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第三十一章
众女眷正在有些慌张之际, 便见帘纱外面要离席的爷们都停下了，一个客佘族打扮年纪较轻的男子向圣上提议了什么，还指向远处圈养羊仔之处，圣上大笑，随点头同意但似乎还说了些什么, 引起客佘族人的一片呐喊惊呼, 圣上转身询问众位皇子，待得得到皇子们的回复，便吩咐了身边的宫人, 尚嬷嬷和几个大宫女便从男席那边快步走来。
“奴婢见过皇贵妃娘娘, 还请娘娘和各位主子勿要惊慌, 圣上和各位皇子本正和客佘族的族长长老们觥筹相谈, 圣上酒酣, 意犹未尽, 便下旨要和客佘骑猎好手们交流骑术，方才那客佘族长之子向圣上提议今年想和既往不同, 想试试负重骑术, 皇上便说要娘娘前去与皇上共乘一马，各位皇子方才也都选定的人选，烦请一会儿念到名儿的各位主子们上前来, 随奴婢们一同前去。”
萧皇贵妃眉头一挑，看了尚嬷嬷半晌, 确认自己确实没有听错后, 抚了抚双面绣红蕊牡丹连珠袖口, 嫣然一笑，勾魂夺魄，：“好，既是皇上的意思，本宫自然不会扫兴”，坐在下首的女眷们本是一片窃窃私语，看到萧皇贵妃都如此态度，便也只好不再多言，在尚嬷嬷的唱念下一一走上前去。
谢氏本是低着眉目，看着姜玫小食龛子里的糖渍山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听到尚嬷嬷这席话，美目中滑过一丝神采，敛于袖中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一旁的姜玫却是错愕的睁大双眼，圣上莫非真是喝醉了，虽说大庆已经比前朝开放许多，客佘族也是出了名的不拘规矩的游猎民族，但叫众女眷在大庭广众之下与皇子共乘一匹到底还是不妥，怎么就没人劝着圣上呢，姜玫这脑子里正想着呢，没有丝毫准备之下，就听到了嬷嬷念到她的名字，：“东宫姜选侍。”
东宫姜选侍？是在叫她吗？
“主子，主子，尚嬷嬷叫到您了，您快上前去吧”，团雪的声音把愣住了的姜玫唤醒，姜玫磨蹭了一会儿还是只能起身，之后便随到齐了的众人一同跟着尚嬷嬷去了男席、、、、、、
姜玫神行恍
惚的跟着众人走着，当真的看到那匹光是腰背都快有她头顶高、肌肉勃起的骏马的时候，一想到一会儿真的要坐在它身上，姜玫就控制不住的屏住呼吸，眼睑不断眨动，更加用力的攥紧了斗篷，根本顾不得去看布置精美的赛场围栏高杆，彩旗飘飘，各位皇子们俊美挺拔，器宇轩昂，若不是圣旨已经下达，连太子殿下和萧皇贵妃都不能反抗，她一定会拒绝的。
褚泽自尚嬷嬷回来时，便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那道小小的橘红色身影，没有像旁的侧妃宠妾那般虽然忐忑但仍是强作镇定，面上带着笑容的努力与众皇子们眼神交流，表现出臣妾绝不会给殿下丢脸的决心的样子，唯独她小脸皱的紧巴巴的，很是严肃，攥着斗篷，每一步都走的仿若是去奔赴战场一般慎重，倒是瞧着有趣。
姜玫趁着萧皇贵妃端庄大方的甩开广袖向圣上抚礼、说些祝贺共勉的话的时候，挪着挪着，终于是到了褚泽的身边，僵硬的抚了礼：“婢妾见过太子殿下。”
待褚泽叫起身后，姜玫低着头，脚尖在地上磨了一会儿，终于深吸了一口气，人往前走了几步离太子殿下更近些，轻轻的似是极不好意思、不想叫旁人听见一般的吐出几个字：“殿下，婢妾，婢妾怕。”
褚泽垂着眼看着只到自己胸膛的脑袋瓜子，憋了这么半天原来就是这个原因，不过家世不好又是女儿家养在深闺，自是没有骑过马的，害怕也是正常，停顿了片刻复还是开了口：“孤马术佳。”
姜玫很想告诉太子殿下，不是她不相信殿下的马术，可问题出在她自己的身上，她真的对坐在马上有种恐惧，自那件事之后，便是连哥哥替她掌着马头她也不敢再上马，但这些话若是说出来显然不合时宜，姜玫只能垂着头，努力自己调节着呼吸，告诉自己，事情已经过去了，这里不是应城楞伽村，是重重守卫青草遍地的苁拔模皇家围场，不会有雪崩乱马，不要自己吓自己，她可以克服的，没事的，忍一忍。
待得圣上一声令下，褚泽便利落的翻身上马，骨节分明的手指进入姜玫的眼帘，声音冷峻低沉而不容置疑：“上来。”
姜玫还是低着首，有些颤抖的将手放与其上，心里想着闭着眼睛一会儿便过去了，回去了以后自己还要吃牛乳枣糕，冰糖山楂，椒盐玉米，糖醋猪手、、、、、、、
当皇家号角吹响，圣上携众皇子各位客佘族英楚纵马疾驰，衣袍翻飞，当姜玫感受到身躯开始起伏，脸庞耳畔都开始被风刮的生疼，马儿的呼吸声和四蹄翻飞声清晰的传来时，才知道方才坐在静止的马儿上根本不及马儿奔驰起来的十分之一。
