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路西法
凯斯挥开眼前浓浓的尘土，因自己没料到对方会有这一手而大为光火。佃农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显然那个康还留了后手。
可烟雾却几乎瞬间散去…而副教已然不见了踪影。
佃农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还在等着对方的新把戏，但康却没有再现身突袭。相反，一双纤细的手从身后揽住了他，雨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做到了，凯斯！你从那个教士和
他的恶魔爪牙手中救了我们所有人！”
他环顾四周，只看到那些勇子使者和两头怪物的尸体。其中至少有三个家伙被箭射穿，那显然不是凯斯的手笔。欧阳辉正站在乔娜身旁，柔声安抚商人之女。
“原谅她的无心之过吧，亲爱的。”雨鸽温言道，“她也不是有意要置我们于险境的。”
凯斯本想过去告诉乔娜，他明白是康操控了她的思想，但最后还是决定交给猎人来处理。欧阳辉一定会竭尽所能好好安抚那个崩溃的女孩。
“你真是太棒了！”旗袍女子激动地继续说道，“现在你明白了吗，亲爱的？你看到了吗？你已经所向披靡，无人能够阻挡我们的梦想！”
他自然全都看到了，而且还在为自己的力量惊叹不已。通灵教的副教先后动用了法术、勇子使者和怪物对付他，最终却对他无可奈何。这样的话，那些忌惮他的家伙还能做些什么呢？想必已经无计可施…
不过那些杂碎一定还会伺机而动……而他的同伴们，尤其是莉莉娅，都得靠他来保护，直到他们能够完全唤醒体内的力量。
“那就让他们放马过来吧。”凯斯自语道，说着他想起康，便补了一句。“让他来。”
雨鸽来到他的身边，她的眼睛在营火的映照下显得分外明亮。
“凯斯！你听到那个教士说什么了吗？你听到那个名字没？”
“名字？”他努力回想着，却一无所获。“什么名字？”
她凑到近处，双唇几乎贴了上来。“路西法，他说的是这个名字。那个教士对恶魔们喊了路西法！”她把目光转向正往这边走来的凯迪。“你……你也听了，是不是？”
凯迪明显迟疑了一下，他有点诧异没想到雨鸽也能听懂，然后点头应道：“是的。我从他口中听到了那个名字。我刚刚告诉了哥哥。”
路西法。最开始的那头恶魔死前喊了这个名字。现在，康也提到了它。
通灵教跟这个路西法之间难道有某种关联？那个主教和这个恶魔之主之间有所牵扯？
这个想法让凯斯不寒而栗。恶魔听从通灵教的调遣。这意味着什么？
而那个主教又是什么人，他会不会就是路西法？
通灵教主殿……
康又一次发出了惨叫……一声接一声…一遍又一遍…但在主教的密室之外，没人能听得到他的哀号。他尖叫着祈求从痛苦中解脱，但他知道除非主教允许，否则没人会来解救他…可他的主人从未大发慈悲过。主教完全有能力让康永远沉溺在这痛苦中。
一想到此，副教的叫声越发凄厉，突然间，疼痛停止了。康喘着粗气瘫倒在石头地板上。
他上一秒还挣扎在刀山火海中，根本没料到自己能再次感受这冰冷坚硬的地板。
“我就算派一个新来的教徒去完成你的任务，也一样是这结果——失败。”主教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的语气中没有一贯的温和与平静，因为他从不需要在这个忠心耿耿的老仆面前掩饰。康太熟悉这种冷漠的语气了，不过以往这语气都是针对别人的，而不是对康自己。而那些曾经听到过这个语气的人，都没有再走出过这间密室，无一例外。
“我对你太失望了。”主教继续说道，我对你寄予了厚望，我的康，非常高的期望！这么久以来，还有哪个凡人比你更受器重？&34;这话一点儿都不夸张，康非常清楚。“是……是我，主人…”
“是啊。是啊，就是你，我的康。你的生命已超过普通人类两倍之多，这其间你也见识过几个不得善终的家伙，你应该还记得吧…”
这一刻，勇子使者教团的副教觉得自己真的死到临头了。他抬起头，准备好最后一次面对自己的主人。
主教坐在豪华座椅上低头俯视着自己的仆从，尽管康很想勇敢直面死亡或者更凄惨的下场，但漫长的沉默还是令他开始颤抖起来。每当他的主人表现得如此从容时，接下来一定有更可怕的事会发生。
温文尔雅的男人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走到瑟瑟发抖的手下身旁。主教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康，似乎在犹豫什么。自从康投身通灵教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主教在犹豫。他的心底不由得升起一丝奢望。或许他这次能够得到赦免？
“我在你身上倾注了太多心血，我的康。”主教的声音越发狠戾。字字灼人，句句诛心。副教再次低下了头，明白自己必死无疑。
然而，向他伸来的却不是裁决之剑，而是他主人的手。康颤颤巍巍地把手伸过去，主教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我是他的儿子，我的康，像侍奉我一样为他效力吧！这次我先饶你不死，因为我还有个连你都无法理解的疑问，跟那个名叫凯斯的怪物有关的疑问……”
“由衷地感谢您，我的主人！从此我活着只为了效忠您！我发誓！”
主教继续握着康的手点头说道：“没错，就是这样…&34;为了时刻提醒你，让我来送你一件永恒的礼物。”
副教再次发出惨叫，被握住的手臂仿若在被烈火灼烧。他惊恐万分地看着那只手臂扭曲翻转着变换形状一一柔软的筋肉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湿黏而畸形的绿东西，厚厚的鳞片覆盖至手腕以上，手指变成弯曲的利爪，无名指跟小指合为一体。
法术完成后，剧烈的疼痛依旧折磨着康。
主教没有让副教顺势跪倒，而是逼迫他面向自己站着，凝视着他。主教的视线让康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十恶不赦的囚犯。
“现在我的印记也在你身上了，我的康……我和我父亲的印记。”主教终于松开了手说道，从现在起，直到永远。&34;
康不住地颤抖，却还是努力保持着站立姿势。他摇摇晃晃地垂下眼，喘息道：“伟…伟大如路西法，全知而全能…伟大也如——如他的父亲，高尚且慈悲的——”他大胆地抬起头来高喊，
“阿帕忒！”
路西法笑了，他整洁的牙齿突然变得尖锐无比，外貌也变得阴森恐怖。虽然只是短短一瞥主人的真正容貌，副教便惊得面无血色。
下一瞬，主教的外表重新和蔼起来。他将手搭在康的肩上。康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退缩。
“你已经充分吸取了教训，我的康！这就是为什么你仍旧是我的心腹…目前还是。现在，跟我来！我们最好去调查一下此事…”
如您所愿，伟大的主人。&34;康握紧自己抽痛的畸形手臂，顺从地跟在主教身旁。他没再说什么，生怕再勾起主人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