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不是亲哥, 胜似亲哥？”姜念舒忍俊不禁地点评道，“祁时你真牛。”
“沈游听了这话，怕是都得含泪给你磕三个响头。”
祁时自然听出其中的揶揄之义, 但看姜念舒笑得那么开心, 索性就随她调侃。
他一言不发, 起身倒了杯水递给她。
姜念舒伸手接过, 客气地道了声谢。
“你不用跟我这么生分。”祁时把握着分寸说。
“我们很熟吗？”姜念舒反问他。
祁时顿口无言, 突然有些无措，干脆不作回应。
姜念舒越过他来到阳台, 凝神细思了会儿，而后抬臂推开窗。
不冷不热的风呼啸灌入, 瞬间吹乱了她的发丝。
姜念舒顾不上整理, 心绪随这暮春的风飘向远方。
她在想沈溯的事情。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内心的创伤应该在幼年时期就已经种下了。
童年经历对人格的塑造与形成有极大影响。
就他刚才的表现来看，易怒、自我封闭只是一小部分, 更过激的行为可能还处于被抑制隐藏的阶段。
画上的两个较矮的人, 其中一个很大几率是他自己, 另一个则是沈游。
姜念舒抿了抿唇, 眨眼的频率不自觉放慢。
对了, 这房子里好像只有沈游沈溯两兄弟，从未听人提起过他们的父母。
再联系那副画上的某处细节，她不由得冒出个可怕的猜测。
正往那方面思考时，耳边忽地传来丝温热的触感。
出于条件反射, 姜念舒猛地往旁边撤了步, 而后捂住耳朵，一脸防备地抬眼望去。
祁时的手悬在半空，仿佛井没有要收回的趋势, 他略微垂睫，正对上她的视线。
有那么一刻，心脏因她脸上的戒备而感到被针狠扎一把的痛苦。
他只是想帮姜念舒把碎发拨到耳后，仅此而已。
“抱歉。”祁时主动认了错。
是他总不能理清两人之间的关系，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过界之举。
姜念舒关注的重心毕竟不是这个，她神色淡泊地别开眼，示意她井不在意。
两人都有些心猿意马的时候，又一阵风吹进，卷起地上的一个物件。
祁时探手，不偏不倚将它抓入掌心。
是张印着五颜六色图案的纸，类似于告家长书之类的。
“沈溯同学。”祁时顺着开头的几个字念起来。
听到这个名字，姜念舒好奇地凑过去跟着看。
为了让她看得更清楚，祁时斜倚在背后的墙上，将纸拿得离自己远了点。
“周日的活动，请家长务必准时参与。”姜念舒捕捉到主干内容。
“周日，不就是明天么。”
祁时疑惑道：“没听沈游提过，他明天要去邻市出诊，一整天都不在，还托我照看阿溯。”
姜念舒看穿似的接道：“那肯定是阿溯不想让他哥知道了。”
“估计是不想耽误沈游的工作。”祁时赞同地说。
姜念舒：“要不要和沈溯讲一声？”
祁时：“别了，这孩子犟得很。凡是他打定的主意，就没人能拗得过。”
话落，两人不谋而合地长叹一声。
正因如此，姜念舒注意到她和祁时浑然不觉间竟凑得这般近，就差脸贴脸了。
她佯作若无其事地悄然直起身。
远处传来阵开门的动静，两人循声一同侧过头。
沈溯气定神闲地给自己倒了杯水，顺带喊了声：“时哥。”
祁时：“你哥去医院了。”
“我知道。”
“中午想吃什么。”
“都行。”
说完，沈溯端着水杯折返回书房。
“我也过去了。”姜念舒担心出来太久沈溯会起疑，于是打了招呼便也跟着回书房。
云江市口碑最好的一家餐厅不提供外送服务，于是祁时让程兆亲自跑了趟，按姜念舒和沈溯的喜好点了些菜回来。
沈溯在姜念舒的辅导下顺利写完了英语作业，然后难得主动搭话跟她说饿了。
姜念舒让他等着，她先出去看看。
一打开门，她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不经意朝餐厅的方向转头，祁时正冲她招手。
“叫阿溯来吃饭。”
缘分有时就是这么妙不可言。三个人也曾在同一张桌上吃过饭，不过比起那时的拘谨，这会儿显得自然了不少。
身旁没旁人，只有他们。
祁时特意交代程兆买了姜念舒爱喝的那款果汁，有了前几次的教训，他这回不再贸然上前，而是将这些一股脑摆在桌上，等她自个儿去挑。
见她果真拿了那个，他面露得意之色，手握成拳抵在嘴边，借此遮掩按捺不住上扬的唇角。
沈溯咽下口中的东西，纳闷道：“时哥，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祁时不懂他的意思，想了想回道：“没有。”
“那你干吗笑成这样？”
“……”
姜念舒吃饭的速度逐渐变慢，明摆着是想瞧热闹。
“吃饭的时候少说话。”祁时板起脸，故作一本正经地教育道。
沈溯撇撇嘴，闷头扒饭，不再多言。
每次补习有固定的时间，姜念舒总不可能一天到晚都守着沈溯。吃过饭又自说自话陪他聊了会儿天，她就拿上东西出了门。
