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010诏令
乔雅：“春兰, 带他们进去让刘管家把他们安顿到庄子上去。”
“是，夫人。”转头对那三兄妹说道：“你们跟我进去吧！”
“谢谢这位姐姐。”孙小牛笑着感谢。刚要带着弟弟妹妹们往里走，突然倒了下去。
“大哥！”“大哥！”
春兰蹲下去伸手一探鼻息, 有气息，“夫人，还有气, 人好像是晕过去了。”
乔雅：“春兰, 你进去叫人出来把他们抱进去，红兰去请卢家人过来看看。”
红兰应道：“夫人, 我这就去。”说完便小跑着往卢家而去。
卢羽涅很快被红兰请来了，进来就赶紧去看躺椅上的人，过了片刻说：“钱夫人，他这是饿的, 先给他喂点糖水缓缓，再给他熬点稀粥喂下去就行了。”
乔雅立即吩咐：“春兰, 你去端些糖水来给他们喂下去，然后熬些粥喂给他们吃。”
“是, 夫人。”
几人忙了一通，等人醒过来时, 红兰就端来一大碗黍米粥等他们三兄妹吃饱, 脸色也缓了过来。
“孙小牛？你会做饭食吗？”乔雅温和的问道。
“夫人, 我会。”
“以后你们就在庄子上干活，我会给你们安排一间屋子住, 一个月一人二十五斤粮食二十文银钱, 再给你们分一分地种菜，然后自己做饭吃，没问题吧？”
孙小牛面露欣喜：“夫人, 我们可以。”
乔雅点点头：“春兰，把人给刘管家带去安置，另外再给他们做两身换洗衣服。”她会收留人，但不会养闲人，如果给了他们这么好的环境还不能生存，那就不是她的问题了。
“好的，夫人。”
乔福桥和安恬满月那天，杨翠娘小声告诉乔雅，她要那种能让人不怀孕的药。
“娘，你想好了？这药一但吃下就不能反悔了。”
“我想好了。你大哥的孩子都出生了，你三弟也快成亲了，我再生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那我明日把药给你送来。”
“你亲自送来，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事。”
“好。”
随着气温越来越高，太阳越来越毒辣，人们开始盼着能下一场雨。为了不让地里的禾苗枯死，村民们只好日日挑水去浇。
乔雅看着他们来回挑水实在辛苦，观察了几天天上的云层，挑了夜黑风高的时间，她--人工降雨了。
遗憾的是这片云的面积不大，降雨的面积也不大，只有附近的三个村子降了雨。且降下的雨量也只能稍微缓解这三个村子的干旱，让地里的禾苗一次喝个饱，再多，就没有了。
这场雨，也只管了七八天，村民们便又继续挑水浇地。慢慢的，村前的那条河里的水位越来越低，水渠里的水都引不进去了。
乔雅无法，又请了十来个木匠回来开始造水车。大水塘放两架，河边放两架，四架水车日夜不停的运水，才勉强供上庄子里的地的用水量。
村民们看到钱家修的水渠里一直有水，浇地时只要在就近的水渠里挑水就行，比他们要到河里去挑水近便多了。地里的庄稼也没有他们干得厉害，全都羡慕坏了。
乔家有二十亩从庄子里引的水过去，乔林每次从水渠里挑水浇地，心里都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听乔雅的建议，没给另外的十五亩地里也挖一条水渠。
“翠娘，秋收后，我们也请人给地里修条水渠吧！”
杨翠娘：“那得花多少钱？我们那块地里河边可不近。”
乔林：“离河边远，但离晚晚家修的水渠却很近，我们从晚晚家修的水渠引水过去也是一样的，就跟晚晚家对面的那块地一样。”
“也行！那样是要近很多。这个鬼天，要是能再下场雨就好了。”
“现在谁都希望能下场雨，可到底下不下雨，得老天爷说了算。今年这年景不好过啊！”
杨翠娘感叹道：“我们这到还好，实在不行还能进山找口吃的，离山远的地方今年就难过了。”
“那也不是我们这些农户能管得了的事。翠娘，我们家今年的粮食就不卖了，全留着以备不时只需。”
“好！”杨翠娘认同他的提议。
灾荒的时候，粮食换钱很容易，但银钱再换粮食就难了。所以，家里一定要多存粮食。
村里人忙着给地里浇水的时候，乔雅也没闲着，每天带着几个丫头、小厮下地浇水。所以，就近种的玉米、金瓜、黍米的长势都不错。
