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吾非圣人

    四天过去了，在这段日子里，凯斯觉得周围的环境前所未有地舒服。北平依然是一个未来的焦点，可随着每一天过去，那个未来又远了一些。

    除了镇民之外，许多人开始涌进城镇。他们有的来自附近的村庄，有的来自走路一天便可到达的小聚居地。那些已经被启发过的人把消息传到了他们的耳朵之中。于是，凯斯迎接了每一个新来的人，也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虽然整个过程十分缓慢，但他现在至少证明了，自己对镇民们说的话都是真的；除了刚平泽野之外，差不多已经有六个人展现了初步的力量。这些例子五花八门，既有治疗小创伤的，也有让花儿开花的，还有一个小女孩突然间就能让那种素食飞兽飞到她的手上。所有人的能力都不尽相同。

    这种现象让凯斯更加着迷了，他花了许多时间来研究，试图破解这个难题。

    他再也没有做噩梦了。现在的形势十分需要他，他很快就把这些噩梦忘掉了与此同时，前来受启发的人成倍增长，超出了众人的意料之外。吉野镇是一个贸易城镇，赶路的商人和旅客每天都会到镇中停留。他们不禁被身边的兴奋人群所吸引，前来凑热闹。许多只因好奇而来的人在最后都得到了凯斯的启发，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子，吉野镇民中也有一部分仍未接受他的启发。

    然而，随着每一个新“奇迹”的诞生，不愿意的人逐渐减少了。这些奇迹有很多，比如说：一个老人的女儿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就治好了爸爸的眼疾。但是到了最后，她也不能再次使用这种异能。凯斯不禁在想，更多人正站在门槛后面，等待着加入他们当中去。

    尽管他们身上发生了里程碑式的变化，但大部分镇民还是继续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他们还能干什么别的事情呢？庄稼仍待收割，小孩仍待喂养。

    德川老爷坦率地承认，他享受着自己的工作。几年之前他妻子去世了，上个月两个大儿子又去了北平。从那以后，他就更热爱这份工作了。

    事实上，正因为这种享受，他不得不在翌日晚上抛弃他客人。“很对不起呀，凯斯，今天晚上我要出趟门。一个商人老朋友想让我到他的大篷车里去，要给我看看最新的货物！他像我一样，也被启发过了，也像我一样……内心里就是一个商人！”

    “不要这么见外啊，德川老爷，你已经很慷慨了，你已经为我们做了太多了，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回报你。”

    我？我？老人笑了，“噢，凯斯，你大概是我认识的人中最谦虚的一个了！我做了太多？你几乎完全改变了这里所有人的生活态度！”

    德川老爷大笑不止，凯斯感到有点尴尬。

    雨鸽看了看凯斯，走过去安慰他。“你应该开心才对！你只是做了自己应做的事情，亲爱的！没什么可惭愧的！”她亲了凯斯一口，“可他说的没错，你实在谦虚了。”

    “也许……”他突然觉得自己焦躁不安，我想散散步。&34;

    “那我们去哪？”

    凯斯更不舒服了，回答道：雨鸽我只想一个人走走。&34;

    “在吉野镇里吗？”她觉得有点好笑，“我敢说你走不了几步的，亲爱的凯斯，可是，你就试试看吧，祝你好运咯。”

    他懂雨鸽的意思。一旦被人发现，镇民就会像变魔术一般突然冒出来。然而，晚上是散步的最佳时机。现在，大部分人都已回到家中。当然了，旅社和酒馆之类的肯定还没打烊，可凯斯又不太想去那些地方。

    “我就在大宅右边的路上走，也许很快就会沿路返回。”

    “可怜的男人！你去吧！”雨鸽又亲了他一口，嘴唇停留得更久了，“希望你旅途愉快！”

    如果这番话是出自别人之口，他可能会觉得那是在嘲笑他，但是凯斯只感觉到她的关心与爱护。他再一次觉得，能和雨鸽在一起是多么幸运，仿佛命运早已安排好一样。

    两人又更热情地亲了亲嘴，然后佃农就把雨鸽留在德川老爷的书房当中。

    凯斯本想去找他的弟弟，但他怀疑会不会像上几次那样，在周围都找不到凯迪。当一切渐渐浮出水面以后，他和凯迪之间的关系似乎越来越疏远了。让情况变得更坏的是，每当他有机会和弟弟谈谈，就会无一例外地遇见前来请求启发的人。他不愿意拒绝这样的要求，于是和弟弟谈适的宝贵机会就这样溜走了，总有一天，他们得坐下来谈谈。凯迪的状态不是太好。凯斯感受到这一点。弟弟在隐瞒一些重要的事实。到底那是什么，也许欧阳辉才知道。然而，当凯斯要寻找他时，他也总是不见人影。在广场集会中，就连乔娜的出现也无法吸猎人前来。

    凯斯再次发誓，自己一定要尽快改变这种状况，他一定会找出真相的。而现在，他需要清空头脑，放松一下夜晚的空气让他迅速平静下来，他走到大宅外门的时候，德川的家佣向他敬礼。像其他人一样，他们也经历过启发，却觉得维持现状是最舒服的。幸好，他们也知道应该尊重凯斯的隐私。

    “我很快就会回来。”他告诉家佣。

    “如你所愿。凯斯大人，我们会在这等待你回来来。”

    他已经不再抗拒别人这么称呼也。至少这个称谓要比“圣人”好得多，可是有一些人还是这么叫他。

    他选了一条最昏暗的道路，走了进去。黑暗立即包围了他，若隐若现的阴暗让凯斯感到舒适，自己不再是那个远近闻名的“圣人”，而这种感觉正是他此刻迫切需要的。他开始想念大棚镇的那片农场。它也许已经完全破败，也许已经落到了贪图肥沃土地的邻居手上。凯斯只能希望，至少会有人把农场里的牲口照顾得好好的。

    一声模糊的声音提醒他，有人正从另外一个方向过来。凯斯不想看到任何人，马上转进一条更黑暗的街道，以防别人发现他。

    他所听到的信息表明，那是两个巡逻的吉野镇警卫正在交谈。这一刻，他还是觉得不要再和镇民们有任何接触。

    凯斯一点也不知道，这条街通向什么地方，但那诱人的宁静已经足以让他在这呆上好一阵子。谈话声很快就在他身后消失了。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就连睡眠也难以达到这种效果。自从大棚镇发生灾难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又变回一个普通人了。

    另一个轻语的声音又引起了他的注意。凯斯往左边看去，以为声音的来源就在那边。

    然而，他的右方又传来一阵耳语。与刚才那次一样，声音小得听不清说话的内容。

    那声音的语气倒是让他警惕起来。

    “是谁？”凯斯喊道，“谁在那边？”

    左边又响起一阵耳语声。凯斯马上往声音的方向扑了过去……却发现手里只抓住了影子。上方又传来一阵声音。他大吼一声，转向那个方向……也没发现任何实物的存在。

    他谨慎地后退了几步，越过肩头眺望着。他看到了后面一条街道的景色，却发现那儿只有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