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家丑
大庭广众整出这档子事儿，柴警官他们真的是打心底不想管，但双方的架势似乎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他们身为万能的人民警察，似乎这个时候溜之大吉也不太说得过去。
“你们既然是亲家，有什么结我建议你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解”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即便警察是万能的，也不太适合干涉别人的家事。
柴警官见围观人群越来越多，为防止人群占道影响交通，对看热闹的人群愠怒地训斥道：“都散了！都散了！”
除了我、八借和理发店的老板与其店内店员，其他围观群众陆陆续续散去，周边平时与佟阿姨打过交道的邻居，三三两两地劝她：“皮皮她奶奶，家事家了，和和气气解决。”
“是啊，事情已经发生了，大家把事情说开，这日子总要向前看。”
“都是一家人，闹到这份上不好看。”
佟阿姨觉得委屈，当着几个邻居和正相拥哭泣的葛苗华一家义正言辞道：“1804那间房子的空调不是没配，是你女儿三伏天自己不肯开我这个做婆婆的可还没抠到这个份上！”
说着，佟阿姨情绪激动起来，不顾几个邻居的阻拦，走到葛苗华面前道：“禹凝眸在怀孕期间就已经患上抑郁症，生完孩子抑郁症更严重了，为防止她伤害到孩子，我把孩子抱到19楼那套房子，不至有你说得那么绝情冷血吧？”
葛苗华抬起头，不顾自己丈夫的阻拦，撸起袖子走向佟阿姨，怒目双凝道：“我女儿好端端的会患上抑郁症，还不是你们让她住在18楼，这么不吉利的楼栋楼层，她不出意外才怪！”
这话一出口，在场包括劝和的几个佟阿姨的邻居和警察在内，瞬时都觉得葛苗华这是在无理取闹，孰是孰非在这一刻也都不辨自明。
“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迷信这个！”柴警官这时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事整得他也跟着焦头烂额起来。
“话说你们这事怎么解决，要不跟我一起回所里，找个调解室，你们自行调解你们搁这闹，也影响治安和城市文明形象啊，是不是！”
年轻警察显然是没了耐心，要是每次出警都碰到这种事，派出所估计得疯一半民警。
佟阿姨气得脸色发白，语气蕴含着不可理喻的愤怒：“你女儿嫌弃19楼的房子前儿媳住过，说不吉利，晦气，死活不肯继续住，这又成了我的不是？”
佟阿姨说着还不忘搬出有力的证据，指责葛苗华一家道：“这事你们一家当时也清楚，订婚的时候也是你们要求换一套房子做婚房，1804这套房子完完全全按照你女儿的要求装修的，我这个做婆婆的可曾说过二话？”
佟阿姨为人如何我曾私下跟小区很多阿姨打听过，其人品、口碑、涵养在同龄阿姨中无可挑剔。
在我私下了解叶知秋他们一家的时候，唯独对前几天吃蛋炒饭时道听途说她砸家电的事情与其风评形象不太相符，其余的负面内容几乎没有。
劝佟阿姨消消气的几个小区邻居这时也不规劝，倘若这个时候她们还分不清孬好，那真的老糊涂了。
佟阿姨与她们楼上楼下，葛苗华的女儿是个什么货色，她们自然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子女。”其中一个阿姨小声嘀咕着，拉着佟阿姨的手，在一旁劝解她不要气坏了身子。
禹凝眸其人如何，整个盛和公馆都在谣传，这个女人的风评很一般，有关她生前的事情就我目前所掌握的材料，基本都是负面的。
有关禹凝眸生前的诸多韵事，我不知道佟阿姨这个婆婆了解多少，倘若这事发生在别人家，指不定闹得鸡飞狗跳到什么不可收拾的程度。
佟阿姨即便面对此时的葛苗华还是保持着极高的涵养，这一点令一直静观热闹的我十分佩服。
八借看热闹看着看着还情绪激动起来：“我怎么瞅着这闹事的阿姨一脸欠揍相！”