金瓜和玉米刘喜来不认识，不知道产量如何，但黍米的穗子比现有的黍米穗子长了四倍还多。尽管他天天来地里看，但每次看的时候都觉得不可思议：“夫人，这些黍米虽还没收，但看这穗子长得这样长，就能想象到产量不低。就算没有亩产千斤，亩产六七百斤还是可以的。”
乔雅：“是啊，早知道这种子这么高产，我们就应该多买一些，也不知道那队商人今年还来不来。要是今年还来，我一定要多买一些良种。要是不来，我们把这些收了全留种，连续种个几年下来，就能种满整个庄子了。以后就靠卖种子，每年都能赚不少。另外买种子那几家不知道种得如何？”
“夫人，要小的去打听打听不？”
“打听一下也好。”
县城里张员外家小儿子张少年当时也买了五斤黍米种，很宝贝的把这五斤种种到了他娘的陪嫁庄子里最肥沃的地里，每隔几天就要去看看。看到越长越长的穗子，高兴得恨不得睡在地里。
当初他花了五十银子买种子，被家里的兄弟朝笑了好久。如今这些种子长得这样好，虽达不到亩产千斤，但产个六七百斤还是没问题的。
其他的黍米种，用最肥沃的地，精耕细作也才只能收两百四五。如今这个品种却能收六七百斤，可是多了足足两倍多啊！让他如何不高兴？
这些黍米就在张少年的期盼中慢慢长大，慢慢变黄，最后他竟带着两个亲近的小厮亲自把这些黍米割下来。然后晒干脱粒，最后一秤，竟又一千四百八十六斤。
他只种了两亩地就收了这样多，要是整个庄子都种上这种黍米，那得收多少？
“刘庄头，你们可得把这些黍米给爷守好了，一粒都不能少。”
“是，四少爷。”
张少年大手一挥，带着两个小厮雄赳赳的回城里去了。
此时的乔雅也在带着人收割黍米，接着掰玉米，最后是收金瓜。这些地浇水浇得勤快，粪水也浇得勤快，没受什么影响。
五斤黍米种收了一千四百五十六斤，五斤玉米种收了一千七百八十六斤，金瓜那就更多了，三十亩地直接收了九万多近十万斤。
刘喜来看到这个数字，高兴得手舞足蹈。让乔雅都没想到这个平时一脸严肃的管家，竟然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笑道：“红兰，你看你爹都欢喜傻了。”
红兰：“夫人，我心里也高兴得很呢！这些种子这样高产，以后庄子上的人就能敞开肚皮吃了，也再也不担心会挨饿了。夫人，饿肚子的滋味可难受了。”
“是啊！”她之所以拿出高产的粮种，不就是想少饿死一些人？只是她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有限，能帮到的人只是少数。
其他地里的黍米和麦子也陆续收了回来。因是新地，雨水也不好，麦子地每亩收了一百二十斤。这还是乔雅混了一部分高产麦种的结果，不然产量更低。
黍米地产量略高一些，亩产有一百四十五斤的样子。黄豆的产量也不是很好，一亩地大约只有一百斤左右。
看到这个结果，乔雅也很是无奈。决定今年收的麦子除了留的种麦，剩下的全用来交税，不够的部分就用银子代缴，省得还要去买麦子回来交税。
刘喜来看着两座仓库里都堆了满满的粮食，心里特别满足，看着乔雅问道：“夫人，什么时候把庄户们的粮食发下去？”
乔雅：“你看着安排。这个月除了发原本定量的粮食，每家再发两个金瓜，让他们尝尝鲜。另外给村里每家也送去两个，让他们把里面的籽收好，那个是种子。顺便再给他们说说这金瓜如何吃，今年我们这金瓜的亩产如何。”
说到这里，乔雅停顿了一下又道：“刘管家，村里如果有人要买这金瓜，就按三十文一个卖。县城里的铺子也运些金瓜去卖，价格也按三十文一个的价格卖。”
“夫人，三十文一个是不是太便宜了？”刘喜来已经吃过这金瓜了，口感非常好，又甜又粉。直接蒸熟了口感都非常好，很适合老人和孩子吃。
乔雅道：“这个价格可以了，再贵，普通百姓就舍不得掏钱买了。县城铺子里卖的时候也跟来买的人说一声如何吃。另外，还要跟他们说，里面的种子晒干了之后，店里要回收，五文钱一两。
当然，卖种子这个事全凭自愿，如果他们不愿卖也没什么。还有，让庄户们三人一组，拉一牛车金瓜去北溪镇、洋溪镇、附近的村子都去卖一卖。今年粮食减产，这些金瓜应该好卖，卖的时候也跟他们说一说我们庄子要回收种子的事。”
