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娑摩祢破除障心

    原国师娑摩祢听说徒弟蔓孹被抓住，遭受凌迟之刑，一声叹息，作恶太多，现世现报。蔓孹是娑摩祢的唯一传人，蔓孹之死使得娑摩祢修行蒙尘，佛讲因果，此事起因于西域魔女，娑摩祢要见识此女，做个了结，才能破除心障，继续修行。

    孙璇月收到王喜传来的讯息，安集大使苏定方发动民众保护家园，支持村镇建立民团，我们叠溪口的溪口寨也得到了肯定和支持，不再是朝廷的眼中钉。苏定方还精擅兵法，痛歼进犯之敌，巩固了整个西部防线，使得吐蕃人再难寸进。

    胡荣点评，苏定方与徐世绩一时瑜亮，都是隋末涌现出的璀璨人物，只是埋没多年，如今老而成精，实属难得。胡荣感慨：“时世变迁，英雄辈出的时代已过，那个时代的英豪像是一抹夕阳，绽放余晖，沉落不久也。”

    胡明芳长安事了，要回酒泉看望母亲和高叔一家，胡明芳见识过徐世绩的老谋城府，听到父亲对苏定方这么高的评价，决定回家的路上，先前往叠溪口看看，说不定能见到苏定方。胡明芳曾经帮助公孙砀与吐蕃谈判成功，为党项人赢得了独立地位，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要再去看看有什么变化。

    胡明芳男装打扮，一人一骑独自出发，行了几日，来到河池郡的乡村客栈，要了一坛酒、一盘肉、一张饼。胡明芳正在用餐，嗒嗒嗒…，一人从外走入，径直走到胡明芳的桌子对面坐下，是一个身着灰布袈裟的半老和尚。胡明芳感受到对方功力深厚，放下筷子，也不言语，静等对表态。

    和尚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瓶盖，在肉上撒上些许粉末，拿起胡明芳的筷子大吃起来，一会儿将一盘肉吃光。和尚说道：“多谢布施。”

    胡明芳问道：“大师为何舍饼而吃肉？”

    和尚道：“能让施主少吃肉也是功德。”

    胡明芳心道又碰到了一个能言善辩的和尚，还是少说为佳，遂闭嘴不言。和尚又在酒坛中倒了些粉末，给自己和胡明芳各斟一碗酒，说道：“你我有缘，受之以肉还之以浆。”说罢，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胡明芳没有动作，看着和尚谈谈说道：“你之琼浆，我之砒霜。”胡明芳发现这个和尚跟踪自己好几天了，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一直留心提防。

    和尚道：“我观你貌似菩萨宽仁相，内藏修罗杀伐心。”

    胡明芳暗自赞许对方眼睛毒辣，问道：“与你何干？”

    和尚道：“我佛慈悲，愿化你心中戾气。”

    胡明芳直视和尚双眼，二人目光相交，犹如实体相对，胡明芳看穿了对方的内心，冷冷说道：“是你要破除心障而已。”

    和尚凛然，说道：“你能观言见性、直通本心，果有道行。”

    和尚接着说道：“但你绝非修道之人，目光如电，杀心跃然。”和尚也看透了胡明芳的心思。

    二人心领神会、心意相通，胡明芳起身离开，上马走入荒野，和尚紧随其后。胡明芳来到山岗之上，下马抽刀，转身迎战和尚。

    胡明芳钢刀高举，气势骤起，巍峨如山，刀锋如闪电般劈向和尚。和尚掏出佛门宝器振悦铃，该铃也称震慑铃，信徒听之振悦，妖魔闻声丧胆。

    和尚挥动宝器，当啷一声隔开钢刀，一拳直击，罡风凛冽。胡明芳脚下侧转，回臂收刀，一招虎踞龙盘，以护手刀锷迎击来拳。和尚化拳为掌，胡明芳刀势横抹，和尚收手挥铃。二人一招相击，连换数式，正是棋逢对手。

