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国师虎魄
是你？！林临惊讶。
是我。二公子邪魅一笑。“想我吗？”他欺身向前，林临不由得后退，残冬横剑挡住。
“退下”。二公子低声道。
“公子请自重”。残冬声音冰冷。
“少管闲事”，二公子的声音也很冰冷。
“林姑娘的事不是闲事”，残冬一句不让。
“找死”，二公子出招。残冬举剑挡住，也不还手。
两人角力，侍卫的功力超过公子。二公子撼动不了，又怕惊动大帐，便停手道，“我不碰她，好了吧？！”
残冬还是挡在林临身前，“那您就这样说”。
……，乾唯睿无语。“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残冬不语也不动。二公子无奈，他对着林临说，“晚上你等我。”
残冬冷哼一声。“晚上我也在。”
“你来这里做什么啊？”林临问他。
“自然有大事要办”，二公子悻悻地坐到秋千上，隔着残冬看向林临。
“什么大事”？林临问。
“两个月国公子混进了赤焰军中，你那么聪明岂会不知？”二公子道。
“二公子慎言”，残冬紧张。
林临无语。她确实怀疑过大公子的目的，但一路事情不断，无暇细思，当然最重要的是，她知道赵鲜齐不会死，所以很多事没太多所谓，大概率是他们自娱自乐。
“也是，你就当不知道吧”。“我是怕你害怕，像上次在围场”。
“围场？”“不会吧？！搞刺杀的是你？”“怪不得我觉得那身形熟悉”，林临走过来，靠在大桌子的边角上道。
“真的吗？你认出我了？”乾唯睿心中一喜。
“那蛇是你的吗？”林临问。
“蛇可不是！”二公子道，“我们也在查，很诡异。”
“上次那个骑蛇的少年我看着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他道。
“我也是。”林临附和。
“乾唯睿你在干什么？！”大公子饭毕来找临儿，看到二公子也在，瞬间无语，“你是要吓死她吗？！”
他怒视着弟弟。
二公子摊手，“她才吓不死呢，她横着呢”。
“快回大帐去。”兄长命令弟弟。
乾唯睿也不敢耍横，毕竟在别人的地盘上，团结第一，遂起身往大帐去了。
赵鲜齐在帐中侧耳细听，她回帐了，兄长同她告别，残冬立在帐外。
她悉悉索索的脱衣服，上床，伸了个懒腰，满足的叹息了一声，开始酝酿睡意。赵鲜齐武功高，耳力好。如果愿意，附近几个大帐的任何一点异动他都能尽收耳底。当然这需要运功，通常他都不愿意干这事儿，主要是不愿意为那些无聊的人耗费功力。
比如胡美人每次经过残冬的时候都要刻意制造点小动作引起他的关注，赵鲜齐懒得理。
那晚之后，他再也没有招她入大帐。想必又已经寂寞难耐了吧。红颜祸水。赵鲜齐暗道。皇后终究是个实诚人，竟看不破轻颜狐媚的本性。
他和林临的大帐离得最近，其实残冬不必守夜，林临有任何危险他都能立刻到达。但也不好提出来，堂堂一国之君给一个小女子当护卫，终究说不过去。
赵鲜齐感应到残冬席地而坐，运功调息。这是一个勤奋的剑客。看得出来，他对临儿很忠心。
林临的呼吸渐渐平稳，赵鲜齐也舒一口气，这些天他都是数着林临的呼吸入睡，慢慢的，他也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与围城大军的静谧不同，此刻的耀州皇宫正在大宴。虎魄与耀州皇帝刘纪元在大殿里喝酒，屋顶螭吻上立着一只乌鸦。乌族之所以被称为乌族，是因为他们的典型特色拥有巫术传承，以乌鸦作为媒介。而奚人擅战，但奚人只负责征伐，不擅长治理，他们共同建立了自己的政权，慢慢的也上层统治者也就很难截然分别。实际上是两套班子一批人马。
原来虎魄已经与乌人联手，或者说，虎魄其实本来就是乌人，出使北地以后，也是正式回到吉塔，任大将军之职。
觥筹交错之间，刚登大位不久的刘纪元已披醉，他早已经接到月国使者的密报，借着先王驾崩的机会，扬州、津门的广阔土地都已沦落赵鲜齐之手，耀州孤城，不知何以为继！虎魄安慰他，有乌人的帮助，刘皇帝大可高枕无忧。“喝酒！”虎魄举杯。
刘纪元满饮。