心里的恐惧完全不由的控制的迅速蔓延开来，姜玫开始剧烈的喘息着，眼角都酸涩起来，顾不上别的，转头便拼命往那个平日里虽然尊敬感激却多少还是畏惧的、高大温暖的身躯里钻。
褚泽骑着骑着便感觉怀里的姜氏有些不对劲儿了，先是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着，随着马速提升，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大，听到那些各种各样例如牛乳枣糕、椒盐玉米等糕点和菜名的时候，褚泽嘴角微抽动，还能当做没有听到，结果后来姜玫却是突然转过头紧紧的抓住他的披风，把整张脸都埋在他胸口，温热的胸膛前不一会儿便感受到了些许湿意，褚泽有些意外：“怎么了？”
不过是轻轻的三个字，却是叫姜玫的泪腺仿若被打开了一般，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埋在衣襟里的脑袋只是不停摇着示意她的主人没事，却是怎么都不肯抬起头来，姜玫心里一边骂自己软弱不争气，一边脑子里却还是不断闪现那些她怎么也无法遗忘的画面、、、、、、过了半晌姜玫才吐出颤颤巍巍充满哭腔的一个字：“怕。”
褚泽的眉头难得的皱着，他没想到姜氏真的如此害怕骑马，可现在是在马上，不能提前终止，褚泽看着怀中哭的一抽一抽但还是努力的压制着声音、被冷风吹得耳朵通红的姜氏，突然左手握住缰绳环上姜氏的腰，右手揭开脖子上的斗篷绸系带，将鹤鬃玄色披风在空中滑过一个半圆，把姜玫整个连着脑袋都包裹住，再将封口用手捏住，而同时另一边握着缰绳的手控制着身下的马匹使速度降下来、、、、、、
到达终点后，褚泽由着那太监记着名次，本就是要让圣上得第
一的，更何况这次还带着女眷，名次倒是不重要，：“结束了。”
姜玫捂在厚实的披风和温暖的胸膛里，心里的恐惧好了许多，正紧紧的闭着眼睛的时候，便听到了这仿若来自天籁的声音，真的结束了吗？
姜玫睁开眼睛愣了一会儿，然后一下子从斗篷里钻出来，鬓发凌乱，小脸通红映衬着玄色灰鬃娇嫩的仿若能掐出水濑，头顶似乎还正冒着肉眼可见的热气儿，两只小手依旧抓在他胸前，桃粉的眼角湿漉漉的，与低着头看着的褚泽的眼睛一下子对上了，褚泽的心上快速的滑过一丝莫名的麻痒之感，移开目光，一个翻身下马，看着下人小心的将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的姜玫扶下马，又吩咐曹建将姜玫送回鼓包房后方才转身像圣上和众位皇弟走去。
广淂王褚柯冲褚泽咧嘴一笑，那笑容却怎么看都有些抑制不住的讽刺得意：“太子殿下来了，怎么这次才拿了第五，也对，最近东宫连着进了好几个美人，怕是因此才疏忽了马术，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太子殿下可莫要气恼，下次再多多苦练便是了。”
“劳烦四弟挂心，不过带着女眷骑马，孤确实是头一次，自然比不得四弟那般娴熟，此次还是恭喜四弟得了个好名次替父皇争光了。”
褚泽依旧没什么表情，连声音都未有起伏变化，看了褚柯一眼便径直从他身边经过，迎着向他走来的褚潇走过去，褚潇趁着没人注意的角度冲褚柯的方向撇了撇嘴，将这些都收入眼底的褚泽眨了眨眼，：“多大了，沉不住这口气？”，褚潇作势打了个千儿：“是，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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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过半，晚宴结束，贵客们都各自回到鼓包房，房外灯火丛丛，兵甲来回巡视，而半个时辰前便回到住处的姜玫因为方才的骑马早已筋疲力尽了，脑子昏昏沉沉的，在温热的木桶里泡着泡着便睡着了，头一次不是团雪团扇把她叫醒而是姜玫自己醒来时，姜玫还有些奇怪，等眨了一会儿眼睛，却突然发现隔着十几步远的另一个大木桶里的的身影，肌肉匀称的双臂搭在桶壁两侧之上，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脑后，微阖着凤目正看着她，也不
知道这样看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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