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祁时闻言稍愣, 擦头发的动作也随之顿住，他半信半疑地看向姜念舒，不自觉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
脸红, 怎么可能？他应酬喝得烂醉如泥时都从没脸红过。
可姜念舒没理由骗他。
以防万一, 祁时还是悄然转过身, 将毛巾覆在额前挡住半边脸。
“我知道了。”姜念舒顿悟道, “你是不是又发烧了？”
祁时：“……”
他方才在路上和她提的那句“身体好得很”并不是空穴来风。祁时从小到大就锻炼习武的时候受过几次皮外伤, 大病小病几乎没有，连感冒的次数都是寥寥。
好不容易发两次烧, 说巧不巧全让姜念舒给撞见了，还给她留下个病秧子的印象。
祁时实在苦恼, 不知该如何驱散她对自己的误解。
见他不反驳, 姜念舒更加确信自己的猜疑：“让你别把衣服给我，现在好了，活该。”
祁时只是笑。
姜念舒嘴上念叨着狠话, 但心里多少有点困扰。
如果祁时不把外套给她, 那他发烧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根本没必要多管。
烦就烦在这儿, 说到底还是姜念舒理亏。
她无声斗争一番, 而后走到厨房熬起姜汤。
祁时没料到这举动，隔着玻璃门端详伏在案上切姜片的身影，免不了有些受宠若惊。
算了，病秧子就病秧子吧, 起码还能得到姜念舒的关心。
“给, 趁热喝了。”姜念舒端着煮好的姜汤来到祁时面前，语气平缓道。
“沈溯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祁时怕她烫到手，当即接过瓷碗, 边问了句。
姜念舒其实一直在思考，当下的咸鱼生活她虽过得悠闲又自在，可时间久了难免颓废下去。再者，经过这回，附近一带的旅游业怕是很难立马就起死回生，只出不进终归不是办法。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热爱自己的专业，并希望它能发展成为自己的职业。
与此同时，姜念舒确实也在担心那个叫沈溯的少年。
假使因为她的退缩无故耽误了他的病情，她归根结底过意不去。
姜念舒缓口气道：“我可以帮他，但事先说明好，具体的事项让他哥来和我沟通，你不许掺和进来。我回了云江，照样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祁时的心脏上一秒还被温热的姜汤捂得缓和不止，听了这话，立时跌回冰窖。
他动了动唇，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姜念舒自然察觉出祁时的心理变化，念他生着病，最终没把话说太绝：“我这两天要想办法把房子处理掉，你烧退了就回去。”
“对了，把沈游的电话号码给我，我到云江后会联系他。”
繁复的琐事片刻内便被她安排得井井有条，祁时不知该欣慰还是该失落。
失落她自始至终把自己排除在外，连唯一能接近的机会都堵得死死的。
“我让秘书过来接我，顺带捎你回去。”祁时如履薄冰地尝试道，“好么？”
“不用。”姜念舒利落拒绝，“我坐飞机也很快，不会耽误什么。”
祁时垂下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你什么意思，病好了就赶紧回去。”姜念舒顿了顿，把“留下来也是给我添堵”咽回去，而后指着他喝了一半的姜汤说：“喝完。”
祁时原本不喜欢姜汤的味道，能咽下去只因为这是姜念舒亲手熬的。如今被她这番话伤了心，更觉得味道刺鼻。
然而他还是乖乖喝完了，一滴不剩。
祁时明白，姜念舒定下心做出的决定没有反悔的道理，他留下来不仅会给她徒增烦恼，说不准还会拖延她回云江的时间。
厚着脸皮赖上最后一晚后，第二天他就让程兆过来接他。
不同于来时的鬼鬼祟祟，程兆把车停在入口处后光明正大走了进来。
祁时正和姜念舒一起在钱姐的店里吃早餐，边吃还时不时抬眸望一眼对面。
十分钟能解决的事硬是拖了两倍的时间还不止。
不过倒也不耽误，姜念舒吃东西速度慢，他这样刚好可以陪她。
程兆平素见惯了祁时严肃刻板的模样，乍一看现在的他，差点没认出来。
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处，往日稳重的背头梳成了顺毛，敛去威厉平添几分平和。
祁时以往用餐，除开谈论生意推脱不掉，一般都秉持食不言的原则，要多安静有多安静。
可现在，看看那个连饭都顾不上吃，变着法儿找话的人。
他真的是自家老板吗？！
程兆怕打扰到祁时，缩在角落蹲了半天，直到店里的两人一同迈出门，他才敢走上前。
“祁总。”
祁时点了下头，偏过脸恋恋不舍地望了眼姜念舒。
“要是碰上难事，尽管来找我。”
姜念舒下意识摇摇头，口中敷衍道：“好。”
“……”
“走了。”祁时勉强扯出抹微笑。
顾全礼节的缘故，姜念舒站在原地冲他挥挥手，却下不了口说“再见”。
因为没必要再见。
忽而，她仿佛想起什么，拔高音量冲前面喊了句：“祁时！”
闻声，祁时脚步止住，当即喜上眉梢地回过身。
心中隐隐开始期待她接下来的话。
姜念舒：“你东西还没带走。”
说的是他让人送来的大批行李，满满当当能塞满一辆卡车，要离开却一样都没拿上。
姜念舒只当他忘了，再者又嫌日后麻烦，所以才出声提醒。
祁时脸上掠过一丝失意，轻描淡写道：“不要了。”
本来对他也不算什么，他不缺这点东西。
姜念舒没多诧异，“哦”了声便毫不留恋地朝反方向走。
祁时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尽头处后才重新迈开步子，相较之前更显得蔫头耷脑。
程昭默默观察祁时的脸色，犹豫该不该讲点好听的，但又害怕说错话惹他更不快，皱着眉一脸难做人。
祁时也没好到哪去，一面踱步一面沉思，回到云江之后该找什么借口接触姜念舒。
思来想去，除了和沈溯有关的，也找不出其他的了。
恰巧沈游主动来找他，祁时将手机贴近耳边，不等那头开口便自管自打起招呼。
“沈游，你很忙。”
沈游：“？”
祁时：“从现在起，你忙得饭都没空吃，觉也没空睡。”
沈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