“郭司空，喝酒”，刘纪元饮毕，又斟满，向阶下的首辅大臣举杯。
先帝被弑以后，郭五原拥立皇弟刘纪元登位，以从龙之功位列首辅。
郭五原满饮。鼓乐齐鸣。
一个侍女上来为皇帝斟酒。此女皮肤白皙，容色艳丽，刘纪元揽其入怀道，“酒杯太冷，你喂朕喝”。遂将壶嘴对准侍女浇下，侍女一头一脸酒，刘纪元俯身吮吸，侍女全力配合，大臣们拍手叫好，刘纪元心满意足。他抬起侍女下巴道，“新来的？”“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奴是照莺，昨日陛下才赐的新名”，原来这侍女擅长舞乐，昨晚酒宴之上，因歌喉婉转得到了刘纪元宠幸，事毕起身，见烛光之下，女子容色艳丽，一时高兴赐名照莺。没想到他转头就忘了。
“照莺”，刘纪元一愣，“照莺，岂非赵赢？！”“竟敢叫这么不吉利的名字！”皇帝大怒，遂拔剑刺之！
女子当场毙命。
满堂寂静，大臣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戮惊得噤若寒蝉，连如厕者都暂时忍住了。
这位新皇嗜酒残暴，一登位就弑杀太皇太后全族，按照辈分，那可是他和先帝的舅母，他不顾伦理说杀就杀，大臣们摄于从龙者郭五原的势力，也不敢劝，只能呆若木鸡。
刘纪元杀人后忽然悲从中来，他俯身抱起那断气的侍女道，“照莺”“照莺”“赵赢”？“赵赢”！岂非天要亡我吗！他浑身是血，仰天长叹。
大家正无所适从，阶下的郭五原竟忽然泣不成声了，“皇上啊皇上，赤焰帝君亲临，你我君臣还有什么活路啊！”他端起酒杯踉踉跄跄起身，“不过您放心，黄泉路上，我郭五原还是您的家奴，现在就让我先走一步”，说着他竟抽刀准备自刎，旁边的大臣见状赶紧奔过来夺刀，侍卫们也紧急上前，刘纪元见状更凄怆了，扔掉侍女的尸体，他奔下台阶抱住郭五原，君臣痛哭。
大臣们见状也都心下凄然。
殿外螭吻上的乌鸦，扑棱了下翅膀，重又立住。面对这荒唐的场景，虎魄不予理会，他气定神闲，早几日就已收到线报，赵鲜齐挥剑斩蛇，想必已经中招。
刘纪元和郭五原哭了一会觉得没意思，对虎魄的镇定表示不理解，虎魄哈哈一笑，看着刘纪元狼狈的样子，又鄙视他又可怜他，作为寄生群体的乌人，自然不能让手中的利刃自己毁灭自己，遂道，“刘皇帝，稍安勿躁，待屏退诸人，我说与你听”。
刘纪元一听，赶紧叫众人退下，回身坐在榻前，“虎将军，还请您速速道来！刘某洗耳恭听”！
虎魄自饮一杯后道：“赤焰帝君武功奇高，手下又都是高手，身边犹如铜墙铁壁。确实不好下手。”“但好在，他的军中有一个女人。”
“女人”？刘纪元来了兴致。
“对，一个女人，一个中毒的女人”。胡愣特道。
“中毒？”“什么毒？”刘纪元好奇地问。
“那女子所中之毒，是由我们吉塔国师的祖先所制，六欲天，当然并非传统的昆仑六欲天，而是我们北境独有的新型毒药”，虎魄道。
“六欲天？听说过。”刘纪元荒淫猎奇，曾对这毒有所耳闻，原来还真有。
接着巫师便叙述了这种毒药的来历，他口中的六欲天其实更应该称之为六欲天毒20。制作过程十分残忍，乃是对身中六欲天毒的女子，以“采生折割”的方法，使其呈现出蛇身人面的特性，并用谢谢一些非人的手段使其诞下蛇卵，再收集黏液萃制而成。
“此毒既有六欲天的特点，又超越之，中毒之人会根据不同的人释放不同的引诱信号，使其在潜移默化中心智大乱，只要身体接触便会产生遐思，往往导致其不顾伦理，不惜发动战争。以至于终日沉迷情欲，无心政务，最后力竭而亡。”虎魄道。
“听着有点像春药。”刘纪元自言自语。
“哈哈哈，确实，这药创制的初衷本是先祖为吉塔公主固宠所用，但因其毒性隐秘效果奇佳，且后劲很大，慢慢被乌人改良，演变成一种覆国手段。”
刘纪元也听说巫人擅长使毒，便道：“不知我的宫中可有中了此毒的女子？”
“哈哈哈，刘皇帝您多虑了，您是我乌人的朋友，朋友怎么会给朋友下毒呢”？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不毒你毒谁。”
刘纪元有些向往地说，“听起来很有趣。”
不过乌人不做赔本的买卖，对付刘氏何需用那稀罕物？
