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最令祁时心塞的不是这句“放手吧”, 而是姜念舒云淡风轻的态度。
他喉头微哽,半天说不出话,双手不自觉缓缓松开。
姜念舒用左手关掉水龙头, 一声不响走出厨房。
陆辞远趁这个空当拿了药箱到前厅, 收拾出地方让她过去。
“怎么搞的, 这么不小心。”他翻箱倒柜找出治烫伤的药膏, 低声责怪道。
姜念舒只含糊地“嗯”了声, 并不打算费工夫解释。
“手伸出来我看看。”陆辞远坐到她对面的位置,将桌上的东西拢到一边。
幸亏姜念舒应激及时, 被烫伤的地方只有一小块,只是被冷水冲过之后瞧着还是很红。
“去医院吧。”陆辞远盯住那块红肿, 语气悄然放轻了些。
“又不是什么大事。”姜念舒打起精神道, “涂点药就行。”
说着就想接过陆辞远手里的药。
祁时在外边徘徊了会儿,最终还是放不下心跟了过来,正巧撞上这一幕。
陆辞远将药举高, 断然拒绝:“你自己哪里涂得了。那什么, 我委屈一下帮帮你。”
两人坐在朝阳的位置, 上午的阳光从窗外探进, 温暖又柔和。
从祁时的视角望过去只能看清他们的侧脸。
这样近的距离很难不让人肖想些什么, 祁时可笑地发现这两人看上去竟然真的挺登对。
姜念舒允许陆辞远接近她,却像嫌弃垃圾似的嫌弃他。
祁时手攥成拳,越捏越紧。
凭什么?陆辞远算什么东西,他们才认识多久。
“小姜!”门外传来道女声, 引得各怀心事的三人暂时缓神, 纷纷扭过头。
钱姐拎了个竹篓风风火火冲进来,视线率先和脸色阴沉的祁时对上。
她愣了愣,而后左看右瞧寻找姜念舒的身影。
“哎哟, 小姜,怎么回事呀?”钱姐把手里的东西丢下,忙问道。
姜念舒礼貌地笑:“被热锅烫了下,不碍事。”
“这种事你找我啊。”钱姐说,“我那儿有治烫伤的药,可有效了。”
“等我两分钟,我回去给你拿。”
“诶……”姜念舒刚要应声,钱姐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陆辞远跃跃欲试的表情因这个插曲恢复平静,他虽有点小失落,但到底不如钱姐有经验,只得腾出位置。
与此同时,祁时也悄无声息舒了口气。
没过多久,钱姐气喘吁吁地拿着几个药瓶复返回来。
“开始可能有点疼,你稍微忍着点儿。”她坐下捧起姜念舒的右手。
姜念舒点点头,侧过身企图找些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
一抬眸,就瞥见半张匿在阴影之下的那张脸。
她急忙垂下眼帘,错开祁时掺杂着几分说不清是真情还是伪意的目光。
“这个也是来旅游的?”钱姐不放弃每个聊八卦的时机,边用棉签沾着药边好奇地问。
姜念舒有些为难,一时开不了口。
钱姐似乎看出端倪,笑一笑便不再追问,她指了指方扔在地上的竹篓:“我亲戚下海回来送了点螃蟹,拿来给你尝尝。”
“谢谢钱姐。”
“不对。”钱姐貌似才想起来,“你手伤了怎么做饭?”
姜念舒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她实在用不来左手,很多事情可能都会很不方便。
“做饭有什么难的?”陆辞远不以为意插嘴道,“不是有手就行。”
“得了吧。”姜念舒无情嘲笑,“你分得清糖和盐吗?”
陆辞远:“……”
祁时不合时宜地轻笑出声,陆辞远才反应到他还在这里。
“你笑屁啊,还有,有事不会提前吱一声,我刚才还以为……”他顿了顿,没继续说下去。
“我当然分得清糖和盐。”陆辞远绕回前面那个话题。
“小陆,光说不行,不然你露一手给我们看看?”钱姐打了个圆场。
陆辞远:“行,等着。”
说完便满脸自信地朝厨房走。
钱姐还有生意要顾,给姜念舒上完药就匆忙赶了回去,离开前对祁时示意了下地上的螃蟹,别有深意露出个微笑。
祁时立马会意,晃到姜念舒身边提起螃蟹,说:“我也会。”
姜念舒不懂他的意思,挑眉表示疑惑。
祁时用行动代替言语,转身前往厨房的方向,留下个决绝的背影。
姜念舒就纳了个大闷了,这两人以为这是厨王争霸赛呢,一个个争着去表演厨艺。
她左手托腮,晃神间又开始沉思,祁时到底是玩哪一出,该说的话她都说了,他那么高傲的性子能忍到现在,到底是在图什么。
不过,管他有何目的,她这回绝对不会再上当了。
祁时踏进厨房时,陆辞远正在冰箱前边挑选食材,见他过来十分惊讶:“你来干吗?”
“做饭。”祁时言简意赅道。
陆辞远轻蔑地“切”了声:“你会么?”
祁时不理他,拿出手机搜食谱。
陆辞远也不甘落后,迅速挑好食材就开始准备。
无声的硝烟弥漫在这方狭小天地,两个男人各管各的,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姜念舒起先还觉得不正常,但转念一想他们脸上的自信之色,又劝说自己别再多想。
直到里面传来一阵巨响,紧接着就是两人争吵的话语声。
“陆辞远,哪有人他妈油热了就放水的?”
“祁时你还有脸说我?谁刚才把酱油当醋倒了,还他妈倒在我的锅里!”
“这是盐还是糖?啊呸,咸死我了!”
“这螃蟹怎么弄,卧槽,它还在动!”
……
姜念舒扶了扶额头,真诚祈祷他们别把她的厨房给炸了就行。她在原地踌躇几秒,最终还是没敢走进去。
经历一个世纪似的漫长等待,祁时和陆辞远总算端着几道菜走出了“战场”。
他们在餐桌中间划了条泾渭分明的线,貌似有意区分自己的战利品。
姜念舒在听到两人的对话后就已经没抱太大希望,只是没料到会有这么糟糕。
“先尝尝我的。”陆辞远把一个餐盘推到她面前,“看着就有食欲。”
“你确定?”姜念舒怀疑她和他看到的不是同一个世界。
“他都是瞎做的,我是按食谱来的,绝对健康。”祁时信誓旦旦地说。
“你认真的?”姜念舒没法劝服自己这盘乌漆嘛黑的东西是健康的。
她抬头望向对面两张无比骄傲的脸,幽怨地长叹了声——
“我跟你们无怨无仇,你们为什么要毒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