    和尚手中宝器的外形就是碗口大小的金钟连接把手，开口朝外，一尺来长，好似短柄金锤，又似狮张大口，间或铃声乍起，惊鬼泣神。

    和尚在客栈中从瓷瓶中倒出的粉末是“真性粉”，食之显露真性，提神强气。和尚本是想让胡明芳也食之，以使二人真性相交，结果是胡明芳并未领情。和尚药性发作，杀气大盛，催动震慑铃金光闪闪，欺身进攻。

    胡明芳的兵器是一口镔铁打造的百炼横刀，全长三尺，漫天飞舞，如匹练当空。二人打斗的杀气弥漫，天昏地暗，鸟兽藏踪。

    和尚的震慑铃招式怪异，似含有吸粘之力，震慑铃的圆口有吸纳兵刃之能，胡明芳每每长刀疾刺，面对森森大口，不明就里，临时变招，一时陷入被动。胡明芳出身杀戮世家，一招一式早已浸透到了骨子里，面对和尚步步紧逼，依然刀出七分力、回力留三分。

    胡明芳初时，受到铃声干扰，也不适应震慑铃的招式，守多攻少。一个时辰以后，二人已斗了一千多个回合，胡明芳依然气不急喘、力不稍滞，频频反击。

    和尚的兵器短，一旦陷入被动，就会单方面的挨打，更耗体力。和尚知道不能继续下去了，霍地跳出战圈，高喊：“且住！”

    胡明芳激战虽酣，但心如止水，收刀静待其变。和尚说道：“我是淫贼蔓孹的师父娑摩祢，他罪恶滔天，咎由自取。但他之死由你而起，故而我来印证因果。”

    胡明芳对原由不感兴趣，只是简问：“你待如何？”

    娑摩祢说道：“因果已证！你不修佛道，只弄刀枪，也已超越世俗之境，步入通天大道，你修的是修罗道。”

    胡明芳心中吐槽，什么修佛、修道，若是没有武功傍身，还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胡明芳讥讽道：“你教的弟子修的是哪门佛道？”

    娑摩祢正言道：“佛门任何一派都严戒奸淫，他走火入魔，是佛门败类。你使他遭孽报，成大功德，故而我来结善果。”

    胡明芳戏谑道：“你与我拼命，是结善果？”

    娑摩祢大言不惭道：“正是，难道不是你之所求？！”

    胡明芳哑口无言，与这样的高手过招，尤其是生死相搏，得见真章，可遇不可求！娑摩祢真说对了。胡明芳心中默念，父亲教导，不与和尚斗口。

    娑摩祢道：“你我既结善缘，有偈相赠：一念成神、一念成魔，不倨傲，善哉。”说罢，转身飘然离去。

    注：在佛教经典中，修罗王（有多位）就是神魔，它们倨傲易怒，逞勇嗜杀，和鬼魅有相似之处。说它们是鬼魅，又具有神的威力和神通，不惧诸神。因此，它们是非神、非鬼的神魔。修罗道就是通往修罗界的修行之道，进入修罗界者，不进天堂享受圆满，不堕地狱遭受煎熬，不入轮回重受苦难，在不上不下之境，肆意而为。没有罪恶，没有宽恕，没有奸佞，只有杀戮，以武为尊，其中女修罗集美貌与善战于一身。

    胡明芳站着没动，眼看着娑摩祢在视野中消失，静静回调气息，刚才长时间的激战，虽然战力不减，但早已动用了储备能量，以自身的修为，可以调用全部体内的精气，直至尽耗，就像蜡烛一样，能够一直保持火苗不变燃烧到底。胡明芳能够感受到激战残留的气场，深深吐纳，化为己用。就这样，胡明芳一直站到晨曦升起，阳光洒身，感觉恢复如初，方始上马离去。

    胡明芳想到和尚的偈语，此话很有意思，值得时时回味，以自省。

    娑摩祢见识了胡明芳的真本事，看透了伊的真身，心中释然，她就是女修罗，蔓孹遇到她是天意，该当报应。娑摩祢食用了真性粉，激斗之时激发潜能，体内精气损耗过甚，感到身心疲惫，来到一棵大树下盘腿而坐，打坐入定。

    一天一夜后娑摩祢醒来，过去的已经彻底抛开，内心笃定，要前往吐蕃。娑摩祢当过唐朝国师，深知君王所好，要到那里再展宏图。