我真担心八借这个二货冲动劲又犯，闹出比刚才还要出格的大动作，赶忙制止他克制激动的情绪道：“我求你安分点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个时候不要再惹麻烦了，那姓葛的阿姨可不是啥善类！”
八借向我展示了一下自己砂锅大的拳头：“真要动起手来，我揍她还不是小屁孩掏裤裆——手到擒来！”
我也不知道八借这是从哪学的歇后语，欲哭无泪地摇摇脑袋，为防止他看热闹入戏太深，郑重提醒道：“以那阿姨的道行，你要是敢动手，她不讹你一套房，也讹得你一夜回到解放前！”
八借想想也是，举手自己砂锅大的拳头愣愣地看了看，然后自言自语地撇嘴轻摇脑袋：“说的也是，不值得~~~”
佟阿姨一家这几年接连遭遇不幸，早已被无情的生活磨得变了性子，能看得出她是个自控情绪能力很强的人，属于那类不会让情绪大于自身能力的人。
“人若自重，便没人可以轻视，我从未轻视你们一家也不曾亏待过你们的女儿！”
葛苗华气得掐腰，那副架势看着是想跟人比划几下，一看就是平时在村野乡镇泼辣蛮横惯了，这类典型的农村女性几乎每个村庄都有。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柴警官被吵得脑袋疼，甚至有些后悔跟着年轻警察出这趟警，这种事出力不讨好，他一脸厌烦地打断道：“好了，好了，都给我少说两句！”
佟阿姨是聪明人，她这个蛮不讲理的亲家绕来绕去一直只字不提的东西，她此刻心里跟明镜似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佟阿姨不想多费口舌，她主动挑破窗户纸道：“咱们之间的事闹到大街上，闹到人家中介门口，不是你个活了半辈子为人父母的人该做的你女儿抑郁症跳楼，什么都没留下，我提议卖掉房子给你们一点补偿，我儿子心慈，说卖房所得都给你们，让你们在老家安享晚年你闹，一点意义没有！”
葛苗华闻言，噙着泪水的眼珠子倏尔一亮，竟傻乎乎地问了一句：“真的？”
听得真真切切，从始至终很少表态也很少说话的叔叔这一刻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我在目睹这一切后，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们的种种行为，今日的连番闹剧，看似是为了所谓的亲情讨一个说法，亦或是公平，可究其核心却是为了能使鬼推磨的东西——
钱！
佟阿姨不屑回答葛苗华，而是走到我和八借跟前微微鞠了一躬，表达了深深的歉意：“对不起，给你们添乱了！”
······
卖掉盛和公馆18栋1804已经整整一周，通过自己私下搜集的资料和零零散散道听途说内容作为蓝本，我的小说内容构思也逐渐有了清晰的脉络。
这段时间苗淼很忙，没有再找我聊过任何话题，1804的事件影响也在一系列金融暴-雷和房屋托管暴-雷这两件大事的影响下渐渐淡化，我想苗淼最近之所以很忙，应该是在处理这些事件的后续问题。
日子依旧这么平铺直叙的过着，盛和公馆也没再闹出影响我们居住心情的巨大动静，生活总算又回到了安宁的正轨。
对于1804禹凝眸抑郁症跳楼这件事，我心中的怀疑一直没有消除，但对于该事件的调查却一直停步不前，没有头绪。
这一周发生了太多事，心绪搅乱了不说，还无法静下心继续挖掘叶知秋一家的隐秘内幕。
我不知道自己这类似狗仔的行为是否构成侵犯别人隐私，但我清楚侦探这一行业之所以无法在中国生存，因为我国法律不承认这一职业的合法化，因此我偷偷摸摸调查别人，只有苗淼一人知道。
现在苗淼忙于自己的公事，无暇顾忌我的存在，从一开始也不制止我私自调查别人的行为，这种默许恰恰给了我不少私自操作的空间。
即便我热衷对1804跳楼事件的调查，可越是刨根问底越是无疾而终，反倒给自己追查下去的决心造成不小的打击。
我甚至有了打退堂鼓，一门心思研究写推理小说的想法。
就在我有这种半途而废想法的时候，一个意外的小事使我竟然有了重大发现。
一切来得如此巧合，使我喜出望外的同时，还有些措手不及，似乎是老天有意安排，又似乎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