这样一来，凡是买过金瓜的人都会重视里面的种子，明年这金瓜就会有更多的人种了。
刘喜来稍微想了一下便明白了乔雅的意图，赞道：“夫人心善，必得福报！”
乔雅闻言笑笑，福报不福报的她不是很在意。
这些高产的粮种，乔雅把玉米和黍米各送了五十斤给乔林和乔兰家，还有金瓜种也一家送了三斤。村里人知道乔雅庄子上出了高产的粮种，纷纷找到钱家，说要买这种子。
乔雅也没要高价，按三十文一斤一家卖了五斤，剩下的留着自己种。
现在庄子上的庄户都忙得很，一部分庄户出去卖金瓜了，一部分在犁地，一部分给围墙加高加厚，原本在牲口棚干活的人没动，还是干原来的活计。
给三千多亩地的围墙加高加厚是个大工程。不仅庄子上的人在干这活计，就连附近村子里都有很人来庄子干这活计。他们来干活也不要工钱，每天给三斤带壳的黍米就行。
孙小牛三兄妹，两个大的也加入挑泥的对伍，小的在家做家务活。别看孙小草七岁不到，做饭洗衣喂鸡，给菜地拔草样样都会干，小小年纪就把家里收拾得很是干净。
三兄妹白天干活，晚上也去跟着学认字，几个月下来学会了很多字。
孙小鱼跟孙小牛抬着一筐土往前走，边走边说道：“大哥，这里真好，真希望能一直在这里干活。”
“想要一直在这里干活，就得跟夫人签卖身契，可我不想签卖身契。二弟，我们好好学认字，以后就能到县城里去找份工钱更高的活计做。”
“大哥，我想跟夫人签卖身契，想一直留在这里。我们来这里才几个月，就吃了两回肉了，每个月还有蛋吃。你看我们村里，除了村长家，谁家的日子能过得这样好？除了吃得好住得也不差，还能认字练拳脚。这里这样好，我想一直留在这里。”
“可日子再好，也不是自由身。”
孙小鱼：“大哥，我们以前在村里时，不也是整日里在村子里干活玩耍，镇上也极少去，县城也只去过一回？在这里，夫人也没有限制我们的自由，想去县城就去，只要不耽误地里的活计就行。
再说了，村里很多老人一辈子走得最远的地方不也是镇上？连县城都没去过。我觉得，那张卖身契对我们兄妹来说不是束缚，反而是庇佑我们的护身符。”
“你让我想想。”
“好。”
孙小牛晚上回去问孙小草愿不愿意以后一直留在这里生活，孙小草说：“大哥，我喜欢这里。”
他看到弟弟妹妹都愿意留在这里，就去找了刘管家，说要卖身。
刘喜来愣了一下说：“我们庄子不缺人了。”看到孙小牛失望的表情又道：“我去问问夫人。”
“多谢刘管家。”
乔雅听到刘喜来说孙小牛兄妹想要签卖身契，愣了一瞬后说道：“你让他进来我问问他。”
“是，夫人。”
孙小牛就在前院等，所以来得很快。
乔雅看着这个比来时长高了一节也长壮实了一些的少年，问道：“怎么突然想要卖身？你可知道卖身后的后果？”
孙小牛：“回夫人，小子的弟弟妹妹都觉得这里很好，希望一直留在这里生活。”
乔雅挑了挑眉，又问：“那你呢？”
“我夫人，我能不能只签五年？”
“为何只想签五年？”
“夫人，五年后我就十五岁了，可以去从军了。”
“那你弟弟妹妹们呢？你走了，他们谁照顾？”乔雅问。
“夫人，五年后我二弟已经十三岁，小妹也有十一岁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更可况，他们在夫人的庄子上，很安全，也没有人欺负他们。”
乔雅：“我同意你签五年身契，你弟弟妹妹签终身。要是你以后有能力为他们赎身，我亦不会为难你们。”她愿意给这个有几分聪明的小孩儿一个机会。
“多谢夫人！”
乔雅吩咐：“刘管家，去写几张卖身契来。红兰去把他弟弟妹妹们叫来。”
兄妹三人签完身契，乔雅又道：“你们现在住的那间屋子，就分给你们兄妹。以后每月分的粮食和银钱，同庄子里的人一样，菜地也是一样的三分地。”
“多谢夫人！”三人一起行礼道谢。
“起来吧，以后好好干活。”说完挥挥手让她们出去。
等几人出去，乔萤打趣道：“二姐，没想到你庄子上的人待遇这么好，我都想卖身给你了。”
“可以啊！正好我庄子上缺个账房，你以后来干这活，嗯给你五百文一个月如何？”
乔萤：“二姐说认真的？”
“对啊！你的算数学得不错，完全可以胜任账房的活计了。你好好干，以后就算嫁人了，有了这笔银子傍身，想必在卢家也会过得不错。要是可以，你还可以跟卢羽涅到县城去开个药铺。”