“这种药起效还需要两个关键因素，一是要选择美貌的处子，二是中毒者之间需要身体接触才能建立有效连接。所以在山野间选择貌美的女子进献宫廷，是重要一环”。胡愣特道。
“哦？”刘纪元更向往了。
“我们吉塔与南方各国皇室素来交好，但月国崛起后，历代乾王皆对乌人手段不屑一顾，非但不合作，还一度追杀月国境内的乌族人，好在荀相后来居上，与乌族达成了合作，联手做了不少事”，虎魄缓缓道来。
他们确实曾伙同多个政权颠覆者，在各个开国之君的宫廷中使用此毒，均已达到祸乱其政的目的。可以说整个中原近百年的大乱局与北地巫师的参与脱不了干系，这也导致一部分知悉了真相的国君往往选择有能力的养子即位。
“月国大公子手下麒麟军得负责人林万就是荀相手下负责这项业务的人。他曾上报姑苏有一美人，乃是绝色。乌族长老迅速派人去往当地查看，果然见到一个叫林临的绝色女童。通过推演，算出此女来历不凡，她的命运将与赤焰帝君赵鲜齐相纠缠，长老会遂派遣多名暗卫入姑苏抢夺，但由于他父亲请了天师护卫，一直没能成功。后来事情有变，这女子进了月宫，我们几乎以为这事儿失败了。”
“姑苏美人？进了月宫？这乾王好福气啊！”刘纪元叹息。
他的关注点一直和虎魄不在一个调子上。
“那您派遣手下童子骑蛇进山也是为了这事儿？”刘纪元问。
“没错”，“那大蛇被我以符咒影响，具有蛊惑人心的力量，赵鲜齐杀蛇，说明他的心神已乱。而且此蛇是由剧毒喂养，它的另一效果也很快就会显现。”
“什么效果？”刘纪元问。
“哈哈哈，刘皇帝，别急，让咱们拭目以待”，虎魄气定神闲，再次饮下一杯酒后，定睛看向刘纪元，道：“您的那位辅政大臣，不简单啊”，他说的是郭五原，虎魄看出他在宴席上的表演别有用心，恐怕已经叛变。
“郭司空最是忠心！”刘纪元没明白，竟然还在为他点赞。
虎魄见状也没多说什么，起身告辞回了国师府。乌人虽然游走天下致力于把水搅浑，目的是在乱世谋得立身之机，他们并不热衷于多管闲事，更不会当什么清道夫。
这边赤焰部队已经挖断汾河，大水围住耀州。赤焰大军军容整肃，军心稳定，他们风雨无阻的练兵，准备坐困孤城后发起总攻。
林临的餐桌每日都很热闹。只是已经数日不见慕容彦，经过二公子的点拨，林临努力回想了一下这段历史，大概也能猜到他的去处，所以也没多问。
她只是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儿。事来则无惧，事去不纠缠，对她来说，似乎每一天都是新的，总是生机勃勃，元气满满。这一点最令赵鲜齐喜欢。
天热了，他也不愿在大帐用餐，每天步行过来林临的餐桌吃饭，吃完也不急着走，每每要和她闲话几句，他总是捉住她的目光，一遍遍的畅游在那柔软的秋水之中。
她也从不回避，眸子间一片清亮坦荡。
但赵鲜齐刻意避免跟她进行身体接触，经过这么多次的经验他也得出规律了，只要一碰到她的身体，他就想入非非，一整天干什么都没心思，只想着用各种方法跟她亲近。所以他要避免触摸她，免得又产生难以按捺的冲动。只要每天看着她就很好了，慢慢的，林临的餐桌就成了议政的中心。她也没办法，只能陪着。
二公子则每每以侍卫的身份侍立在侧。
这天午后，大家都有事忙碌，赵鲜齐和轻颜悠哉悠哉，林临自制了紫苏饮子，给他们各自倒了一杯尝尝，味道很赞。轻颜便道“这是什么呀？”
“紫苏”。林临言简意赅。
“味道不错。”轻颜难得的肯定了一句。
是女人就喜欢酸甜口，林临想。随即道“那当然，一千年以后这款饮料将会大火！”
旁边的赵鲜齐差点喷饭，“哈哈哈，小丫头，一千年后的事儿你都知道啦？”
“那可不！”林临打了个哈哈。
赵鲜齐笑意盈盈的抬眸看向她，一身天水蓝的罗裙衬得她清丽脱俗，夏天来了，她把长发绾成云鬟，为了干活方便，用深蓝色的襻膊挽起袖子，利落又贤惠，大概因为绾头发的手法不佳，这会鬓边一缕长发垂落，赵鲜齐忍不住帮她撩起来别在耳后。
这个暧昧的动作顿时引起二公子的强烈不满。赵鲜齐感到身后一股真气袭来，连忙闪身迎上对方掌风。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