色不好看吗？”姜念舒并不打算改变主意。
沈溯嫌弃地摇了摇头，然后朝祁时投去求助的眼神。
祁时权衡再三，最终还是束手无策地去领了三套粉色的衣服。
各自换完后，姜念舒满意地捋了捋于她而言有些长的袖子。
“信我的，准没错。”
祁时无语地扯着嘴角扫过周围少得可怜的粉衣服。
“各位家长和同学，请到大厅中央集合。”广播里传来一声指令。
“走吧。”祁时带头往前走。
主办方是社会上的公益人士，主持人让大家席地而坐，而后拿着话筒介绍起规则。
大概是先进行几个游戏，然后再集合起来听演讲，期间还有表演节目之类的中场环节。
第一个游戏是以十个人为一组，手拉手做自我介绍。
其他人很快组好队，只有姜念舒一行人仍待在原地。
三人面面相觑，手才将有伸出的势头，不知为何又突然收回。
“嗨，我们这里七个人，还差三个，你们要不要过来？”有位热心的大姐冲他们喊。
总站着也不是办法，姜念舒心一横招呼他俩走了过去。
她礼貌地探出手，大姐毫不客气地一把抓过。
沈溯望了眼那边，自觉给祁时腾出位置。
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祁时不可能不心动，但他也有顾虑，万一姜念舒拒绝怎么办，她会不会因此更讨厌自己？
那大姐等得不耐烦，扯开嗓子又喊：“小伙子，你来不来，不来我找别人去了。”
找别人来拉姜念舒的手。
祁时脑子里第一个冒出的是这个，他咬牙甩开那些所谓的顾忌，行所无事地晃到姜念舒身边，陡然向下抓住了她的手。
姜念舒只挣扎了下便不再动弹。
游戏而已，再说若是因为她的私心耽误了别人，心里到底过意不去。
沈溯紧跟着走到祁时另一边，轻轻搭上他的手。
牵上后才发觉不对劲，他内心泛起些许疑惑。
奇怪，天气明明不热，祁时的手心里怎么全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