走之前，她再次和祁时确认明天沈溯学校办活动的事对谁都要守口如瓶。
就那张纸上看到的信息，姜念舒了解到明天的活动是学校为了增进学生与家长之间的沟通，特地筹划的亲子活动。为了保持神秘感，其中的具体事项没有详细说明，只让家长八点之前在学校门口集合。
她回忆起沈溯那副寡淡无比的待人态度，暗自下定了几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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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姜念舒百年一遇地早起了几个小时，费了番工夫拾掇自己。
打定主意扮沈溯家长这事，她后来回去又瞻前顾后地考虑过，最终还是觉得利大于弊。
沈溯目前不厌恶甚至不排斥她，与其让他平白落单，不如以这种方式离他更近一步。
如果他不愿意的话，再回来就是了，顶多麻烦些。
沈溯的学校离他家不远，姜念舒提前半个小时到了地方。
那边已有不少家长，各种年龄段都有，像她这么年轻的倒是少见。
人一多免不了拥挤，姜念舒庆幸今天穿了双平底鞋，能少遭不少的罪。
“借过。”正寻思找个地方落脚时，一句低沉又慵懒的话语映入耳畔，她不由自主回过头。
祁时白衣黑裤，长身鹤立，在人群中很是显眼。
他见到姜念舒同样吃了一惊，可微不足道的惊讶很快转为惊喜。
祁时三两步冲她奔来，扬眉问道：“你怎么来了？”
姜念舒哭笑不得：“大概是奔着和你一样的念头吧。”
“还挺巧。”祁时笑，“咱俩真是……”
“打住。”姜念舒冷静分析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既然咱俩都来了，那铁定有一个得回去，你走还是我走？”
祁时目不转睛看着她，莫名有些委屈：“非得走一个么。”
姜念舒：“你看周围，都只来了一个家长。”
“这位家长，没关系的，我们没有规定人数，您两位也可以一起进去的。”听到两人的对话，值班老师忍不住发话。
祁时眼睛一亮：“你看人老师都说了。”
一边是祁时在望眼欲穿，一边是老师在热情解释，姜念舒抵不住左右夹击，尬笑两声算是默许。
“瞧您两位年轻得很，是来陪弟弟或妹妹的吧。”
祁时“嗯”了声：“弟弟。”
时间还早，值班老师让到场的家长排成一条长队，按次序领名牌进去。
姜念舒不愿和人挤，缓缓走到队伍末梢。
祁时见状也跟过去，自觉排在她后面。
队伍移动的速度非常快，隔几秒就要往前挪动。
离得近了，祁时可以清晰地嗅到姜念舒身上淡淡的花香。
他静下心，不动声色地侧过身，替她挡住灼人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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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分，临近附中正门一侧的马路上。
陆辞远透过车窗往外看了一眼又一眼，却没有叫司机停车。
“阿远，你在看什么？”陆清柔偏头，也随着那个方向看了眼。
“没，可能是认错人了。”陆辞远满不在乎收回视线，懒散地说。
陆清柔轻叹道：“你呀你，都多大了，怎么还是一副小孩儿的心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陆家……”
闻言，陆辞远玩味地笑起来：“姐，陆家不是还有你么。”
“我能帮你多久，这担子迟早得交到你手上。”
“我不想要，谁爱要谁要。”
“算了，你总有一天会明白。”陆清柔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最近在忙什么，赛车？”
“好久没玩了，最近嘛……”陆辞远笑容里忽然掺杂进几分真心，“姐，我告诉你件事。”
陆清柔：“说。”
陆辞远：“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
“真的，哪家的姑娘？”
“暂时还不能跟你说。”陆辞远故弄玄虚道。
陆清柔轻拍了他一下：“臭小子，连你姐都要瞒。”
“阿远，你最近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都瘦了。”她蹙起眉仔细端详起他，“脸也白了不少。”
陆辞远顽劣地冲她挑眉，正想回应时，手机响了一下。
他拿手挡着瞥了眼，嘴边的笑容立时消散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