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红色印记
岑欢得了中年女人的示意,扶起她慢慢往外走。三人在明灿灿的回廊里慢慢走着,遇到了两三个醉酒狂妄的郎君,都被岑欢和妈妈牢牢地挡了回去。
不过一会,中年女人领着她们两人,走进了一条隐秘小道,打开了一个厢房的后门,走进了一间暗房。暗房里漆黑一片,某个方向传来女子的凄厉哭喊声,混杂着男人的猥琐嬉笑声,可惜她啥也看不见。
岑欢拉着她蹲下身,伸手摸索了一番,接着横向推开一块很小的方形木板,前方一小块地方传来了明晃晃的亮光。她终于看清楚声音的来源,眉头紧蹙,双手用力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原来这间暗房是前面厢房的小隔间。厢房的地上铺着名贵的波斯金丝地毯。在那名贵地毯上,跪着一个衣衫凌乱、伤痕累累的年轻女人,她不停地磕头求饶。对面的男人解开衣袍,横冲直撞,如狼似虎,轻吟粗喘之声不绝于耳。
许久之后,岑欢小心翼翼地拉起木板,两人拉起她回到了厢房。
沈翊宁坐在床榻上,胃里宛若翻江倒海,皱着眉问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中年女人看着她,尖声说道:“你若是敢逃跑,那个女人的悲惨经历,就是你明晚的结局。欢儿,把药给她服下去,把门锁好,给我看好她。”
“岑妈妈,欢儿明白,请您放心。”
岑欢看着岑妈妈已离开,突然转过身,低下头解开了襦裙的绑带,将三层的上衫一层层解开,她的胸前左上方赫然出现一个红色印记。
与樾衡脖颈上的印记一模一样,不过颜色更加鲜艳明丽,种盅的时间应该还不太久。
岑欢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沈娘子,我今日在门外偷偷听到了你和阿衡哥哥的谈话,我心意已决。还请沈娘子救我一命,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必为您肝脑涂地。”
沈翊宁眯了眯眼,沉声说道:“好!我可以救你。不过”
岑欢抬起头,目光灼灼:“沈娘子,您尽管吩咐我。”
沈翊宁把她拉起来坐在身侧:“你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吗?”
岑欢摇了摇头:“我不行,我还没有资格,阿衡哥哥级别更高,武功高强,或许有机会。”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岑欢谨慎地望了望外头,才缓缓开口:“这里是长安平康坊的雍和楼,我听阿衡哥哥说起过,是朝中某个高官的秘密产业,专为朝中的达官显贵玩乐而建的。”
“你们为何会被种下麒蛊?”
岑欢点点头,恍然大悟:“原来这种毒叫做麒蛊。沈娘子,我阿耶原本是一名武将,我从小跟着我阿耶练功习武,也有一些身手。可惜我阿耶不幸病死,我在回乡的路上被拐走。醒来时就在这雍和楼了。楼里有神力高超的道士,我们一来就给我们种下了这种蛊毒。如果不听话,道士会念咒文,钻心之痛难以忍受,久而久之,我们便乖乖听话了。楼里还有武功高强的妈妈,日日教我们骑射武功,唱曲跳舞,有需要的时候,就会派我们出去做任务,然后”
门外忽然传来钟声,一下,两下,三下,戛然而止。
岑欢慌慌张张地起身:“沈娘子,岑妈妈要查人了,我先回去了。明日,我再来给你送饭。这个药你就不要再吃了。”
沈翊宁拉过她的手腕,拍拍她的手背安抚她:“明日让你的阿衡哥哥来寻我,我有办法。”
岑欢匆匆离开了。
长安城,一家药铺门外。
康泰用力地敲门。
吱呀一声,药铺的木门微开,一个微胖的郎君探出头来,满脸困惑。
李钰拿出衣袖里的天青色小药瓶,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微胖的郎君顿时清醒过来,目光凛凛,打开门迎着两人入内。
“见过沈郎中,在下齐王李钰。”李钰率先开口。
沈洛看着眼前的男子,焦急问道:“见过王爷。沈某送给三娘的药瓶子为何会在王爷手里?三娘如今在何处?”
“沈娘子在情急之下将药瓶子递给了我的下属康泰,想来沈郎中应该知道答案。”
沈洛取过药瓶子,闻了闻里面的药粉,抿了抿唇:“王爷为何知道是我?”
“瓶子底部刻有‘徽合堂’三字,凉州药铺是徽和堂,长安药铺名为惠合堂,我早有耳闻祁山公年轻时常自称为惠和先生,想来两间药铺有些渊源。”
沈洛赞许地点点头:“这是三娘特制的寻踪粉,王爷去寻十几只猎犬来,猎犬闻到药粉的味道,就会跟着味道去寻她。”
沈洛又从屋里取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子,递给他:“此为吐真剂,服下后必知无不言,拷问过的记忆也不会留存。还请王爷定要平安救出三娘,沈某感激不尽。”
“多谢沈郎中。”李钰恭敬地握拳一礼。
还没过两刻钟,院子里已汇集了十几条哈拉着口水的猎犬。
沈洛先给它们喂下一大盘黑乎乎的粘稠羹汁,再给他们喂下药瓶子里的药粉。十几只猎犬变得精神抖擞,突然冲向康泰,围着他不停转圈、大声吠叫,片刻之后才冲出了院子,在街坊里乱串奔走。
天亮之前,很多只猎犬在某处停了下来。
是平康坊东南角的几间矮房。
李钰带着七八名暗卫潜入到屋子里,牢牢绑住几名老婆子,堵住她们的嘴巴,不让她们发出一丁点声音。
暗卫给几个婆子服下吐真剂,片刻之后,其中两个老婆子晕晕乎乎,开始讲话:“沈、沈娘子,有的有的,欢姐儿唤她沈娘子,我们为她沐浴更衣、梳妆打扮,之、之后,欢姐儿和郁娘就把她带走了……”
“郁娘说、说沈娘子容貌娇俏可爱、肤白腰细,很合高公的胃口,明晚定能获得高公的宠爱……”
两名暗卫将几个婆子打晕,抬回到床榻上,恢复如初。一群人再次消失在黑暗中,不留一点痕迹。
第二日中午,是樾衡来送饭。
沈翊宁淡定自若地吃着饭菜,朗声问道:“考虑得如何?”
樾衡盯着她,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