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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沐浴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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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州城,城门口。

    城门口的府兵比起以往多了很多,严阵以待,细细检查出城的每一辆马车和货物。

    “停车,马车上是什么人?”一个士兵拦下樾衡的马车,大声说道。

    樾衡如今是寻常百姓的打扮,面容黝黑,还贴上了小胡子,老实地笑了笑:“官兵大哥好,里面是我的小妹和小弟,我们去往长安投奔姨母,这是我们兄妹三人的过所,请您查看。”

    官兵大哥取过三人的过所细细查看,另一个官兵取过两张画像,一一对比马车里的人。

    官兵大哥大声问道:“你们是从益州来的?”

    “是的是的,我们是益州隆沥县来的。”

    “走了多少天?”

    “十日左右。”樾衡偷偷往官兵手里塞了一大串铜钱,谄媚地笑了笑。

    官兵大哥原本还想接着询问,立马笑了笑,将过所还给他们,大手一挥就让他们过去了。

    半个时辰后。

    康泰来到城门口巡查,听着官兵详细报告方才过往的马车和货物。

    “有一马车是从湖州来的,前往长安投靠阿兄,”

    “有一马车是从益州来的,前往长安投靠姨母,十日才到了此处”

    康泰突然打断他的话:“从益州来的人,几个人?用了多长时间?”

    官兵努力回忆了一下:“十日左右,马车上是三兄妹,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

    “马车的车轮处可有泥土污物?”

    官兵有些心虚,捏了把汗,很没底气地开口:“好、好像没有,车轮很干净。”

    康泰立马喊人将官兵拿下,一跃上马,绑着官兵往城里飞奔而去。

    秦州城官驿。

    官兵大哥亲眼看见眼前的冷面王爷,吓得腿软地跪在地上,巍巍颤颤地开口说话:“王、王爷,下官说,那辆马车上一共有三人,一个年纪大一些的郎君,还有一个小娘子和一个小兄弟,他们的过所下官检查得很仔细,的确是益州府衙的通牒和印章。说在路上走了十日才到此处。大约是、是半个时辰前离开的,往北驶去的。下官的确不知何处出了错,还请王爷饶命呀!”

    康泰冷声说道:“从益州到崇州的路上,连日暴雨,突发山洪,山路和大路都被切断了,官府整整抢修了五日才好,所以如果他们当真是从益州出发,十日内根本到不了这里。”

    官兵大哥明白过来,很是心虚,只能不停磕头哭喊求饶。

    “马车上的三人,可有何异常?”李钰冷冷地开口,声音里有不容抗拒的冷漠和威严。

    官兵大哥痛哭流涕,绞尽脑汁,终于憋出了几句话:“有,有的,马车上的小兄弟是躺着的,睡得很熟。下官想着应该是路途遥远,小兄弟睡着了也不奇怪。”

    李钰挥了挥手,官兵已被拖了出去。手中摸搓着小娘子留给康泰的小药瓶,药瓶子的底部镌刻着三个小字——“徽合堂”。从秦州往北去,只有一个目的地,帝都长安。

    “备马,即刻回长安。”

    康泰得了命令,匆匆出门。

    沈翊宁一路上吃了又睡,睡了继续吃,不知道胖了多少斤。

    有时候走的是山路,磕磕绊绊,跌宕起伏,连前一天的饭菜都想吐出来了。有时候走的是大路,只要出示过所,马车便能顺利通行。过所竟然能通过层层关卡,想来男子的身后之人,定是位高权重之人。

    四日后,沈翊宁再次醒来时,终于不是在马车上,而是一间雅致干净的厢房,窗外透出缕缕明亮光线,是一个晴朗温和的白日。连日来不停地被迫服下软筋散,她的四肢软散无力,身体越发虚弱。

    有人走了进来,端着一盘吃食。不是岑欢,却是樾衡。

    樾衡将餐食放在床榻前的案桌上,淡然自若地坐了下来。

    “吃饭。”男子的声音冷冷响起。

    沈翊宁撑着床沿,一拐一拐地走到案桌边,重重地坐下来。今日终于等到能够与樾衡独处的机会,无论如何都要抓住这次机会。

    “南蛮,麒虫,月圆之夜,生不如死。”沈翊宁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几个字。

    樾衡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你为何”

    沈翊宁的眼神瞥向他的后脖颈处,莞尔一笑:“我有法可解。”

    他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想从中探出几分虚实。随后起身离开,离开之时,再次听到身后女子娇柔甜美的声音。

    “阿衡哥哥,阿宁会等你回来。”

    沈翊宁看着他的背影,得意一笑,神色自得。

    今日餐盘的碗碟十分精美,饭菜更是精致了许多,闻了闻饭菜没有异味,自顾自地吃起来。

    天色渐渐暗下来,房外的喧闹嬉戏声越来越清晰,人来人往,虽然隔了一段距离,还是隐隐约约传来男人的嬉笑声,女人的甜腻撒娇声,还有热闹的歌舞乐器声。

    沈翊宁大概知道如今身处何处,应该是某处青楼、妓馆或者是教坊司。

    房外再次传来一些细微声响,房门被打开,岑欢进来了,还有一个美艳丰韵的中年女人,身后跟着两个面无表情的老婆子。

    岑欢手上端着一套衣裙,精心打扮过一番,头上是近日最流行的堕马髻,身上有淡淡的鹅黄梨花香,唇红齿白,绿柳红衣,是青楼女子的时兴打扮。

    两个老婆子端来了很多桶热水,不停往屏风后面的木桶灌水。

    沈翊宁心下一惊,这是要为她沐浴更衣,让她打扮成青楼女子的模样?

    两个婆子搀扶着她,把她抬进了浴桶,手脚利落地为她梳洗一番。随后,两个婆子又为她穿上新衣裙。

    岑欢和中年女人站在屏风外,背对着她在闲聊。沈翊宁把心一横,握住手腕上的银镯子,转动机关,掌心落下了一些白色粉末,不露痕迹地抹在两个婆子的手臂和衣袍上。

    片刻之后,镜子前就多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

    沈翊宁梳着一个双垂髻,穿着鹅黄色的上衫和杜鹃红的菱花纹襦裙,再披着一条青绿色的薄纱披帛。不似岑欢那般明媚艳丽,是小丫鬟的娇俏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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