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傀儡
主人的真名就是路西法,阿帕忒之子。他并没有把康带到密室的门前,而是向着宝座后方的墙壁走去。他们靠近之时,梅溪牧师在空中划出了一条弧线、墙上出现了一道炽燃的深红弧线。康还来不及呼吸零一口气,弧线就迅速变长了,末端来到石地板上。在弧线以内的石墙逐渐消失……显露出一条火炬照耀的走廊。走廊通向地下深处,似乎是一个古墓的墓道。更险恶的是,墙边站立着排有一排石头一般的卫土,他们身上穿着可怕的盔甲,一点也不像勇子使者的甲胄。
正当路西法与米修斯的副教走进这条地下走廊之时,神色严峻的使者们向他们看过来。队伍马上立正了。使者那无角山羊一般的头颅上戴着钢盔,两个本应是眼睛所在的黑洞望着他们。使者的身体颜色与墓碑无异,其胸甲上刻着邪恶的符号。那是一个流血的头骨,被两把巨蛇缠绕的剑所刺穿。
康清楚知道他们是谁,事实上,他还亲手挑选过使者中的许多人。他并不像害怕主人一样害怕这些人。当圣殿完全控制星源之城,可以全部卸下伪装之后,使者中的一部分还需要副教的领导。
星源之城。这个名字只有很少人和道,而且大多数都不是地球移民。康从主人那里了解到了殖民星七号的真相。主人地位崇高,比大多数人都更能认清现实的真面目。毕竟,他拥有原住民憎恶派的血统,假如能简单称之为“血统”的话。
对于康来说,善良与邪恶的概念在很久以前已经模糊了,只剩下字面上的意思。副教只知道“力量”二字,而且是梅溪牧师所代表的,万物的终极力量。三大通灵曾聚集在一起,运用自己的想象力,创造了星源之城以及这个星球的生物,这难道不是事实吗三大通灵被一个所谓的盟友所出卖,然后被驱逐出星源之城,至今已经过了几个世纪,这难道也不是事实吗然而,尽管他们被背叛了,却依然藏匿在他们所创造的星球之中,假以时日,他们一定会冲破囚笼,从贼人身上夺回应有的东西。那可恶的贼人相信,如今拥有了自己的王国,就能随心所欲地玩弄他的臣民。但是,他们低估了三大通灵的力量,在康看来,尤其路西法的力量。
正是路西法在这段时间里不断寻找背叛者的踪影,逼迫他从藏匿之地出来向三大通灵现身。这是夺回星源之城并将它还原至初始状态的第一步……在那个世界当中,只有少部分杰出人物——例如他自己——会被提升为三大通灵的助手,帮助他们将殖民星万物变回真实的面目。
对于那些像康一样的人来说,这就意味着更强大的力量;就连圣族与贵族的力量加起来,也会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到底梅溪牧师为什么急于招纳凯斯,这个问题就连副教也无法充分理解。康心想,凯斯很可能是三大通灵新军团中的第一名战士。这个问题还能有其他解释吗康看见了这种可能,也感觉到这种可能,因此他确信自己是对的。佃农的意志一旦崩溃,就会屈服于路西法王的强大力量。然后,他就会变成一个忠心耿耿的奴仆,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
就像魔仆一样,牧师心想。
一想到这,走廊就到头了,似乎十分透同他的意见。康熟知的墨绿色帷幔飘在两人面前。
墨菲斯托再次示意。帷幔化成了烟雾,消散在空中……然后是金属互相碰懂的当当声,魔仆的兽穴展现在眼前。
这个名字是路西法给这些戴着羊头面具的战士“魔仆”。的。“魔仆”。充满着力量的名字,两个音节浸染着梅溪牧师祖先的魔法。魔仆不仅是狂热的信徒,还呼吸着憎恶派之神的欲望,生活在恐怖之中。它们不需要睡眠,也不需要食物。
魔仆只需要战斗。
康与他的主人一进人这个巨大的碗状地下室,就看见魔仆正在战斗着,一条滚烫的熔岩河在这巨大的洞窟中蜿蜒流过,照亮了一幅噩梦般的地狱景象。一大群穿着盔甲的生物互相推搡、互相砍杀,心中极度放纵、极度欢喜。每一个战土都踏过无数具尸体,身上都带着无数条血痕。断掉的肢体在浸染腐臭脓水的岩床中四处散落。
及目之处,众多尸体躺在邻近的区域。康看到许多头颅与身体都相互分开,嘴巴几乎脱离了下颚,却依然张开着,保持着死亡时尖叫的样子。许多张脸要么少了一两只眼睛,要么就少了鼻子耳朵,与他们依然生存的同伴一点也不像。那些正在恶战的生物同样伤残扭曲,却一直醉心于战斗当中,一点也没在意他们的伤口。其他身体部位或在熔岩河上漂浮,或在岸边教落着,每一秒都有新的战士倒下,增添几个尸块。
看一眼就能知道,下面的战斗既没有原因,也没有明显地分成几派。魔仆没有这些概念。每个战士都为自己而战。他们不断与同伴砍杀敌方,直到达成某个共同目标……然后同伴之间就会互相攻击。他们愉快地杀戮着彼此,巨灵神般强大的力量足以打倒任何外来的敌人。只有共同对抗外敌时,他们才会真正联合起来。因此那就是主人想让他们完成的。这群怪物将会击倒那些没有成为信徒的人,因为这些人极有可能效忠敌对者,不管是自愿还是被骗的。
路西法看着天花板。但是康什分清楚,这伟大的人物对下面岩层所发生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梅溪牧师以超越人类的视力,观察着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的运行并不能是副教或其他人类可以理解的。
“我们来得刚刚好,时间快到了,我的康,”梅溪牧师像一个自豪的父亲一样对他说,“让我们停下来,享受自我更新的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