乔萤跟卢家大房卢羽涅在两个月前定了亲，只等乔萤满十五岁便嫁过去。
乔萤低头想了片刻，说：“二姐，这活计我干了，我什么时候开始上工？”
“明天吧！我让人给收拾一间房出来，方便你以后干活。四妹，你看你喜欢那间正房，我让人给你收拾出来。”
乔萤想了一下道：“就旁边这间就不错，窗户正对着一颗石榴树。”
乔雅对身后的春兰吩咐道：“春兰，你可听到了？”
“回夫人，奴婢听到了，奴婢这就去给四小姐收拾房间。”
乔萤：“春兰姐，我也跟你一起去。”
“好的，四小姐。”
乔萤要在钱家庄子里干活的事，得到了杨翠娘的支持，还叮嘱她要好好干，别辜负了乔雅的一番心意。
“娘，我知道。”
杨翠娘笑道：“萤萤你一向乖巧听话，好好跟着你二姐学学。你二姐这两年变化真快，我有时都有些不敢相信她是我生的了。那一身大家夫人的气度，比卢家的大夫人你未来婆婆还要强上许多。”
“娘，姐夫一直在书院里教书，啥都不管，家里家外都要二姐操持。用二姐的话说，她这也是被逼出来的。”
“你二姐哪里都好，就是成亲都这么久了，还没有个子嗣。你大嫂跟她同月成亲，这都怀上第二个了。”
“大嫂又怀孕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是刚刚知道的。”
乔雅听到杨小花又怀孕的消息，呆愣了好几秒，然后吩咐春兰去收拾些补养身体的东西给杨小花送去。
“四妹，这些是庄子上的账册，你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
“好的，二姐。”
九月底，北安郡的主人成王终于来到了他的封地。
成王在封地安顿好之后，颁布的第一条诏令就是：凡是北安郡境内的男丁，每人都会分十五亩荒地。且这些地头年不交田税，第二年交三成，第三年交五成。
第二条诏令就是：凡是北安郡境内的百姓，上等地按一亩地七十斤交税，中等地按五十五斤交，下等地按四十斤交。水田同等。丁税减半。脚钱减半。
第三条诏令就是：凡是北安郡境内的百姓，今年的田税和丁税，一百亩以下的，全都暂缓明年再交税。一百亩以上的，只交五成，剩下的明年再补齐。
百姓们接到这个消息，都说成王仁慈，纷纷朝着北安郡郡城的方向磕头，就当是朝成王磕头感谢了一般。
乔雅也很高兴，因为庄子现有的地全是下等地，等于说可以少交一半税粮了。不仅如此，庄户们的丁税也要少交好多，井且不用担心有流民来冲击庄子了。
普通百姓今年不交税，收的粮食就能熬过这个冬季了。只要熬过这个冬季，到开春时野菜就出来了，怎么着都能糊弄着到秋收。
乔家现在有六个男丁，被分了九十亩荒地。再加上原本的三十五亩地，总共就有一百二十五亩地了。
乔林分到这么多地，欢喜又忧愁的说：“这么多地，我们家怎么种得过来哦！”
乔晨：“爹，我们家再买一头牛回来吧，我们两个人一起犁地，速度会快很多。”
“好，明日就到去买。”
钱府有小七这个‘男丁’在，也分到了十五亩荒地。
钱府对面的那一大片荒地，分给村里人之后，大概还剩下了一千五百亩地。乔雅趁机让刘喜来去把剩下的一千五百亩地全买了。
荒地买回来了之后，便开始招工开地。
这次给工钱的方式有些不一样，把八十文一亩地的工钱改成了三十斤粮食一亩地。也不按十亩一块划分了，而是划分成一亩一块，然后在上面插上号码牌，只要你开出一亩地检验合格后就能领到粮食。
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顾不得开自家的地了，纷纷涌到庄子里来领牌子。然后按照牌子上的号码到地里去找相应的号，再干活。包括之前在修围墙的那些村民也跑到荒地里去开荒了，无他，给的粮食更多。
等把划出来的这亩地干完，就拿着牌子去请人来验收，验收合格后再拿着管事发的牌子到庄子里去领相应的粮食。所以，来庄子里干活的人有很多。
孙小牛找到刘喜来问道：“刘管家，我们可不可以也去对面领地开荒？”
“可以倒是可以，但你们不是要干庄子里的活计？哪里还有时间去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